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出事了?”虽是疑问句,可这话中并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君无颜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沈云楼闻言点了点头:“地牢被毁,守卫被杀,曾浩也不见了。”
    “是吗?”君无颜淡淡地回了一句,并没有显露出多少惊讶的情绪。他看了沈云楼一眼,语气平静:“线索?”
    “……没有。”似乎是觉得这个回答不能够让君无颜满意,沈云楼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来人很谨慎,所有的痕迹都被破坏了。”
    “夫人有去过地牢那边吗?”君无颜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沈云楼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去过,只是被守卫给拦下了。”他顿了顿,带着探究的神色看向君无颜,“你怀疑……?”
    “不是他。”不等沈云楼把话说完,君无颜就摇了摇头,他双眼微微眯起,露出一个略带深意的笑容,“至少,不只是他。”
    沈云楼的目光闪了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君无颜一眼,开口问道:“要派人去找曾浩吗?”
    “不必了。”君无颜弯了弯唇角,“没有这个必要。”说着,他话锋一转,问起了其他的事情,“另外一件事,探查得如何了?”
    “仙界的人防备得实在太过周密。”说到这件事,沈云楼的脸色不太好,很显然对于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感到不满意。
    “那毕竟是他们的命根子,怎么能不看好了?”嘲讽似的说了一句,君无颜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了一句,“继续调查。”
    “我知道了。”沈云楼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竟也不和君无颜告辞,径直转身离开了。君无颜也不在意,眉眼含笑地看着沈云楼离开。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君无颜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回身推开了房门。
    一走进房间,君无颜就看到了之前还在沉睡之中的乐白坐在床上,神色有些怔忡。听到开门的动静,床上的人转过头看过来,眼中带着还未来得及消散的惊惶。
    “怎么了?”注意到乐白的不对劲,君无颜合上房门走过来,伸手试了试乐白额头的温度,“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热的体温从贴在额头上的掌心传了过来,让乐白那慌乱的情绪安定了下来。他仰着头,愣愣地盯着君无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覆上了君无颜的手背,那切实的触感让他莫名地感到心安。
    “做噩梦了?”任由乐白将他的手拿下来放在掌心,君无颜在床边坐了下来,放柔了声音。
    “……恩。”乐白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发闷。
    “梦到了什么?”君无颜又问。
    “不知道。”乐白摇了摇头,一张脸因为苦恼而皱了起来。
    这倒不是他特意想要瞒着君无颜,而是梦里的场景原本就十分模糊,哪怕他努力回想,都只能看到仿佛被白雾包裹着的场景。
    有两个人,看不清长相,但乐白觉得,他应该是认识他们的。可无论他如何靠近,都没法看到那两人的脸。
    他们面对面站着,似乎正在对峙。
    “是……的意思吗?”有模糊的对话声传来,听不分明。
    “如果我说,他们俩对此都不知情的话,你是不是会感到安慰一点?”
    没头没尾的对话,让人无法猜透其中的意思,而后,便是让人恐慌的心悸感觉。乐白猛地收紧了双手,圆润的指甲在君无颜的手背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君无颜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脸上的笑容不减分毫。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乐白的脑袋,带着安抚的意味:“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乐白愣了愣,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恩。”
    过了一会儿,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了,乐白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被自己当成猫爪板来用的某只手,又看了看一脸纵容地看着他的君无颜,略显心虚地松了手:“咳,那什么,疼不疼?”
    “如果我说疼,夫人会补偿我吗?”原本以为像君无颜这种真汉子,肯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乐白,在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要不是觉得掏耳朵这种事太没形象了,说不定他还真会掏一掏……特么的刚刚君无颜说了什么?!乐白无比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听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内容。
    没有得到乐白回答的君无颜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地将手举起来,放到乐白的面前:“你看,都出血了。”
    乐白:……
    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有着一张帅脸,还深得卖萌之道的时候,那杀伤力绝对是无比巨大的,尤其是对于某些对萌物没有抵抗力的人。比如乐白。
    ……特么的他快要hold不住了啊!
    努力提醒自己面前这个是蛇精病是深井冰是君无颜,才总算没有跪倒在美色前面,乐白的整张脸都是僵的:“……你想要什么?”
    没有直接回答乐白的问题,君无颜勾唇一笑,一点点地凑近乐白。乐白下意识地想要后仰,但想到了什么,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全身僵硬地看着君无颜那张俊脸在眼前一点点放大,直至两人的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唇瓣上,呼吸之间满是另一个人的气息,这种感觉让乐白的头皮都一阵阵发麻。
    “夫人,能给我什么?”君无颜开口,一双眼睛微微弯起,黑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魅惑的紫。
    乐白:老子什么都没有!
    作为一名身无分文,包括吃的穿的用的住的,全都是用的别人的乐·穿越者·穷得叮当响·白表示,他真的真的什么东西都拿不出来qaq看出了乐白的想法,君无颜低低地笑了一声,也不点破,只是拿鼻尖轻轻地蹭了蹭乐白,催促似的出声:“夫人?”
    乐白:夫人你妹!
    现在的这个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乐白压根就没法集中注意力,更别说去认真地思考什么问题了——特么的只要想到上次那坑爹的“意外事件”,乐白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好吗?!
    ……上次那就是个意外,君无颜只对死人感兴趣,他一个大活人,对君无颜没有吸引力,就算最近君无颜貌似越来越不正常,但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不需要太过担心……擦!
    唇上突然传来的湿润触感,让乐白的头皮都要炸了,他甚至产生了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的错觉。
    仿佛被烫到了似的,猛地后仰避开了君无颜,乐白睁大了眼睛看着君无颜。
    ……他他他他刚刚是不是被君无颜给舔了一下?!
    但面对乐白的动作,君无颜却只是偏了偏脑袋,一脸茫然与疑惑的模样。君无颜的样子让乐白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难道刚刚那只是他的错觉?
    “怎么了”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君无颜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又盯着君无颜看了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出些什么来,乐白只能把刚刚的那个当做自己的错觉。君无颜总不至于耍着他玩吧?
    在乐白的印象里,君无颜虽然一直摆脱不了“蛇精病”的标签,但除了犯病的时候,其他时间里,还是比较正常的。所以,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吧?
    忍不住又往君无颜看了看,依旧没有从那无辜的神色中看出什么别的东西来,乐白定了定神。刚刚应该只是他神经过敏?
    这么想着,乐白又摇了摇头,又说了一遍:“恩,什么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是说给君无颜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听到乐白的话,君无颜的眉头松了开来,眼中的笑意又弥漫开来:“是吗?”
    乐白:……听到你这么问,我又不确定了怎么破?
    不过,好在君无颜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只是略带深意地看了乐白一眼,就岔开了话题:“夫人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听到君无颜的问题,乐白顿时眼睛一亮,君无颜仿佛能够看到他身后的尾巴“噌”的一下竖了起来,还欢快地晃了晃:“皮蛋瘦肉粥!记得放葱花!”
    “好。”君无颜笑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在乐白以为他要往外走的时候,他却突然俯下身,在乐白的唇上落下了轻轻的一吻。
    乐白:……草,老子又被占便宜了!
    看着君无颜离开的背影,乐白郁闷地直挠被单。
    第67章 存活第六十七天。
    直到漱了口洗完脸之后,乐白才完完全全地清醒过来。
    双手交叉放在下巴前,乐白一脸深沉地坐在桌子边上,回想着自己刚才还有昨天晚上的某些行为,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把这对爪子给剁了。
    ……特么的看看他都干了什么?!
    乐白觉得,君无颜没有一巴掌拍死他,简直就是忍耐力到达了一个新高度。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特别不清楚——事实上,唐雅以前经常抓着这个机会,弄点不大不小的恶作剧来捉弄他。乐白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某次他熬夜之后,又得赶早起床,结果居然乖乖地听唐雅的话,在床上坐了半天,就为了让她能够在他的脸上画上完整的卡通图案。更让乐白感到没脸见人的是,他居然还真就顶着这么一张脸出了门——明明在刷牙洗脸的时候,他都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脸上的路飞咧着一口白牙的样子了!
    自那之后,乐白就习惯了睡觉前给自己的房间上锁,以免唐雅这个捣蛋鬼又大清早地跑到他房间来捣乱。
    但是,用唐雅的话来说,他在没清醒的时候,只是呆了一点,反应迟钝了一点,而不是傲娇,不是熊孩子啊!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缠着君无颜唱摇篮曲的场景……乐白觉得,他还是直接自戕来得比较快一点。
    不过……君无颜果然很奇怪。
    如果说之前乐白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他就是确定了。虽然并不知道原因,但君无颜确确实实是在朝他……撒娇。
    说实在话,乐白很不想用这个词来形容君无颜——哪怕只是在心里把这个词和君无颜联系在一起,乐白都感到一阵古怪,可事实是,除了这个词之外,他实在是找不出还有哪个和他之前的行为更加贴切的形容词了。
    乐白:总觉得君无颜越来越不可捉摸了。
    已经完全无法跟上君无颜的思路了的乐白抽了抽嘴角,思绪不由自主地就飘到了刚刚那个如羽毛一般的吻上面去了。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乐白当时一下子都没能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拍拍屁股走人了,这让乐白顿时就有种有气发不出的憋屈感。而除此之外,那种被羽毛尖搔了一下心脏的感觉,让乐白感到格外的……新奇。
    乐白:我真是没有节操的人qaq
    发现了自己的感受之后,乐白立马深刻地反省了下自己的思想,并深刻地总结了其中的原因。
    乐白:作为一个纯情的处男,宝宝心里苦啊/(ㄒoㄒ)/~~至于君无颜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暧昧的行为来?乐白表示,深井冰的思维,他不懂——别忘了这人可是对着陌生人的尸体都能发情的来着!
    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完全不能深思的事情给扔到一边,乐白开始思考起他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来。
    ——林原修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君无颜?
    就这么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乐白能够肯定,林原修所谋不小——虽然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谋划什么,但很显然,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乐白甚至觉得,即便是君无颜,也只不过是他的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并非最终目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根据,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可能只是乐白自己的错觉,也或许是真有其事,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乐白的有许多时候,总是会莫名地产生一种感觉,乐白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的技能解锁了,只不过这种感觉的准确率有多高,他也找不到办法验证,因此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是一个不能确定的猜测而已。然而,即便如此,也不妨碍乐白相信自己那没有来由的直觉。毕竟,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感觉真的错了,稍微警惕一点,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与林原修来往的时候,乐白一直都是有所保留的,并没有透露太多与自己有关的事情。而林原修估计也是看出了这一点,连试探的动作都很少,只是乐白依旧能够看出来,林原修对于他原来所在的世界,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也曾多次询问过乐白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但都被乐白给含混了过去。
    对于林原修,乐白从来都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哪怕对方真的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为他谋划逃跑的事情,这一点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现在乐白暂时不准备离开了,他就更不乐意和林原修来往了。
    但是,林原修真的能这么轻易地就随了他的心意吗?乐白可没有忘记,当初就是林原修自己凑过来,拿捏着自己的把柄——虽然这把柄也算不上多大——半胁迫他顺着对方的心意走的。虽然事后林原修并没有让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乐白毕竟还是有点不爽的,尤其后来还被林原修给坑了那么一次。
    可是……真的要把这事告诉君无颜吗?乐白有些迟疑。
    先不谈君无颜信不信,能够那样毫无顾忌地将事情对乐白说出来,林原修难道真的就不担心乐白把这事给抖给君无颜吗?居然连一点实质性的威胁都没有?
    越是想不明白林原修的心思,乐白就越投鼠忌器。林原修这个角色身上的未知条件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怎样去下手攻略,甚至连对方到底是站在友方还是敌方都不清楚。有时候乐白甚至觉得,林原修这个人想做什么事,完全都是凭心情来的,可每当乐白这么想的时候,总是会发生一些事情,开证明林原修所做的事情的前瞻性——比如某本写满了“情书”的小本本。乐白的眼角抽了抽。
    ……郑明河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家伙啊!乐白无比怀疑,就郑明河那个话唠+八卦+时常犯二的性格,压不压得住林原修这个充满了boss气息的角色。
    乐白:总觉得这两个人的角色应该倒过来啊有没有?!
    一开始,乐白也曾经怀疑过,郑明河和林原修是不是一路的,但也不知道是乐白试探的功力太差了,还是郑明河真的不知情,总之,乐白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长长地叹了口气,乐白的神色有点纠结。他自己都觉得,这么点事情,翻来覆去地游移不定格外窝囊,可对林原修的那份忌惮,却又总让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
    于是,当君无颜端着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托着腮皱着脸,神情无比纠结的乐白。
    “在想什么,”将手中的端着的东西放下,君无颜在乐白的对面坐下,眉眼弯弯的,煞是好看,“这么出神?”
    “想你。”无意识地说了一句特别小言的台词,乐白皱着鼻子,一脸苦恼的样子,“我问你个问题。”
    “恩?”君无颜微微侧头,示意他听着。
    “如果有个人,知道另一个人想弄死认识的一个人,但这件事是那个想动手的人告诉那个人的,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认识的那个人,可能会有危险——虽然他也不知道危险是什么,但就是这么觉得,你说,他应不应该讲?”一脸认真地把事情说完,乐白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得多混乱,只是眨巴着眼睛,等着君无颜的回答。
    君无颜愣了愣,目光微微闪了闪,像是从乐白的话中理会到了什么。他和乐白对视了一会儿,缓缓地展开一个笑容:“当然不说。”
    乐白:……诶?
    “对于那个人认识的人来说,那个人更加重要。若是因此让那个人陷入险境的话,他宁愿不知道这件事。”说着,君无颜笑了起来,“相信我,那个人认识的人,有能力护好自己。”
    乐白: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听起来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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