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鸠冷冷一笑:“干卿底事。”
    “不必多言,动手吧。”厉无咎说完,脚下轻点,整个人像是乘着风的纸鸢,倏然飞到了熔岩湖外。
    炎鸠手臂一挥,脚下的岩浆像是一条灵蛇一般窜了上来,绕着她的全身游动着,炎鸠淡淡道:“看来你这一觉着实是睡得太过,这下大概是醒不过来了,可惜,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我犯了个喜马拉雅山般的错误……误点了otz
    一百六十一 天劫
    赤红游龙一般的熔岩在空中狂乱地舞动,左清晏和屠非闪避着这群追击不舍的攻击颇有些狼狈,厉无咎静静地站在一旁,双目微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他对两人的生死全然不在意。
    屠非手中的剑斩断了一截紧追而来的炎龙,断开的岩浆化为液态再度沉入熔岩湖中,不一会儿便再度飞起。
    炎鸠笑盈盈地看着,只是一个炎龙之术便扰得两个修行低微的修真者手忙脚乱,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厉无咎身上,以厉无咎的心性,是决计不会将宝压在两个普通的修真者身上的,只怕他夺瞒天珠是另有打算。
    最倒霉的还数左清晏了,他的主要攻击手段都是植物,还没缠上炎龙便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冰冻藤蔓还好一些,但是这种冰属性的植物怎么敌得过千年旱魃以自身功力造出来的熔岩之湖,她可谓占尽了天时地利。
    “你不拿出点真手段来,只怕是捏不死这两只小蝇虫的。”厉无咎事不关己地说道。
    炎鸠微微一笑:“哦?”
    “我倒是想不通,你何时能为这些活死人开启灵智,又如何能在月圆之夜操纵这群活死人暴乱,如果单单是这方圆百里之内我尚可以理解,但是这九州乃至方外之地都受你影响,这不该是你的能力所能达到的。”厉无咎说道。
    炎鸠轻轻摇头,吹落的黑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扬起,有着宛如少女一般的青稚:“谁说是我一人的功劳?我炎鸠再不自量力也不敢犯下如此罪业,若不是……”
    说到这里炎鸠眼波微动,脸上笑意更甚:“你想套我的话?”
    厉无咎冷笑:“我需要吗?”
    炎鸠点头:“也是,你向来有话直说,想必对这些弯弯拐拐的道道也没甚兴趣。实在是有人受够了人类,也受够了修真者,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轮回因果相生,不过如此而已。”
    岩浆灼热的温度着实难熬,左清晏躲避得狼狈,炎龙不疾不徐地追赶着,仿佛猫捉老鼠一般,可是他却实在没有当老鼠的兴致。
    他细数了一下手头能用作攻击的东西,招魂幡用不上,各种种子没有合适的……不对,爆炎花似乎可以用。这种生长在灼热地气之中的植物天性喜热,原本就是生在火山附近,这里用刚好。
    左清晏如此一想,心头的压力又减轻了几分,悉数将残存的几百颗爆炎花种子灌以灵力扫入了岩浆中,种子进入岩浆之后便开始吸收地热,澎湃的火属性力量灌注在种子之中,让这种火性的种子越发兴奋。从来都只是直接爆破的爆炎花的种子开始发芽,几百颗种子生发出的藤蔓在岩浆之下交缠在一起,像是一张巨大的网,花叶齐生,然后结果,岩浆的地火之气被源源不断地吸入种子中。
    屠非一剑劈开一条炎龙,另一手结起手印,三清之气化为白雪,瞬间将一条扑来的炎龙冻住,左清晏顺手弹了一颗爆炎花的种子过来,轰的一声,冰块化成齑粉消散在灼热的空气中。
    炎鸠和厉无咎的谈话也告一段落,就在炎鸠准备好好收拾掉两只惹人讨厌的小虫的时候,异变突生——
    漩涡般涌动的岩浆突然之间狂躁地翻腾了起来,一瞬间剧烈的爆炸声犹如天雷轰鸣,岩浆湖一瞬间像是被整个面,十几丈高的岩浆像是一面赤红的巨浪,迅猛地从上至下将炎鸠包裹覆盖了进去,岩浆组成的漩涡一瞬间仿佛停止了旋转,肆无忌惮的爆破声将整个世界吞没了一般剧烈而永无止尽。
    爆炎花终于积蓄了足够的能量爆破了。
    同一时间一只不露声色的厉无咎也动了,他手上的离诛剑剑锋一指,炽热的岩浆瞬间被分裂了开来,他嘴边噙着一抹冷笑,眼中红光大盛,一纵身就这么扑入了岩浆之中!
    头顶的劫云突然响声大作,电闪雷鸣齐齐落下,像是要将整个世界一起毁灭。
    左清晏浑身一颤,厉声道:“快走!”
    屠非脚下一点来到容子桀和仙鹤的身边:“雷劫下来了!”
    没有人比修真者更了解天劫的恐怖了,那几乎是一切修行之人的噩梦,不管是人还是妖魔,一样逃不过天劫,四人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这一片噩梦之地。
    远远看去那个原本平静无波的湖泊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头顶的天空积蓄着厚厚的劫云,此刻万千条手臂粗的劫雷像是天地间的枝桠,在狂风中舞动着。熔岩湖化为地狱血池,在天劫中摇摇欲坠,岩浆翻腾,不断暴起的岩浆亮得刺眼。
    周围一片丧尸都被卷入了翻滚的岩浆中,嚎叫着化为灰烬,整个天地间一片黑暗哀戚。
    “世界末日啊。”已经逃远了的仙鹤一回头,看见这摄人心魄的一幕不由感慨道。
    左清晏的手被容子桀牢牢握住,两人互相牵住的手仿佛交流着什么别人都无法窥知的情愫,惊魂甫定的左清晏此刻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回头瞥了一眼:“只是不知道这两只都死了没。”
    “这就要看瞒天珠是在谁手里了。”屠非沉声说道。
    灵气耗尽的两人只得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服了药安安静静地打坐恢复灵气。
    天地间的灵气仿佛都被这一场天劫夺了去,比以往更稀薄了,好在丹药里凝聚的灵气也不少,两人很快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这天劫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左清晏看着电闪雷鸣的远方感慨道。
    几人都沉默不语,没经历过这等天劫的几人对此毫无经验,这雷劫声势浩大威力无穷,若是落在左清晏头上,只怕他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别想撑过去。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天劫带来的雷鸣声,狂风呼啸,大地悲鸣,闪烁的云层间那若隐若现的雷光仿佛是一条青绿巨龙在翻腾咆哮,天地间光芒乍现,又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没,熔岩湖那赤红的颜色和发亮的岩浆亮得瘆人,那是能把活人瞬间变成灰烬的高温,此刻岩浆翻腾涌动,不断席卷起一层层的炎浪,在天劫的雷动中不断挣扎翻涌。
    左清晏幽幽一叹:“都是报应啊。”
    一百六十二 九殇
    雷劫直至东方渐白才逐渐平息,山石滚走,溪河蒸干,熔融的岩浆从湖里溢满,肆意横流,整片大地仿佛在末日的劫涛中被毁去了大半。
    待一切平息下来,几人从远处出发,再次来到公园的湖边查探情况,此处早已面目全非,浑然看不出曾经是一片绿草如茵的清净之地。
    “简直像是被一把火烧了个三天三夜。”仙鹤面有戚戚然地说。
    熔岩湖还在翻腾着,头顶的劫云却已经散去了,东方白昼将出,即将扫尽这一片黑暗。
    “两人都死了吗?”左清晏疑惑地查探着周围的情况,神识扫荡之下,此处已经没有两人的踪迹。
    “岩浆下没法探出虚实,兴许还活着也说不定。”屠非说。
    左清晏点点头,然后问容子桀:“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去支援苏执他们?”
    就在此时,平息了的岩浆忽然再度翻涌了起来,赤红发亮的岩浆忽然被破开,一个人影倏然飞腾了出来。
    正是魔修厉无咎。他手持离诛剑,依旧是白衣翩飞的模样,眉宇间稍显倦怠,可是眼睛里却是神采飞扬。
    左清晏立刻明白了,俯身一揖:“恭喜前辈夺回瞒天珠。”
    厉无咎朗声大笑,眉宇间的戾气一时间不见踪影。
    “苍天不负有心人。”厉无咎笑罢淡淡道,“炎鸠死了。”
    炎鸠死在了天劫中,厉无咎夺回瞒天珠避过了天劫,而头顶的劫云所降下的天雷直接针对了炎鸠,这个盘踞于此为非作歹的旱魃终于还是遭到了报应。
    厉无咎轻身一跃来到了一处高楼,此刻东方已经升起了一轮朝阳,霞光满天,金红的光芒像是刺穿黑暗的利箭,瞬间划破黑暗。
    “前辈欲往何方?”左清晏问道。
    心里想着这次一定要避开这个到处跑的魔修的行程,总是和他撞在一起会折寿的,指不准哪天被心血来潮的他掐死了。
    “那便要看我能往何方了,只怕我们谁都离不开这里。”厉无咎的神情微变,口中喃喃道。
    “前辈何意?”
    厉无咎转身看了几人一眼,视线从他们的脸上扫过,神色肃然,旋即他又微笑了起来,清隽出尘的脸上带了一种莫名的意味。
    “你们以为只凭小小炎鸠怎么能搅得天地混沌生灵涂炭?”
    “前辈的意思是,这后面还有人指使?”容子桀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厉无咎冷讽似的一笑:“你以为当初追杀过你我的黑衣傀儡是谁的杰作?”
    左清晏眼神一闪,目光灼灼地盯着厉无咎。
    厉无咎淡淡道:“天地灵气失衡,最终大量逸散到了宇宙,然后是针对剩余修真者的追杀屠戮,神州浩土一片浩劫,活死人横行,凡人岌岌可危。照这样下去迟早是一片灭绝的境地。你们以为如此手笔,还能出自谁?”
    四人都沉默了,容子桀是想不通,左清晏三人则是想太通。
    末了,左清晏战战兢兢地求证:“盘古之心?”
    厉无咎嘲讽地笑容扬起:“还不算太愚钝。”
    洪荒传说的开端便是盘古斩开混沌化身天地,左右眼化为日月,发须化为星辰,肉身化为三山五岳,血液化为江河湖海,而最后他的心脏却是化成了整个神州浩土的心脏——藏于昆仑深处的盘古之心,它被悉心守护了起来,负责掌管天地间的秩序和守则。最初灵气逸散之后曾有修真者前去探询过盘古之心是否还完好,或者已经被有心者破坏,谁知全都一去不回,修真界这才决定离开地球。
    左清晏拉住仙鹤小声询问还有多少灵石,仙鹤报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数字,左清晏深深叹气,还不够开启一次公共传送阵,想离开地球是没希望了。
    屠非沉声道:“此时下定论尚且太早,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地之心策划了这一起遭劫,抑或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仙鹤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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