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阳白了他一眼,“你能夜探,我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个夜探法?到时候你暴露行踪,他们岂不是拿我出气?”
    魏十三笑得坏坏的,“不会的,他们绝对不会伤害大人的,”说着踢了踢了那紫铜瑞兽香炉。
    林重阳脸色一变,“还不快搬出去,”
    魏十三赶紧搬到风口去,又推开窗户,这种熏香要想有用,必须关门闭窗才行。
    两人商量了片刻,魏十三道:“他们拉拢大人不成,现在杀也不敢的,只怕要用下三滥伎俩抓把柄了。”他出自锦衣卫,这种套路门清儿。
    林重阳正色道:“魏千户你可莫要污蔑本官,德王从来没有拉拢过本官,更没有露出过杀意。”
    魏十三笑道:“是没有,那几个绝色美人大人不动心,更衣处一箱子金银大人连瞅都不瞅,大人这么油盐不进的,却能帮着朝廷解决财政危机,还能带领火器研发营研发那么厉害的新式火器,得此一人,可得半壁江山不为过吧。”
    林重阳四处看了看,最后指着自己,“你说的不是我吧?”
    他可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牛逼。
    魏十三道:“我这是替你谦虚一下。”
    林重阳瞪大了眼睛,这还谦虚,不谦虚你能上天!还半壁江山,当他神仙下凡啊。
    “大人,你不是随随便便泄露咱们带火器队来的吧。”
    林重阳咳嗽一声,“反正他们知道了,还一个劲地要问,那我就只能告诉他们啦。”虚虚实实吧,他们可以查到四百人,但是自己非要说五千,到时候他们就要怀疑,打个折扣下来,起码也有两千人化整为零跟着他躲在济南附近的。
    有这样一支火器队,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也难免让人以为控制了自己就能控制火器队,抓住了自己就能抓住大航海、新式火器。
    哎,他们怎么不明白啊,这些不是他啊,他一个人能干啥啊,那是奇技馆、海事馆、四夷馆、清华学院成千上万人的功劳啊。
    给他下春藥……这么下三滥的东西。
    林重阳哭笑不得。
    他们是不是觉得想要抓住男人的把柄,床上搞定最轻松?
    他忽的坐起来,吓了魏十三一大跳。
    林重阳道:“照这个熏香的速度,估计天黑差不多了。等会儿我出去放水,回来就走错地方,你也走错地方,睡在这里。”
    魏十三一下子跳起来,“大人你可不能害我啊。”
    林重阳瞄了他一眼,“本官刚成亲,就咱俩人,不害你害谁?难道你想害我被沈君澜劈了?”
    魏十三一想,要是林大人敢找别的女人,让沈小姐伤心,就头儿那个护妹狂魔绝对要劈人。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可是,绿渏也凶得很啊,比小姐还凶呢。”
    林重阳正了正领子,“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守着啊,我先迷瞪一会儿,这些混蛋没少动手脚,我脑子都要糊住了。”
    本身酒里就动了手脚,只是生效慢,不易觉察,再加上这熏香,等入夜就齐活了。
    他和衣躺下,有催眠药物助眠,睡得很香。
    等他醒来,发现魏十三没在身边,但是天色的确是黑下来了,而屋子里的香气竟然浓郁起来。
    他起身看了看,魏十三已经将室内恢复原样,门窗也都关了。
    他假装自己酒意未醒依然迷迷糊糊的,赤脚下地,然后摇摇晃晃地出去找地方放水。
    三面环水的花厅,后面退步出去就是一片小小的园子,有白玉栏杆围着,他找了个地方,直接对着池子放了水,然后又摇摇晃晃地回去。
    荷池对面是有灯光的,花厅廊下也有小小一盏灯,照得昏昏暗暗的,被风一吹飘飘摇摇。
    进了屋里,他闭上门,然后往炕上一倒,结果倒在一人身上,吓得他一下子蹦起来。
    “是我,是我!”那人小声说着。
    魏十三。
    林重阳松了口气,“那我去后面睡了。”
    他晃了一圈,魏十三的房间也没去,而是又抹黑找了个房间,在一张书案底下一猫,决定在那里睡一觉,睡醒了起来看戏。
    整个花厅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且防虫防潮做得不错,睡得很舒服。
    这么多年科举、当官他已经练出来,困了立刻睡睡觉也警醒的本领,一旦有什么动静他就能醒过来。
    越睡越冷的时候,他一下子醒了,听到外面传来让人羞羞的动静。
    隔着一段距离,他都能听见那激烈地“啪啪啪”动作声,没想到堂堂德王府居然还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威胁他,也真是……亏得一来的时候德王父子表现得那样亲切随和,一派附庸风雅不问政治的架势。
    他觉得有点方。
    他寻思他们可能给他配个在花厅里伺候的美人,到时候自己清白被毁……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要是自己闯入他后宅,睡了他王妃侧妃侍妾之类的,他还好说自己如何如何。
    要是只睡一个丫鬟……
    “啊——”外间传来了一声高分贝的尖叫。
    听见那声音,林重阳更方了,看来德王这是要下血本啊,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牛逼值得他们这样花心思?
    他自己怎么不觉得啊!
    “刺客,抓刺客!”
    魏十三的大嗓门响起来,花厅外面立刻传来嘈杂声、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林重阳起来,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灯火通明,已经将花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也没地方可跑,当然也不必跑,德王府不敢擅自处置他,自己外面还有“五千”火器队呢。
    花厅外面德王一改白日的慵懒随和,脸色阴沉如水,看了世子一眼,“一切顺利吧。”
    世子得意道:“父王放心,他们喝多了,房间里还有催情香,咱们的人还在花厅周围守着,两人出不去,别人进不来。”
    这时候屋里传来一阵阵地惊呼声,宁婉郡主气急败坏地呵斥声:“混蛋、混蛋,我要杀了你!”
    她似乎气得已经语无伦次,说不出什么了。
    德王咬咬牙,一摆手,“冲!”
    他和世子带了人冲进去,侍卫守在花厅外面,父子俩人大步进去。
    德王大步往西边去,“林承阳,你好大的胆子!”
    他计划得很好,这珍珠园连接着后宅,要让林重阳直接入住后宅是不可能的,哪怕喝醉了可不现实。所以将他留在这里,那么发生了什么,他林重阳就抵赖不掉。
    就算林重阳觉得委屈,他好端端地睡在这里,怎么郡主就突然跑到他被窝来了?
    哼,管他是郡主自己来的,还是他勾搭来的,事实就是郡主来了,跟他睡了,他林承阳坏了皇家郡主的清白,就别想善罢甘休。
    要么他就去妻娶了郡主,名声坏尽,这辈子别想再入仕。
    要么他就以死谢罪,羞辱皇家岂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
    当然,还有一条通天大道,既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也能留住他的新婚娇妻,还能让他多一个温柔乡,前提就是他得听话,为自己所用!
    林重阳起身理了理衣裳,大步走出去,然后就看到了魏十三,他有点惊讶,还以为那么勇猛的人是魏十三呢。
    竟然不是!
    魏十三跟他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两人就从后面走出去。
    屋里还没点灯,只有外面的灯火映进来,影影绰绰的。
    炕上一个男人抱着身子缩在被子里,一个女子捂着脸盈盈啜泣,竟然是宁婉郡主。
    林重阳惊讶得一下子跳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魏十三也大惊失色,“郡主、怎、怎么在这里?”
    听他们俩发声,炕上的宁婉郡主和外间的德王和世子猛然大惊,纷纷看向俩人所在的方向。
    世子也顾不得遮羞了,抢了一盏灯笼就冲进去,灯光亮起的那一霎那,他们就看到林重阳和魏十三两人站在北边门口,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林重阳的衣衫虽然有些褶皱,但是好好地穿在身上。
    那炕上的男人是谁!!!
    他们猛地看向炕上,宁婉郡主疯了一样嘶声尖叫着,将被子里的男人给扯出来。
    那人的脸被迫出现在光亮处,他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话也说不出来。
    宁婉郡主感觉天塌了,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林重阳用肩膀扛了扛魏十三,你小子真是一肚子坏心眼啊,不愧是锦衣卫出来的。
    他可不想一直留在这里看丑闻,立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到外间,对德王拱手,“下官这一睡居然睡了大半夜,实在是失礼,外面公务繁忙,火器队副队长找不到我和队长,只怕要发疯,到时候掘地三尺那可不妙。下官这就告辞。”
    德王跟吃了屎一样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重阳也不等他开口,就招呼魏十三扬长而去。
    世子在一旁看着,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两人走远了,才一跺脚,“父王,就让他们这样走了?”
    德王颓然地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让他们走又能怎么样?”
    抓不住把柄无法要挟人家,还被人家看了这样一出好戏,以林重阳那种人精,只怕回头就反将一军。
    世子恨恨道:“那也要将他留下,免得他出去生乱。”
    德王连冷哼的力气都没了,算无遗漏的计策哪里就出问题了?
    林重阳酒都喝了,酒里本身就有春藥,室内的熏香里也有,他不可能躲过的。
    还有那个男人是哪里来的?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花厅内的炕上!
    外面的人一直监视着这里,根本没有人进出,他是怎么来的,谁给他弄进来的?
    一想这几个问题,德王的脑仁就针扎一样疼,不敢往下想,简直是细思极恐。
    离开德王府,林重阳和魏十三先和属下们会合,然后找客栈休整一下换身衣服,这要被熟人看见,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沐浴更衣,吃吃喝喝,恰好看到一个属下拿了一把桂花枝进来。
    魏十三挥挥手,“滚滚滚,再闻着桂花味儿老子都要吐了。”
    那属下笑着跑出去了。
    林重阳捧着一杯茶慢慢喝,“十三兄,德王府有锦衣卫的暗探啊。”
    魏十三得意道:“那是,要不你以为十几万锦衣卫都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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