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楼抿紧了唇不说话。
    那边钟戮已经暴起,抓住那小孩,夺过短刀,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掠过,道道血雾喷溅出来。
    “啊啊啊啊!”这些人没想到会遇到实力如此强横的杀神,丢盔卸甲,踩上灵剑就跑,瞬间没了踪影。只有那个还不会御剑的小孩子,还被钟戮攥在手里。
    那小孩吓得尿了裤子,嘴中还不肯认输,“杀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钟戮用三白眼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这小崽子,随手扔到了一边,转身去水下摸剑。逃过一命的小孩子迈开腿就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咣当当”几声脆响,虞渊、旸谷、雪寂都被扔到了沈楼脚边。
    林信捡起剑,“钟戮,没想到你还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钟戮将短剑别回腰间,“戮,不杀孩童。”
    “嘁,那你当年追杀我作甚?”林信冷笑,忽而一愣,当年钟戮追杀他那么久,既然能重伤赵坚,就不可能没有杀他一个三岁小孩的机会。
    钟戮看了他一眼:“主人的命令。”
    主人让他追,他就追。但他没有杀林信,也没有告诉主人,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信信:(抠手指)嗯……啊……慢一点
    楼楼:你演戏的时候,能不能投入一点?
    信信:怎么投入
    楼楼:好歹加点动作
    信信:(躺倒)嗯……
    楼楼:(鼻血)卡卡卡,这场戏先不演了,咱们回家
    导演:???
    第61章 草蛇(七)
    此处已然是群山的尽头, 山下便是一马平川。草木稀疏, 黄土满目,风沙裹挟着尘土,滚滚而来,吹了人满头满脸。
    “这是什么地方?”林信看看远处稀稀落落的土房子,皱起眉头。这里应当已经是北域的地界, 他跟着师父东奔西跑, 却很少到北域, 一时分辨不出位置。
    “大荒。”沈楼仔细辨认了一下, 确定道。
    大荒古时乃是一条大河的河床, 那大河几次改道,最后绕过了此处,留下方圆几百里高低不平的黄土地。日晒风蚀,磨平了沟沟壑壑。北域虽冷, 大部分地方还是草肥水足的,如此贫瘠荒凉, 非大荒莫属。
    “去换鹿璃。”钟无墨指着土屋比较集中的地方道。钟戮背着他一言不发地朝那边走。
    没有鹿璃, 仙者便失去了缩地成寸、一日千里的御剑能力,灵剑也没有了开山劈石的力量。
    林信盯着钟戮的背影, 单指顶开旸谷,又缓缓合上,如此反复再三,终究没有拔剑。
    看山跑死马,平地之上尤为严重。走进了才发现, 那房舍聚集之处并非破败的土屋,而是一处小镇。只是风沙太大,墙壁上积了一层黄土。
    小镇上冷冷清清,大部分店铺都开着,只是门可罗雀。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客栈里没有店小二,掌柜自己伸着脖子吆喝。
    “掌柜的,我们想换些鹿璃,不知这镇上哪里能换?”林信看看笨嘴拙舌的钟无墨、只知道杀人的钟戮、沉静如苍松古木的沈楼,还是亲自上前去问了。
    听到鹿璃,掌柜的神色一凛,上下打量了四人一番,小心翼翼道:“几位仙长有所不知,大荒是没有修仙世家的。此地临近莫归谷,也甚少有仙者靠近。故而,没有换鹿璃的地方。”
    鹿璃只对仙者有用,对凡人来说只是一种花用起来没有金银方便的宝石,又很容易招惹麻烦,寻常人家是不存鹿璃的。
    “更大的镇子有多远?”林信捡了张桌子坐下来,决定先吃点东西。
    “且远着呢,少说也得上百里,”掌柜的走出来,踢了一脚灶房的门板,大声骂道,“还不出来招呼客人,作死呢!”
    无精打采的小二这才晃悠出来,慢吞吞地擦桌子。
    一听到上百里,林信就头疼,刚在莫归谷做了这许久的苦行僧,转眼还要再走。
    “我们歇息一晚再走。”沈楼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你不担心那些沈家军?”林信凑过去,就着沈楼的手喝了一口。
    沈楼摇头。
    “你们要寻鹿璃,怎不去周家碰碰运气?”细脚伶仃的小二,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对仙者的敬畏,反倒语带讥诮。
    “什么周家?”林信好奇道。
    “就你话多!”掌柜骂了小二一声。
    林信挑眉,摸出一粒金瓜子扔给掌柜的,“说说吧,怎么回事?”
    接到那金瓜子,掌柜满面的怒容立时堆成了笑,变化太快,造成了一瞬间的扭曲。打发小二去催菜,自己站在桌边说起来。
    说的是镇上的一处鬼宅,有些年景了。早年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富户,据说家里藏了不少鹿璃。一家老小不事生产,没钱花了就拿一颗鹿璃出来换钱。
    可能是过得太安逸,老天看不过去,突然有一天,这一家老少突然死绝,只剩半疯癫的儿媳妇。
    “死相甚是可怖,据说,她公公的那处都被剁了个稀巴烂,也不知是开罪了谁……”掌柜的说着打了个冷战。
    林信觉得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件事。
    “之后宅子就一直闹鬼,镇上有人贪财想去偷点东西,却被鬼吞了魂!”掌柜的见四人一脸的不以为然,讪笑道,“这都是我们凡人的愚见,仙长们法力高强,当是不怕那些魑魅魍魉的。若是着急用鹿璃,也可去碰碰运气。”
    传说中能杀人的鬼是不存在的,凡人口中的鬼,大多是尚未散去的魂。人死之后,魂只能停留七日,但若是被法器所困,或是遇到了阵法,就可能会出现些异常的景象,为凡人所惧。
    钟无墨对这种传闻并不感兴趣,吃过饭便叫钟戮出去买马。林信跟沈楼对视一眼,“我们……”
    “上楼。”沈楼面不改色地说。
    本想说去周家看看,没料到沈楼这神来一笔,着实让林信愣怔了一下。楼上是客房,沈楼要了一间上房,还交代小二烧热水。
    林信舔了舔唇,乖乖跟着上去,刚进门就把沈楼压在门板上,“沈世子,这么急匆匆地拉我入房,是想做甚?”
    沈楼低头,缓缓拆开了林信的衣带,将那满是尘土泥浆的衣衫剥去,只留一件内衫。而后,将人扛到肩上,大步朝内走。
    “哎呀呀,你这是要用强吗?唔……”话没说完,林信就被丢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气,禁不住轻吟出声。
    “洗澡。”沈楼递了块布巾给他。刚从寒潭上来,灵力又不足,须得快些泡个澡以免得风寒。
    “……”林信翻了个白眼,攥住沈楼的手,一个用力把人拽过来,在那薄唇上舔了一口,“一起洗。”
    沈楼沉默了片刻,开始脱衣服。
    浴桶因为装了两个男人,有些拥挤,热水哗啦啦地溢出来。林信自发自觉地坐到了沈楼腿上。
    “信信。”没了衣料的遮挡,那柔软的地方就贴着自己的下腹,沈楼不可抑制地起了反应,耳尖有些发红。
    感受到卡在股间的硬物,林信仰头枕在沈楼肩上,笑道,“你又不是没摸过,害什么臊?”
    这种话,沈楼没法接,轻咳一声说起了别的,“那周家,便是六年前被蛊雕吞了魂的人家。”
    “咦?”林信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想起先前沈楼给自己看的蛊雕踪迹图,大荒便是那处他没有去过但蛊雕却出现了的地方。
    这家人不知倒了什么霉,被蛊雕吞掉了魂魄。那位小媳妇常年受到丈夫和公婆虐待,在他们意外身死之后,发泄地剁碎了尸体。消息传到浣星海,沈楼误以为出现了魂飞魄散之人,专程过来查验,发现是蛊雕所为。
    “我就说这事听着如此耳熟,”林信扭了扭身子,当年赵家办丧事的时候,沈楼曾经说过一次,“那周家一定有古怪,咱们一会儿去瞅瞅。”
    “别乱动。”沈楼按住他。
    林信呲牙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楼楼:别乱动
    信信:就动
    楼楼:这可是你自找的
    信信:哎呀,你绑我做什么?~(≧▽≦)/~
    楼楼:搓澡,别乱动
    信信:……
    第62章 草蛇(八)
    露出水面的肩膀与手臂上, 道道伤痕清晰可见, 刚换了药的右手,还可怜巴巴地举在空中。
    根本不该是做这事的时候!
    沈楼捏住林信的脸,恼恨地吻了上去。柔软的唇瓣沾了水,在这干冷到虫蚁死绝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甘甜。林信转身, 搂住沈楼的脖子。
    肌肤相贴的触感太过美好, 渐渐把理智焚烧殆尽。带着薄茧的手指一路向下, 循着缝隙钻了进去。
    正不老实乱摸的林信顿时白了脸, 摇晃着想要躲开, “啊……疼!”
    沈楼一惊,他能分辨得出林信是真疼还是演戏撒娇,这声音明显是真的疼了,慌忙撤出来, 抱着微微发抖的林信诧异道:“怎会如此?”
    “你没用脂膏啊!”林信没好气地说。
    回忆了一番前世的做法,沈楼有些茫然, “鹿栖台上……”
    “我自己先抹好了的。”当初他把人给绑了, 对方又不愿意,不可能指望沈楼给他做准备。不想显得太狼狈, 每次都是躲起来弄好再凑过去的。
    红罗帐暖,遮掩了满腔炙热,徒留错恨。
    沈楼心中一阵酸疼,低头亲了亲林信的额头,“怪我。” 把人抱进怀里, 好生抚慰。
    这偏远荒凉的镇子,一时半刻也寻不来脂膏。况沈楼冷静下来,也舍不得在这种身体状况下动他,便只能来一次“兄弟齐心”。一桶热水折腾成了凉水,沈楼抱着林信在床上小睡一会儿。再睁开眼,天已经黑透了。
    家家户户房门紧锁,沉寂无声的小镇上,响起了阵阵清脆的铃声。“叮叮——”像是荒漠上一摇三晃的驼铃,很是好听。似远似近,若有若无。
    大堂里那名细瘦的小二,刺溜一下钻到了桌子底下,抱着桌腿瑟瑟发抖。
    感觉被什么东西突然盯住,小二咬牙,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张倒挂的人脸。“啊啊啊啊!”好似尾巴着了火的耗子,连滚带爬地窜出去,一头撞到木柜上。
    “小二哥,你怎么了?”林信坐在桌面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楼无奈摇头,拉着又调皮的林信走出客栈。
    “叮叮——”铃声还在持续地响,漫天尘土随着北风呼号,将月光遮得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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