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风开始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得像块石雕。
    顾城背对着风雨,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头,他的手并没乱动,不过是很简单地环住她的后背。
    眠风从冷雨大风中闻到一丝的清香,是男人身上的檀木香。
    随着拥抱的时间加长,她的体温也跟着一步步的攀升,很快雪白的脸上泛出了红潮,是那种——人埋头躲在被窝里缺氧后出现的状态。
    她的手垂在两侧,心脏跳得乱七八糟,熟悉地和不熟悉的,改变的和不变的,不断地通过顾城身上的温度来冲击着她。
    男人鼻端的气息长而匀称,持续不断地发出热气,往眠风的侧脸上擦过去。
    眠风差点就要遗忘一个事实,他们的的确确都是姓顾,是从同一个女人的子宫里坠落出来。
    她的记忆力有时好的莫名其妙,二十年前,艾彩凤手里的照片还能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顾城最年轻的时候,也是最锐利的时候,青春的逼人光芒与外露的阴沉不顺遂,全数留在那张泛黄的照片里。
    这个时候,她很需要再看看他的脸。
    顾城察觉到怀里的动静,便将她放开了些,手掌顺滑着往下,松松地搭在她的腰窝上。
    “怎么了?”
    眠风定定地望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中,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突然翻气一股情绪,强烈地厌恶自己,她既不会表达,也不会回报。顾城这个做哥哥的,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到现在也不需要她说一声感谢,甚至不需要她喊一声哥哥。
    “干爹,我现在过得很好。”
    谢谢你于我十年的陪伴。
    顾城也说好,薄唇上带点暗红的颜色,唇角勾出隐而美丽的弧度:“我知道。”
    他的眸子里泛出亮而柔缓的东西,仿佛藏着无尽的关怀和接纳。
    顾城对自己道,这样就够了,很好了。
    玉容在光寂院待了几天,跟宝定在一块儿玩耍,与同龄的伙伴们接受小朱叔叔的训练。再加上顾城会跟他单独地说几句话,玉容很快就把之前糟糕至极的情绪给压制下去,再度慢慢快活起来。他的快活也是很文静的快活,于是长虹回来的时候,长虹很不满意他的态度。
    “你这混蛋,我消失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我吗?”
    玉容吭哧吭哧地笑,跟他分享:“哥,我交了新朋友。”
    长虹嫉妒得要命:“谁?是谁?带老子见一见?”
    眠风当即给了他一把掌,手掌拍在他的圆脑袋上,声音十分响亮。长虹蒙了一下,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哎——妈,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嘛!”
    季仕康给长虹定制了好多套新衣服,柔软的羊毛衫外套着厚呢子的短外套,领口打着漂亮的红领结,头发梳得光滑水溜,露出白而饱满的额头。一看就是谁家的小公子。
    眠风把两个孩子摆在一块儿,觉得长虹太富贵,而玉容太寒碜。
    这样很不好。
    好在玉容自己并没察觉其中的差别,快乐地跟哥哥打闹。
    眠风跟廖缙云讨论这件事,廖缙云打心底有些感动,她是真的把玉容当亲生的:“我觉得也没什么,本来就不是一个爹,条件有差别也很正常。”
    在他看来,玉容就应该习惯这种差别,该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就穿什么衣。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要是缺什么,有本事就自己去挣。
    眠风跟他说不通,又去找季仕康。他刚从警备司令部回来,外套上沾着寒霜,也不怎么听她说:“你来找我就是这个事?”
    季司令的不满挂在脸上,沉甸甸地,充满了酸腐的气味。
    “难道我儿子,就要去迁就别人家的?”
    眠风真想打自己的嘴,她说这么多干什么?按葫芦画瓢地给玉容做新衣服不就行了吗?
    “哥哥,当我没说,行了吧。”
    眠风有了决定,就想马上去实行。季仕康喝住她,长腿越过来,将人连拖带抱地推进卧室里。
    关上门后他就松开了手,疲惫地坐在床边揉自己的眉心。
    眠风心软了,温柔的情义流窜到四肢百骸,伺候着季司令脱衣洗澡,又被他拽进浴缸里胡搞一通。
    屋内的暖意热烘烘地,两个光溜溜的身子抱在鸭绒被下,季仕康把人拖进怀里,绵绵密密地吻她的唇吃她的舌头,湿吻还要从后耳处往下,眠风已经困极,反应等同于迟钝。季仕康的手掌在她光洁的肌肤上流连忘返,音调低而缓:“你说我们会不会再有一个?”
    眠风完全是条件反射地驳斥:“不会吧,我怎么带得过来?”
    实际上她认为这个想法不切实,也不可行。
    季仕康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非要你带吗?我就不是一个父亲?”
    眠风在他这儿,彻底学乖了嘴皮子也利索了,钻进男人火热的怀里用力地抱他,说是是是是,您是世界上最称职的父亲,有您这样的亲爹,算长虹吃了狗屎——运。
    不知怎么回事,年前突然有个媒婆光临廖家的小院。她胖得很有风格,眠风见到她后,猜测是不是所有的媒婆都长这一款。
    媒婆穿着红色的衣服,喜气洋洋地打量顾眠风,又看门口立住的男人,嘴里哎呀哎呀地赞叹:“廖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啊,长得又高又俊,还会挣钱,娶了谁都是对方的福气哇。”
    聊了几句后,廖缙云差点铲自己的脸,他之前跟人吃酒,别人问他老婆如何如何,他直接说自己没有。
    这人就把媒婆给传送过来了。
    廖缙云努力摆正姿态:“您走吧,我暂时还没那个打算。”
    媒婆把眼睛从眠风身上刷了一下,笑眯眯地走了,隔日便带着一张相片过来:“廖先生,您看看这个女孩儿,她可是很好的,缝衣做饭不再话下,人也长的好,中学毕业呢很有点文化。关键是,她人很老实,不像外面那些摩登小姐只知道聚会玩乐。就是家里有点困恼,她爸逼着她早点嫁人。哎,廖先生,您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也很辛苦哇,就算为了孩子好,也应该给他找个这样的妈。”
    廖缙云烦腻极了,送走媒婆后长久地看照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不行。念头叮的一声闪过来,他把照片送到眠风跟前:“你看看,这个配你干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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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前两章陈玮玮出现过一次,不过他出现的时间线是错误的。我在这里手动给他打上马赛克,谁叫他跑错了时间线呢,手动划掉,手动打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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