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诚穿着衣服,也没有说话。向连波见此,连忙帮着他穿上衣服,然后看着他,轻声试探道:“战事繁忙,殿下抽不开身。连波也挺想月姐姐的,不知月姐姐在云河村可还好。这一晃都春盛花开遍野了,虽没时间回去,但日前加关安好,且不如把月姐姐接来,待的殿下收了通关,便可一起回望城。”
    男人听了,心绪微动,从其眉目间隐隐看的出几分心思。
    向连波见此,连忙又道:“不如让连波前去接月姐姐来?”
    世诚转头看他,寻思了会儿,点头应道:“好。”
    向连波笑的一脸高兴,他就知道殿下的心思。向连波连忙应好,然后准备一下就出发去云河村。
    但在他刚一只脚迈出门槛时,又被叫住了。
    “等等。”
    “怎么了?殿下?”向连波回头,又恭敬的问道。
    如今兵荒马乱,若往这边来更是危险,世诚不放心向连波一人前去,毕竟他从小学了多年医武术不曾学过多少。
    “冷蝉陪你一起去。”
    他将自己身边最好的侍卫指去。
    向连波看向那个冷面高大的男子。
    “师父和我一起?”
    世诚点头,冷蝉应“是”便跟着出去。
    二人走出院外时,自院中另一侧恰巧走来一人,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目中若有所思。
    当他再转身走入里屋时,看见屋内男人身影的那一刹那,他目光柔了下来。
    “三哥。”
    他叫道,脸上带着微笑。
    世诚转身,看向他,问道:“如何?”
    “梁成博那家伙躲在江州像一只发病的耗子,看他还能钻出什么洞子来!”
    世诚眉头微皱,“我不是问你这个。”
    “三哥就是太不在意这些了,才会让那些小人背后动了手脚,上次还差点要了三哥的命!三哥难道还要视若无睹么?”
    世诚没有做声,垂眸沉默着。
    男子面色阴冷,冷道:“反正我是不会让他们再伤害到三哥了。”
    世诚走到他身边,轻拍了拍他肩膀,“邵青,跟着三哥这些年,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
    男子低眉浅笑,回道:“邵青从小就跟在三哥身后跑,三哥一直照顾邵青,邵青哪里又苦?”
    他又换之一脸心疼,放低了声音,“苦的倒是三哥……”
    世诚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走到案桌旁,拿起了纸笔,手间挥动,不一会儿便一封书信完成。
    “派人送去望城。”他将已经封好落下火漆印的密函交给邵青。
    邵青接过目色凝重神情严肃。
    …………
    江州瑶城,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坐在书桌前沉默着,他闭着眼,脸上是一层阴郁,而整个身上散发着的是一种落叶腐烂的气息,让身边的小斯感觉整日都身在深秋糜烂的土地里,心情沉重不敢大声喘息。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男子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语调冷淡阴郁。
    推门而进一个提剑侍卫,他走到桌前,向男子行了一礼。
    “说。”
    男子闭着眼似乎都能看见他的举动,在侍卫刚刚竖直身子,他便开口。
    “三皇子背后并没有人,只是福大命大流落到一个村庄,被村里人给救了。”
    男子睁开了眼来,目光阴冷犀利。他自言着,“还真是福大命大……”
    “可还有其他什么特殊的?”男子继续问道。
    “有。”侍卫答道,男子眼神在那一刻突然亮了起来。
    “听说三皇子在那期间,与当地一小户人家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动了用飞鹰令。”
    懒散的瘫在椅子上的男子突然竖直了身子,他目光一凝,一道阴寒的目光直射远方。
    …………
    春暖花开,暖阳高照,青山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儿,绿水岸边杨柳垂落在河面,微风荡过,河面水波粼粼。
    一叶轻舟自绿水远处缓缓行来,撑船的是位少女,少女穿着灰色的布裤短衣,一条布带紧紧束在腰间,将她那美好的身形展露在春日之下。虽然穿着朴素,但却也难掩少女姣好的面容。
    她仰着小脸,撑着竹篙,缓缓将船靠岸。
    一到岸边,就有人跑过来跟她说话。
    “月丫头啊!~你家里来人啦!外地来的!~”
    跑来告诉她消息的就是隔壁家二狗子他娘,程金莲。
    外地来的?
    柳月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静了许久的心渐渐掀起了波涛。
    “我问了,说是来接你的。会不会是你家里以前住的那位?”
    程金莲说话间有些难掩的兴奋,就好似她家熟人来了一般。自从宋二公子的事在村里发生后,她就改变了对柳月的看法,自然对住在柳月家的世诚更加不一样。
    从那后,程金莲每次看见世诚都要远远的看上好一阵,那眼光就像看金子那般炙热……
    然而此刻的柳月却并没在意程金莲脸上的兴奋,只听到她说的那句:说是来接你的……
    那一句无限在她耳边环绕。
    多久了?
    去年深秋至今年春暖,一个季节有余,半年将近!
    若不是记忆里那些与他一起共度的日子依然清晰,她都会怀疑,那只是个梦。他,只是梦里出现过的人。
    漫长的时间里,柳月每日每月都在盼着这一日,等他归来,等他来接她,或者是,哪怕是,只是给她一个消息,让她知道他安好,她都放心了!可这么久,就是没有一个消息,不曾来过任何人!
    她无数次想过多种可能,被抛弃,被遗忘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还安好吗?
    柳月垂下眼眸,一滴泪珠落了下来。
    程金莲见了,连忙安慰道:“快别哭了,快去回去吧!人家还等着呢!”
    柳月吸了鼻子,擦了把眼泪,赶紧提了桶回家。
    “记得回来看莲婶啊!”
    望着柳月回家的背影,程金莲不忘提醒道最重要的一句话。
    逆流而上
    依着河边的杨柳走一截, 再穿过园圃中间的泥巴小道, 便可看见柳月家的泥巴墙了。
    泥巴墙下,院门口站着两个手提单刀,身穿黑衣劲装的男子。
    柳月在二人的注视下走近二人, 对着二人微笑着,还不待她询问, 二人便先问了她。
    “请问是柳月姑娘吗?”
    二人中其中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一点的那人问道。
    柳月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柳月姑娘,是三皇子叫我们来接你的。不如您准备一下, 我们立即启程?”
    三皇子……
    是世诚?
    是他……他派人来接她了, 是真的!柳月奋力抑制着内心的那份激动, 忍着感动泪水,酝酿许久,终于张口轻声问了出来:“他还好吗?”
    侍卫两人互看了一眼, 那年长一些的才回道:“三皇子他很好。”
    “姑娘快些准备吧,路途遥远,我们早些启程好早些到。”那侍卫继续说道。
    “嗯。”柳月点了点头, “劳烦二位在此稍后了。”
    柳月进屋后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那番波动,偷偷抹了好些泪,待得心绪平复后,经过一番洗漱, 她给自己换了发饰, 描了浅眉, 点了唇红, 穿上了新衣裳。
    那是她准备了好久了新衣裳, 这次,终于可以穿在身上,见到他……
    当柳月打开门走出院子的那一刹那,院门口的两个侍卫明显看见柳月的那一瞬,眼里明显的闪过一道惊艳。
    她穿着淡绿色的长裙,散花水雾绿草秀在裙摆,淡蓝染着月白的兰花秀在袖口,腰间一条淡蓝软纱轻轻挽住,头发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鬙,斜插雕花木簪,背后的发丝轻柔的垂至腰间。
    随着她的走动,脚下那双月白银丝勾着祥云的小巧绣花鞋在裙摆下时而可见。她嘴角勾着微笑,浅画着远山眉,淡染着唇红,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她走来,像一道春风,又似一道清泉,清新淡雅,小家碧玉。
    “劳烦两位大哥了。”柳月走到院门口,向着二人道。
    二人回过神,一人请道:“姑娘请。”
    柳月同二人出了村,村外有马。柳月不会骑马,他们便一人牵着马儿走,她坐在马背上。
    她没带什么东西,只带了一些钱,和爷爷给她买的玉镯。那玉镯,是爷爷存钱给她买的嫁妆,虽然对世诚开说可能并不贵重,但对她来说却是非一般物品。
    家里的最后一只鸡她交给了莲婶,她告诉连婶帮她养段时间,等她回来时再给她补些粮钱,若是很久没回来,便叫他们杀了吃了去。
    程金莲一脸笑呵呵的答应着,一直站在自家院门口看着柳月离去,直到看见柳月消失在村边方才进屋。她一心乐呵着,她才不要吃一只鸡呢,她要等着月丫头回来,给她送金送银!
    …………
    就在柳月离去后的不久,柳月家门口又来了两人。二人到柳月家院门口时,院门已经上了锁,看样子是出门儿了。但二人还是试着敲了门,果然没人。
    “月姐姐!”
    “月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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