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提醒他,两者不能兼得。
    徐良玉毫不让步,站起来也是横眉冷目:“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是殿下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不顾我母女安危,将我们带回去便是死路一条,事实证明,殿下不能给我任何保证,任何的。”
    李贤怒不可遏,一挥袖,桌上茶碗当即挥落在地:“徐良玉!”
    清脆的碎音,里面顿时传出了糖豆的动静来:“阿耶,阿娘,你们在吵架吗?”
    说着,小家伙胡乱穿着鞋子,蹬蹬蹬跑了出来。
    她也是才睡醒,还揉着眼睛,走了他们面前一副惊慌模样。
    徐良玉忙是低头:“没有吵架,走,阿娘带你去找青姨。”
    糖豆才不相信她的话,回头瞥着李贤,小脸也冷飕飕地:“没有吵架吗?真的吗?”
    李贤脸色稍缓,也是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没有吵架。”
    他两步上前,对着女儿伸出手来:“来,小疯子,到阿耶这来,阿耶给你梳头。”
    也是才起来,她半长的头发披散着,糖豆仰脸看着他,又看了看徐良玉,默默从阿娘手里将手抽了出来,走了他的面前来。
    李贤当即抱了孩子起来:“走,阿耶给你梳头。”
    徐良玉无语地瞥着他背影,也是起身。
    每天他都和糖豆一起,从不过问她的事,也不提及什么时候回长安,倒是她终日惶恐了,才要跟进去,又传来了敲门声,柳相宜在门口等着她。
    忙是过去开门,让荣生和青萝进去。
    柳相宜一脸急色:“第一批售出的清香丸,突然出了不良反应,赶紧过去看看吧!”
    徐良玉回手关门:“怎么回事?”
    二人一起往出走,他也是皱眉:“不知道,按道理说不应有什么事,不过是些调理身体的,怎么会是药丸的问题,按理说不会。”
    二人忙是一同出去了,院子里静寂无声的,在窗口看着她们两个走远了,荣生忙是进了里屋来,李贤和青萝正一边一个给糖豆梳着头发,瞥见他过来,也都看了他一眼。
    李贤学了这么长时间,手也巧了,先一步梳好了,拍了拍糖豆的后脑勺,才是转身。
    荣生忙是跟了上来:“殿下,车马都准备好了。”
    他走在前面,嗯了声,看不出什么神色来:“多给糖豆准备点小糕点,路上吃。”
    荣生应了下来,回头往里屋又看了眼。
    片刻,外面有人送来了早饭,李贤坐了桌边,地上的碎片还在桌下,他多看了眼,荣生忙是弯腰将大片捡了起来,时间不早了,就仿佛这一天和每一天都没什么分别一样。
    徐良玉到了药铺,老大夫正是一筹莫展。
    柳相宜上前,忙是询问:“在路上我仔细一想,这不应该算是第一批了,之前卖出的都没有任何问题,欧洲这种药丸本来也都很多人在吃,各种功效的,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多人相信咱们,但是总不会有这么多不良反应的。”
    老大夫带着她们两个进入内堂,几个男人,在里面躺着。
    徐良玉挑着门帘,顿时皱眉:“他们都是什么时候买的药丸,都买的什么丸?”
    说起这个就有点窘了,老大夫忙是叫了柳相宜一边去说,其中两个买的是助兴的,还有几个都买的普通香丸,这话总不好直接对徐良玉说,可这般遮掩的,她自然也猜到了几分。
    一时也找不到根本原因,只能一个个的调理身体。
    这几个也是混闹的,在药铺里拒不配合,闹腾了小半天,不等调理的汤药喝完,便又是一哄而散了,当真莫名其妙,柳相宜让人跟了一两个出去,和老大夫一起说着话,怕还不是药丸的问题。
    徐良玉眼皮直跳,总是不得安宁。
    她甚至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可这些天都风平浪静的,还能有什么事,也想不出来,恍惚间,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柳相宜这两日都还一直给她熬着汤药,让她调理身体。
    每次他熬了药,让青萝给她送进去时,李贤总是似笑非笑的,他这些天倒是一直在忙一件事,那就和糖豆玩耍,各种哄着糖豆,他日日带糖豆上街,好吃的好玩的一直陪着孩子。
    短短几天,糖豆已经和他很亲了。
    虽然这小不点什么都不说,但是到了晚上,抓着他的手,竟然也能入睡了。
    到底是父女亲情,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既欣慰又有点不甘,想起糖豆了,更是一刻都等不得了,转身往出走。
    柳相宜才是一回头的空,她人已经出了药铺了,忙是追了出来:“怎么了?”
    徐良玉这些日子其实一直在避讳,只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回去看紧药铺,别再出什么差错,马车就停在街边,她才要上车,青萝和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起走过来了。
    男子年纪轻轻的,一身青衫,手里抱着好几个画轴一样的东西,青萝一眼瞥见徐良玉站了街边,快步走了过来,还有点不大自在:“才给糖豆买了些墨宝,遇见他了,打明个起我就和糖豆一起上学堂了,横竖也没什么意思,找点事做。”
    张衿一见她,更是没脸面,忙拿了书画遮掩,草草欠了欠身,青萝这些日子没少遇着他,也知道他是真的痛改前非,不是从前的花郎君了,也不在意从前那点事了。
    他每日都给她作画,少不得也说两回甜言蜜语地,一来二去的就在一块了。
    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和徐良玉说,这才出街就撞见了,其实青萝还是有点羞涩地:“那个,那个谁,从前也见过的,还记得他吧。”
    这人看着眼熟,徐良玉仔细一看,也是认将出来:“哟,是张家郎君。”
    张衿呵呵干笑两声,忙是规规矩矩打了招呼,青萝忙是上前护住了他:“他不是从前那样了,现在在办学堂,我正打算带着糖豆去他那,你会同意的吧?嗯?”
    看她这副模样,想必也是真的动了心思了,徐良玉怎么能不同意,当即笑了:“好,你喜欢就好。”
    说着要是上车,才想起来似的回头:“糖豆呢?是在家里吗?”
    青萝想了下却是摇头:“不在,殿下哄她出去玩了,不知道这会走哪去了。”
    徐良玉心中的不安更是扩大了些许,连忙上了车,她让车夫快马加鞭,自己也挑开车帘往外张望着,可一路也没瞧见李贤父女,也没有见到他的侍卫队,回了家里一看,家中也没有人,侍卫队所有人都撤离了。
    一个人都没有留下,心中突突直跳,徐良玉走回房里,什么都和早上走的时候一样,好像真的什么都一样,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院子当中打扫的小厮见她回来,忙是上前。
    李贤临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封书信,寥寥几句叮嘱而已,他把糖豆带走了。
    第121章 一二三
    第一百二十三章
    秋风瑟瑟, 一辆马车进了洛州。
    日头懒懒挂在西边,眼看着夕阳西下,一天就要到了头了,焦躁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徐良玉坐在车里,一手抚着头脸, 一手挑着窗帘。
    熟悉的街道, 陌生的面孔,三年多没有回来, 洛州已经改回洛阳。
    重建的洛阳宫在传闻当中是极美的,多少人向往着住在那里面的天家人,骨子里的奴性让洛阳城的闺中少女们也似疯狂, 长安城越来越多的官员悄然来洛阳置办了宅院,看来, 是快迁都了。
    历史上什么时候迁都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她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迁都是发生在高宗薨了之后的, 李贤这个混蛋是并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话,擅自将女儿带回来,她急忙追赶了来。
    现在也不知道李贤是在洛阳还是长安, 不能贸然去找。柳相宜留在了广州,青萝自责不已,也是一路焦虑。马车停下, 徐良玉两手揉了揉脸,让自己更加的清醒一点,当即下车。
    马车就停在徐家的大门前,是她们从前的徐家老宅院。
    自从从宋凛手里夺过来,耶娘搬了过来以后,她还是第一次回来,青萝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三年多年之前,狠心断绝联系之后,便是从无往来,为了确保家人安全,是当真当自己死了的。
    青萝心里忐忑,只看她。
    徐良玉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上前敲门。
    很快,赖三过来开门,他一见是徐良玉啊地一声,慌得回头就跑:“二娘子还活着!二娘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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