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芷低着头哭哭啼啼一路往家里奔,边奔边希望着朱万宝能来追她,哄哄她并给她一个回去的台阶。但是虽然故意放慢了脚步,却一直到跑回到家里,也没有见到朱万宝追来。回到家中,小红正在房里委委屈屈的哭,听到她回来,忙两眼红红的站起身准备听她吩咐。陆沅芷见小红哭过后,眼睛周围和面颊都泛着粉红,像是涂了胭脂,反倒显得更加美丽,加上哭后略显忧伤又梨花带雨的表情,似乎更容易让人心生怜惜,突然就生出了许多嫉妒,心里也就益发的来了气,她拿起门后的马鞭对着小红就是一阵狂抽。小红见劈头打过来的鞭子,忙一边躲闪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喊求饶。陆沅芷见她躲闪,更加生气,喝令她跪在地上不许再动,小红无奈只能跪在原地,任由雨点般的鞭子抽向自己。她双手抱头,哀哀求饶,陆沅芷见她被打后狼狈的样子,心里隐隐的有些发泄后的快感,就更加使劲的对她边抽打边骂:“你这会求饶了,偷男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结局!”
    小红哭着说她没有偷男人,陆沅芷更加的来气,边抽打边骂:“都被我看到了还嘴硬不承认,今天就打你的嘴硬,直到让你承认。”然后就又劈头盖脸的一顿狂抽。小红哭着喊:“大娘,请听听婢子解释。”陆沅芷气冲脑门,见她还不承认,就边抽边说:“你有什么好解释?那一盆的红泥水,一床的凌乱衣服,还有什么好解释?谁让你这么大胆,偷用我的东西去勾引我的男人?”
    就在陆沅芷狂怒的不停抽打小红的时候,杂役突然来报说封大帅来了。陆沅芷一听慌了手脚,忙扔了马鞭,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慌忙出去迎接。陆沅芷狼狈凌乱的模样让封敖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平日总是盛装俨然的她,这会竟发髻散乱,一脸纵横着许多红黑的痕迹,还带着许多未消的怒气。封敖忙问她出了什么事?陆沅芷想想发生的事情实在难以启齿,就只好推说有些累了,所以躺了一会。封敖见她似乎不方便说,也不好追问,就说了些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的话。然后就告辞说去朱万宝那里。陆沅芷答应着正要送封敖离去,突然却见小红头发散乱,满身血痕的走了进来。
    小红一会儿功夫挨了两次暴打,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这让她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次如果不是封敖及时赶到,她想陆沅芷可能会活活把她打死。如果封敖走了,陆沅芷再生了气,晚上关起门狠狠的打她,只怕再没有人能来解救,只能被活活打死。想到这里,她顾不得一身的疼痛,挨着走到厅,扑通一声跪倒在封敖面前,一边对着他磕头,一边大喊救命。封敖看着小红的满身血迹,心里大吃了一惊,忙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陆沅芷看到小红竟然跑到封敖面前来喊救命,立刻就有一股恶气从胆边升起,她又想狠狠的教训她一顿,但当着封敖的面却又不好动手,只好强压着怒火对封敖说:“这个贱婢,趁奴不在家时,竟偷偷涂了奴的胭脂水粉跑出去勾引男人,被奴抓了个正着,所以才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封敖哦了一声,小红未等陆沅芷的话结束,就磕着头大喊冤枉。封敖见小红模样清纯,又由衷悲切的样子,感觉她不像说谎的样子,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陆沅芷见问就接过来说:“下午奴从衙署回来早些,本打算去通知朱郎大帅今晚过来他家,好让他早做些准备,却不意恰好遇到这个贱婢正在朱郎家里和他做苟且之事。”
    陆沅芷话音未落,小红就又磕着头大喊冤枉。封敖问她:“有什么冤屈,你当着某的面直接向你家主人说出来。”
    小红哭着说:“婢女和朱郎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苟且之事。”
    陆沅芷生气的说:“没做苟且之事,如何解释房中的一盆红泥水?大白天你又为何在朱郎的床边帮他整理衣裳?还有床上乱糟糟扔的男女的衣裳?”
    面对陆沅芷的提问,小红只是痛哭却不敢解释,她怕一解释就会在封敖面前暴露了朱万宝乔装成红衣女的事,万一封敖怪罪下来,把他算做伶人来管理,就会对朱万宝非常不利。
    陆沅芷见她只是哭却不解释就恨恨的对她说:“你刚才不是要解释吗?现在大帅给你了机会,你却为何不解释?!”
    封敖见小红只是痛哭,猜测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想想朱万宝俊雅风流,眼前的小红虽然被打的鬓发凌乱,满脸血泪,依然掩不住千娇百媚,他两个倒是非常合适的一对,如果他们真的彼此有情意,何不成全了他们?于是他就转对陆沅芷说:“对一个丫头,值当的动这么大的气?既然她与朱郎情投意合,你不妨做个顺水人情,把她送给朱郎做妾,待某回去就从府里再给你选一个老实伶俐的丫头。”
    陆沅芷听封敖这样一说,心里如百爪挠心,急燎燎不知道如何应对,她实在无意帮小红做嫁衣,把自己中意的男人拱手让人,却又苦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先敷衍说:“要不先去问问朱郎的意思?”
    封敖说:“唉,这事何必要问,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朱郎与此丫头情投意和,校书何不成全他们?况且丫头大了总要配人,把她配给朱郎,既成全了他们,也免得把她留在身边,万一再有了苟且之事让校书生气?”
    陆沅芷被说的无话可说,只好说:“那就去跟朱郎说了,让他择个日子来迎娶她吧。”
    小红听陆沅芷说等择日子,又磕着响头哭着求封敖说:“大帅救命,今晚若把奴婢留在此处,只怕会被主人活活打死。”
    封敖看看满身是血,一脸泪痕的小红,心里也不由对她担心,他转头对陆沅芷说:“择日不如撞日,娶个妾也没有必要那么正式,某看今晚就是吉日,不妨今晚就成全了他俩。”
    陆沅芷心里又气又急又抓狂,没想到自己看上又辛辛苦苦安排在身边的男人,竟白白送给了伺候自己的丫头。真是费尽心机成全了别人!却又无计可施,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满心不情愿的答应,封敖见陆沅芷已同意,就哈哈大笑着带她两个一起前去朱府。
    朱万宝正在家中为陆沅芷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理取闹而生气,他本来想和陆沅芷商量一下,白天小红曾说封敖派人来请他,但他却没有在家,明日一早要不要去节度府里拜见封敖,却不料陆沅芷进门就是一顿胡闹乱打。
    他正在愠怒的想着,突然听到有人拍门,就起身去看,却是封敖来了他家。他慌忙施礼恭请他进屋,转脸又看到他身后的陆沅芷一脸烦恼,小红一身血迹,满脸血痕和泪痕,就一脸关切的急忙问小红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又被她主人打了?
    封敖见他对小红关切的样子,哈哈笑着说:“朱郎果然和小红情投意和,今晚封某就作个媒,成全了你和小红的好事!”
    朱万宝偷眼看了陆沅芷一眼,满脸阴沉的像暴雨来临前的天。他就问封敖说:“大帅此话怎讲?”
    陆沅芷见他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恨恨的说:“自己都做出了那样的事,还在这里装什么糊涂。”
    小红见朱万宝如在雾里,一脸懵懂,就哭着对他说:“陆娘下午见奴婢帮大郎整理衣物,非说奴婢和大郎你有苟且之事。”
    朱万宝见小红狼狈委屈的样子,想想她受的这些委屈都因自己而起,就既心疼又恨陆沅芷的心狠手毒,他不愿意小红因他受这样的委屈,更不愿意因误解玷污她清白的名声,想到这里,他就跪到封敖面前说:“多谢大帅的成全,但小人与小红姑娘实在没有任何苟且的事,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
    陆沅芷见他到此时还在坚持,更加气恼,她指着还没有倒掉的半盆红泥水和床上尚未收起的斗篷问他是怎么回事。朱万宝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床上的红衣和盆里的洗脸水惹起了陆沅芷的怀疑。想想小红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因为帮自己被扣上不守贞洁的坏名,即便是真的和自己成了婚,也难以替她洗涮清被坏了的名声。自己的事自己担,虽然承认了自己曾做过的事,可能会被划成伶人,影响自己以后的人生,但至少能保住无辜的小红清白的名声。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走到一个箱子前,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的衣衫,小红见状忙喊道:“朱郎,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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