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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钦生看似喜欢他,温柔宠溺,哪怕再生气也能被轻易哄好。但心里有人,还同未婚妻牵扯不清。真较真地说,他们半斤八两,谁也嫌弃不上谁。
    游野握住了季钦生的掌,迎上这人视线。他在这人的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笑得自然,说我们能有什么误会,没有。
    他还说,就这么定下昵称了吗,喊他小野?季钦生直直注视着他,问他不喜欢?游野移开视线,是喜欢的,只要不喊他文文,喊什么都好。
    那边一对情侣,将吵架作情趣,吻过再相视一笑,便和好如初。季钦生较于宴禹,反而跟闻延更熟一些。刚刚季钦生跟他解释了他和宴禹,可闻延是如何认识的,倒没有说。
    季钦生同闻延就像许久没见的友人一样聚在一起,避开人群,开始谈话。宴禹走向游野,和他聊天。他大概是误会了游野如今是季钦生的伴,因此跟他解释当时旅游的事。
    游野不太想听,但又好奇。宴禹的说法和季钦生差不多,他说他们并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只是各取所需。宴禹学的是设计,要去巴黎取经。季钦生找他帮忙,顺便出了机票饮食酒店费用,他何乐而不为,不就是传段绯闻,给他人添点谈资罢了。
    宴禹说得十分洒脱,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闻延那处飘,被游野捕捉到以后,还尴尬一笑:“我是一直知道他有魅力的,还是吃醋了。”
    至于宴禹口中的他究竟是谁,那就看个人理解了。游野看着不远处同样出色的两位男子,赞同点头。
    他们没有待太久,程楚已经不知道野到哪去了,因为程楚家中的事,游野知程楚虽然装得高兴,实际情绪不高,就算要走,也不太放心将人留在这里胡闹。
    宴禹见他左顾右盼,寻找程楚,就笑着让他放心。他跟程楚认识许久了,作为派对主人,自然会负责将好友平安送回家中。
    他这是让游野走,顺便带上祸水季钦生。那边季钦生跟闻延聊得很愉快,两人不时轻笑,让游野忍不住有些牙痒痒。
    宴禹过去后,二人的对话停了下来。闻延搂着宴禹的腰,不知在人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宴禹惊讶望来,却不止是望他一个人的,而是在季钦生和他身上,来回扫视。
    他问了句话,季钦生苦笑摇摇头,两人对话一阵,季钦生便朝他走来,跟他伸手,要牵着他:“回家吧。”
    游野对旁人视线敏感,更何况宴禹那惊诧眼神过于直白。他问季钦生:“你们在说什么?”季钦生握紧他的手,摇了摇头。
    不说就算了,他也懒得追问,游野有些负气地想着。
    季钦生开了车,将他送了回去,他指使着人停入小区地下停车场。他买了车位,但停的却是他自己的。恰好私家车位旁边还有空位,季钦生便停了进去。
    两辆车并列停在一块,游野看了几眼,只觉得刚刚的焦躁,渐渐稳了下来。他发现季钦生很喜欢牵手,又或者说是肢体接触。
    搂腰,蹭脸,这些亲密又孩子气的行为,频频出现。游野刚开始就没有阻止的心,现下更没有了,他喜欢季钦生亲近他。
    二人上了楼,一开门白狗就蹿到人的面前,疯狂摇尾,就差没两只前蹄高高举起,攀到人身上。季钦生喜欢狗,他伸手摸它,乐于看着狗将脑袋使劲往他的手掌心里顶蹭。
    游野浑身酒气,难受得紧,他准备洗个澡,因此进了卧室,拿上换洗衣裤,扶着门框,他问季钦生洗过没有,要不要一起洗。
    本只是个调笑,没想到季钦生却点头说好。可季钦生嘴里的一起洗,和游野心想的并不一样。本以为会是一场欢愉,没想到却是温情。季钦生放好了一缸热水,要同他洗头。
    游野本就有点微醺,看着温暖舒服的浴缸,便毫无抵抗地躺了进去。季钦生替他洗头,从刚开始的笨拙,到后来渐渐熟练,动作轻柔,舒服得游野都快睡过去了。
    迷糊间,他感觉到额头上被人亲了一下,湿漉漉的,很轻的一个吻。游野的心也跟泡在温水里似的,泡得酥软。他睁开眼,感觉季钦生湿润的手指抹过他的眉角。
    季钦生的表情非常奇怪,他望着他,眼神非常沉重,像是在想些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是望着他,又不像望着他一样。
    游野从浴缸里坐起,转身,他抬手捂住了季钦生的眼,他寻到了季钦生的唇,吻了上去。这是不带任何情欲的吻,缠绵厮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定是饱含爱意,满含珍惜。
    他不想让季钦生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就像所有底牌都露了底,而季钦生,成了那位胜者。在说明白,弄清楚时,他不会轻易让季钦生知道,他已经爱了他。
    从浴室出来,他湿着头发,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季钦生还在浴室里,淅沥沥的水声,让这个房子里充满了另外一个人的气息。
    他闭眼,轻轻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沐浴香味。明明是平日里用惯的,可偏偏不一样了。他有些困了,却忍不住看向浴室门口。
    磨砂门后人影憧憧,季钦生就在那里,在他的屋子里,浴室中。游野忍不住笑了,就跟得了件宝贝似的,不想给谁知道,只想好好地藏起来,偶尔舔几下,那必定是甜的,丝丝入心。
    游野倚在沙发上,渐渐陷入了睡眠里。那又是一个梦了,却没有那么美好。昏暗的车厢里,摇摇晃晃,他嗅到了铁锈的味道,来自于自己嘴里的,到处都在痛。
    他双手被捆住了,有人将电话粗暴地递到了他耳边,让他跟那边说话。他咳嗽着,声音嘶哑。电话是免提,他听见了那边冷淡地回答了一句什么。
    一股撕裂的痛攥紧了游野的心脏,紧接着天翻地覆,游野被摇醒了,他恍惚地看着面前浴后的季钦生。这人惊讶地望着他,拇指拭过他的眼角。游野这才发现自己落泪了,他勉强地牵起嘴角:“做了个噩梦。”
    季钦生拥住了他,拍着他的背心,问他梦到了什么。一股没有来的软弱让游野回抱住季钦生,他摇了摇头:“没事,一个噩梦而已。”
    第38章
    游野将噩梦说出后,倒也不怎么害怕了,反而有点害羞,一个大男人被吓醒,还向旁人要搂要抱,不过就是场梦而已,何至于如此矫情。
    他干咳一声,退出了季钦生的怀抱,揉揉脸,定定神:“感觉有点饿,我去煮点面,你吃不吃?”
    晚上酒喝多了,胃不太舒服,酒后用点暖呼呼的东西养胃,会很舒适。季钦生点头,要跟他一起吃宵夜。游野从沙发上起来,正准备去厨房,腰上却被一揽,被迫停住脚步。
    季钦生说他去做,他手艺还行。游野便含笑望他,下巴点了点厨房方向:“那我就等着季大厨给我大显身手了。”
    季钦生围上围裙,从冰箱取出食材,洗净砧板,切丝打蛋,动作非常利落,看起来是下惯厨的。游野靠着厨房门口,看他这么熟练,有些惊讶:“怎么回事,你哪学的?”
    季钦生盯着食材,嘴唇轻勾:“出国的时候别人教的,我也只会做这一样。”
    游野没问是谁教的,他拉开冰箱,拿出牛奶对季钦生晃了晃:“热点牛奶喝怎么样?”
    季钦生快速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了些什么,可非常快,游野来不及看清,便垂下去了,季钦生点头默认,游野就从橱柜里拿出奶锅,开上小火,加上砂糖,再把牛奶缓缓倒了进去。
    两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手臂肩膀时常触碰,蹭过,游野莫名觉得这时倒比刚刚一起沐浴亲密很多。他忍不住偷笑,也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
    蛋入油锅的时候,季钦生轻轻将他拉开,让他站到一边,免得被油溅到。游野见他这么防备:“怎么,之前被油溅痛过?”
    季钦生点头,盯着锅:“我从前不会做的时候,面和水一起下锅了,教我那个人因为这事笑了很久。后来我被油烫到,他就笑不出来了,虽说要教我,但总是担心我被油溅到,说我没有天赋,只教了我这一道。”
    季钦生说这话时,语气里的怀念让游野喝够了一壶醋。不用说,定是那个文文教的了。游野不太服气,抱着手道:“不就是鸡蛋面吗,我教你做好吃的炒饭,也很容易的。”
    鸡蛋面谁不会做,他也会啊,他也能教别的。季钦生闻言回头,眼里带了点笑意,他说好。没多久,鸡蛋面出锅,游野洗出两个碗,装得满满的,端了出去。
    牛奶他早就热好了,放在桌上,一人一杯。游野跟季钦生面对面坐下,桌下两双大长腿免不了碰在一起,膝盖抵着膝盖。游野本来想着,要挑剔一下这个面的味道,顺便委婉地表示他自己做得更好吃。
    但一口下去,他就全忘了。要么是那个文文的厨艺比他好,要么是季钦生是个好学生,青出于蓝,这鸡蛋面暖胃又好吃,让人呼噜噜地停不下来。
    等一碗下去,连热乎乎的汤汁都饮尽后,游野舒服地打了个嗝,这才想起对面季钦生还看这呢。他尴尬地抽出纸巾,压了压嘴角:“酒喝多了,胃里有点胀气。”
    饭后,他自觉去洗碗。季钦生今晚却很有服务精神,碗也没让他洗。可惜季钦生虽然鸡蛋面做得好,本质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碗一打上泡,他就完全捏不稳了,在洗碗槽里将碗洗得哐哐响,那动静让游野有些牙疼。
    等季少爷把碗洗好,那几个碗怕也缺胳膊少腿,全是口子了。他让季钦生洗手,去把湿头发吹了,准备入睡。
    那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就普普通通的,就跟两个日子处久的老夫老妻一样,一起宵夜,一起刷牙,再一起入睡。
    季钦生睡觉的习惯还有些粘人,像只大狗,喜欢凑过来,长手长脚地缠住他。在有些冷的天气,这么一个热乎乎粘人的暖炉,还是很受用的。
    游野凭空生出了点家有娇妻的感觉,他自己都觉得搞笑。也不知什么时候入睡的,这一觉没有噩梦,睡得十分好,以至于第二日早上,季钦生轻手轻脚起来,要收拾去上班时,游野还有点不高兴,闭着眼在床上动了一会,将被子盖到脸上,企图再来一顿好觉。
    可惜季钦生将他的睡意都带走了,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这才慢吞吞爬起来,穿着单薄的睡衣,找季钦生。季钦生已经收拾齐整了,在他家客厅,神清气爽,帅得要命。
    游野一大早就享受了一把视觉福利,很是满意。季钦生却不满意,让他回房多加件衣服,早上温度低,要顾好身体。
    游野真的就回房加衣了,听话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出来时,季钦生正在接电话,蹙着眉,有些疑惑,问什么信。游野听到他问信,也想起了自己有一封。
    看来这个年头用信的人真不少,大家都很有情调啊。季钦生大概是明白那封信究竟是什么了,表情有些恍惚,带了点魂不守舍。
    游野进了厨房,带着困意给人做了顿早饭,端出来时,随口搭了句话:“有人寄信给你?”
    季钦生在想事,没应声,游野继续道:“我最近也收到了封信,还不知道是谁寄的。”
    这话让季钦生终于抬眼:“你看了吗?”
    游野愣了一下:“还没拿呢,不过很有可能是什么账单或者银行卡吧,按理说没人会寄信给我才对。”
    如果是朋友,大概只会给他邮一张明信片吧。
    早餐过后,游野送走了季钦生,他出趟门,去超市补充食材。他打算等季钦生下次来,做顿饭给人吃,让季钦生知道,他手艺也很不错。
    路过信箱时,游野发现自己的信箱锁好像坏了,松松的,轻轻一拧就打开了。他往里面一翻,果然翻出一叠信封,全是些账单之类的无用东西。
    游野也没在意,将信箱门反手扣上,也不管到底关不关得上,把账单装进购物袋里,便离开了。
    第39章
    季钦生开着车,扣上蓝牙耳机,联系对象是家中佣人,让人将信拍下给他看。红灯停,他看向副驾座。上面除了他的外套,还有一封信,搭在最上一层。
    信封是带了点幼稚的卡通图案,光屁股男孩抓着爱心气球。季钦生注视那信封久久,直到眼睛酸涩,喉头发紧,这才狼狈移开。
    信封上是熟悉的字体,收件人是陆文,地址却是游野。他恍惚记得那人将信投入箱中时的遮掩,他不让他看,还笑着来吻他。
    说来可笑,他们相爱两个月,季钦生曾经以为这就是永远。他们甚至差点在国外登记,只在一次饮醉后。陆文买来一对戒指,哄着他戴下。
    陆文,游野,都是同一个人,他以为的爱情不过是游野的一场游戏。就像杨俞说的,他一直在骗他,从未说过真话。
    一个连真名都不敢用的骗子,一个将他当作题材写入书中的作家。他所以为的恋情,不过是一方的一厢情愿,一方的彻底利用。直到昨夜游野说的那个梦,他从程楚那里得知游野出过车祸,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游野,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不是在装作不认识他。
    季钦生攥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车子疾驶而过,走在长长的公路上。他跟陆文相遇在两年前的法国,一个小镇。
    杨渝是他好友,刚开始说的帮忙,不过是假装情侣,哪知后来越玩越大,完全失控。他猜到这位好友大概对他生出了些许心思。
    季钦生自开窍来,便男女不忌。他模样好,家世多金,俊男美女,遇到的对象很多,他喜爱调情,也知道分寸,点到即止。对杨渝这位朋友,那是真的朋友。
    兔子不吃窝边草,更何况杨家和季家是世交,他不会轻易玩火。没想到最后到被他这位青梅狠狠摆了一道。
    在法国的日子,他一边学语言,一边认识了些朋友。但到底没有国内方便,比如在国外,大概是因为亚洲人的缘故,不少人都觉得他是下面的那一方。他对被人压没兴趣,更不打算压比他高壮,体毛丰厚的。
    这时他一位同学邀请他去临海小镇上玩,他姑妈在那里有套别墅,他们可以出海,冲浪钓鱼,认识美女。同学邀他同游,是他认为季钦生很有魅力,跟在旁边捡漏都能遇上许多春宵一度的对象。
    夏日,带着腥味的海风,高挑的金发美人,玩着排球的年轻人们肆意挥洒着青春荷尔蒙。
    季钦生靠在躺椅上,戴着墨镜,不太想动,只想一饱眼福。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和他同样肤色的陆文。
    陆文抱着冲浪板,从海里湿漉漉地走出来。他的皮肤泛着健康的红色,还在轻轻喘着气。身上的黑色泳衣牢牢贴合,勾出了他每一寸肌理线。
    海水冲刷着他身体,给他有光泽的肌肤上了层蜜,引人注目得很。偏偏本人像不自知,表情冷淡,直视前方,让许多媚眼都白抛一场。
    季钦生捧起旁边酒水,用了一口。冷丝丝的饮料降下他一身火气,他眯眼从陆文的脚踝一路看到腰腹,再看到脸,这才一愣。
    这不是巧了吗,这张脸他认识,他们见过一次,又或者说,睡过一次。
    季钦生不是喜欢搞一夜情的人,比起性来说,他更喜欢交往的过程。但用交往这个词,也不太恰当,他享受进攻到沦陷的步骤,喜欢所有涉及恋爱前的暧昧期。
    那段时间是最好的,没有吃醋无趣与争吵。
    和陆文的那一次,纯属意外。是他先撞到了他的怀里,带着一身酒气。他不顾他身边的伴,吻上了他的唇。
    他一直注视着陆文,眼神直白,避也不避,直到对方漫不经心的眼神对上他,这人同样怔了一下,眼神带了点思索,定在了他身上。
    季钦生捧起酒杯,遥遥对其一笑,点头示意。他不希望这人忘了他,那他该多难过啊,因为他的存在并没有存留在对方记忆里。
    幸好这人也记得他,因此朝他走了过来。离得近了,季钦生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是海的味道,不难闻。他看着他将冲浪板插入沙滩上,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他的躺椅上。
    承受了两个男人的躺椅发出了轻微的声响,因为质量结实,牢牢支持住了。陆文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手指顺出了不少水珠,零零星星,落到了季钦生身上。
    他只穿着一条泳裤,那些水,来自于陆文身上的海水,全都溅在他腰腹上,让他下意识绷紧了那处肌肉。因为冰冷,也因为陆文顺开了头发后,将泳衣的拉链微微往下一拉。
    泳衣是高领款式的,就像黑色的第二层皮肤。拉链自后颈处破开,剥出了一点下面的肌肤。意外的白,和露在外面泛红的皮肤不一样。
    陆文微微侧过头,扬眉,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让他帮忙,将他泳衣的拉链拉下去。
    他说衣服太紧了,不好脱。
    季钦生的手刚碰过冷饮,还很冰。他撑起身体,直起腰身,没有先碰那拉链,而是直直点在了陆文的后颈上,他感觉到自己指腹下的身体轻轻一颤,他笑了。
    他问:“我帮忙了以后,有什么好处?”
    陆文问他,要什么好处。季钦生拉下拉链,就跟拆礼物一样,他看着那两片薄薄的泳衣,顺着陆文的脊柱,像花一样打开。大片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像是冷了,他看见陆文的背肌轻轻颤了一下。
    季钦生毫不客气地将手贴了上去,掌心是温热的皮肤,手背是带着体温的泳衣,他往前摸,碰到了男人的肋骨。
    陆文压住了他的手,没有回头看他,呼吸却稍微急促起来。季钦生微笑着,感受着指腹下的皮肤,他问:“你的名字?”
    这人静了一会,才低声回道:“我叫陆文,陆地的陆,文字的文。”
    第40章
    跟季钦生一同来的同学,在假期过半时,接了通电话,急急回去了。他母亲身体出了问题,急需动手术,他要赶去陪同。
    在离开前,同学自觉留了别墅钥匙,让季钦生不用跟他一起回去,好好玩,走之前喊个保姆收拾一道即可。季钦生本打算一同离开的,既然同学这么说,便也欣然同意。
    他心里记下这份人情,会在适当的时候还回去。陆文带着饼干来拜访时,季钦生正在厨房里切水果。门外是穿着背心,戴着帽子的陆文,冲他眯眼一笑,将外面的阳光全都带了进来。
    陆文晃了晃手里的饼干:“中午好。”
    面前的季钦生显然刚醒,穿着松松的浴袍,露出半片胸膛,扶着门框哑声道:“这么早。”
    陆文走了进去,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打扰你吧?”
    陆文的话意有所指,这么大的一间别墅,总不能是一个人住。加上刚刚在玄关处,他看到大小不一样的两双球鞋,都是男款。因此试探性一问,却没得来回答。
    季钦生已经拐到厨房,那是开放式的,L字型的料理台。砧板上散落着被切开的水果,季钦生手里掂着一颗饱满的桃子,色泽粉,鲜嫩得要命。
    陆文将带着蝴蝶结包装的饼干放在了料理台上,扫了眼季钦生切开的水果,有橙子,草莓,香蕉。一旁还放着榨汁机,大概是在弄早餐。
    季钦生将桃子压在浅色的砧板上,刀切下去,淌出不少汁水。陆文注视着季钦生那双手,哪怕是在切水果,都如此赏心悦目,直到季钦生捏起一片桃肉,递到他唇边,要喂他吃。
    陆文没有拒绝,他配合着张嘴,眼睛却停在了季钦生脸上。季钦生像是喂猫一样,瞧着他笑,直到他舌头伸出了一点,那笑便淡了,眼神却深了不少。
    他舔过了果肉,果然,汁水很足,甜味在舌尖一点,瞬间扩散。他含住了桃肉,牙齿却轻轻叩在了季钦生的手上,微微用力,在上面留了个不轻不重的牙印。
    陆文没有整块咽下,而是咬下半截,汁水自然从咬开的地方淌出,顺着季钦生的掌, 一路流到了手肘处。
    他轻轻哎呀一声,替季钦生苦恼:“这桃子熟过头了!”虽然这么说,虽然他右手旁就是纸巾,可他却笑吟吟地端坐在高脚凳上,丝毫没有任何要递纸巾帮忙的意思。
    季钦生淡然扫了他一眼,仿佛不觉他的坏心眼,继续切水果。陆文见人没反应,便伸手从水果盘里捡水果吃,草莓是酸的,橙子是甜的,水果的味道在嘴里蔓开,让人觉得心情很好。
    季钦生洗过手,见他吃得停不下来,也就放弃了榨汁的打算,将榨汁机收起,从冰箱里取出酸奶麦片,倒上满满一碗,再扔两颗蓝莓进去。
    陆文惊讶道:“就吃这么点?”季钦生从橱柜里取出面包和花生酱,示意不止这一点。
    大概本来还有水果,但看他吃得欢,也就让给他了。后知后觉夺了食的陆文,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故意问:“你一个人住?”
    刚刚没得来答案,现在又问出来了。季钦生望着他,那眼神跟将他看穿似的,陆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莫名想到了昨天季钦生给他脱泳衣,他本意是调戏一下对方,最后亏得却是自己。
    季钦生摸人的手法太老练了,只在他泳衣里一个来回,就让他起了反应。最后他是将上身的泳衣半脱下来,搭在胯间,再抱着滑水板,遮掩着回了住处。
    他问了,季钦生自然答了,但答得十分模棱两可,说昨天不是,今天是了。陆文将拖鞋踢落了,光脚踩在地上,他绕过了料理台,立到了季钦生身边道:“吃了你的水果,还你一份早餐吧。”
    季钦生说不用,但陆文已经将食材都取出来了。他便也消了劝阻的心,站在一边等着陆文给他弄的早餐。
    他看陆文的后颈,泛着被晒出来的红印,发尾带了点桀骜,微微上翘。背心收出了窄窄的腰,运动裤,光裸的脚自在地踩在瓷砖地上。
    第一次来人家做客,倒也不知道客气。季钦生觉得有趣,更喜欢陆文给他的感觉,灿烂却不烫人,跳脱又温柔的一抹暖阳。
    热气腾腾里,陆文不自觉哼起了歌,他嗓音好,唱出的声音也清亮,身体也不自觉跟着动着,跳着,发梢轻轻颤动。那点颤动就跟刮在季钦生心上似的,有点痒。
    陆文煮的面,在试味道。用小勺子在汤里过了一遍,再拎起来舔一舔。这时他身后的季钦生问他在做什么。陆文捏着汤匙回头,老实回答:“试味道。”
    季钦生说好吃吗,陆文当然说好吃,他将勺子递到了季钦生唇边,就像刚刚这人喂他水果似的,让他尝一口。
    勺子是晶亮的,将窗外的光线折出半抹,落到了季钦生的脸上。那光线走过他的鼻梁骨,深邃的眼窝,落在了那纤长的睫毛上。
    陆文瞧着那抹光,有点出神。其实他也不是看光,他是看人。在季钦生抿住勺子后,才回神:“味道好吗?”季钦生望着他笑,说好吃。
    陆文自得道:“当然。”他将火关小了点。他说要奖励,好处。就像昨天季钦生帮他脱个泳衣,都要好处一样。
    季钦生在他身后问他要什么好处,陆文看不见季钦生问这话的表情。但他不在意,有些事,气氛到了,就去做,不会难堪的。
    他从果盘里捏起一小块切好的桃肉,含在嘴里,转身上前,要来了他的好处。
    桃子的味道在两人的嘴边绽开,甜丝丝的,被舌头抵烂了,变碎了,沾到了陆文的嘴边。他微微喘着气退开一些,看着季钦生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直到季钦生再次吻了上来,将他嘴边的桃肉舔了干净。
    第41章
    偷来一个吻,当作早餐费用。季少爷一双红肿的唇,捧着一碗面,迟来的追责,他说他还没同意,陆文怎么就吻了上来。
    陆文手里掂着一颗苹果,上下抛了抛,再咬了一口。他牙口好,深深的一口,裹在嘴里,满足得不得了。听到季钦生的问责,也不怎么在意地用手背蹭来蹭嘴角,再舔一下:“后来你不是也亲回来了吗,两清了吧。”
    季钦生吃了口面,眼睛便一亮。陆文看他那模样,更是得意。他几口将苹果吃完了,双手交叠,像猫一样伸了个懒腰。背心往上一提,露出了漂亮的人鱼线。
    他在这边晒黑了许多,跟他从前的白皮不一样,却别有一番味道。季钦生的眼神在他腰腹走了一圈,陆文感觉到了,因为他对旁边的视线十分敏感。
    那是欣赏的眼神,陆文也随他看了。季钦生用餐的时候很安静,食不言寝不语的,让他有点无聊。季钦生也没限制他的行动,任由他在屋里转了转,开了电视,再自来熟地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看那高高的吊灯,折射着五彩的光,那些光像蝴蝶,落在浅色的家具,墙壁上,到处都是。
    陆文拿出手机,开始敲打。他一时间来了灵感,不由就着这漂亮的景,隔壁的人写了一段。他昨天被季钦生摸了一下,不止摸出反应,还摸出灵感。
    他将季钦生化作了来到小镇的神秘女人,充满魅力,很会调情。在迷人的外表下,却让主角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小说里的陆文是一个会被危险吸引的人,他不止本能地追求着黑暗,还是个糟糕的事故体。这可不,他刚去的那个小镇,就发生了几起凶杀案。
    游野含着笑,用一句话将小说片段收了尾————陆文看见了那个女人的肋骨下,散落着几只蝴蝶,是红色的,像割开了伤口,随时要渗出血来。
    陆文,现在来说,应该叫游野。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这沙发真是该死的舒服,让他忍不住浓浓的困意,他想睡觉。
    果然瓶颈期就该出来走走,他迷迷糊糊地想。他是趴着睡的,当有人碰到他后颈时,他本能地动了一下,缩缩脖子,还是不清醒,反而把自己团了起来,将脸埋进臂弯里。
    他听见了一声轻笑,这声笑将他从混沌中拖了出来,他清醒了。游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兴致不高。他看见季钦生抱着一张深红毯子,正要往他身上盖。见他醒了,还愣了一瞬。
    游野觉得口干,沙哑地问了句水。季钦生给他倒了杯冻牛奶,冻得冰冰的,饮起来很痛快。季钦生还给他洗了一盘车厘子,颗颗饱满圆润,深红地滚在白瓷盘里,好看得紧。
    季钦生看了眼时间,就开门走了出去。同学临走前将别墅留给他,同时也将一院子的植株托付给他了。他姑妈喜欢养花,这次他们过来旅游,姑妈为了给他找点事干,因此让他照顾园子,不然园艺师也要定期上门照顾植株的。
    游野端着盘子一颗颗吃的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起,他来季钦生家做客,好像嘴都没停过,季钦生一直在喂他。
    园子外有一张白色的躺椅,他跟着出去时,穿了季钦生的拖鞋。鞋码好像比他大上一些,走起来不太方便。他坐在躺椅上,自在地叠起一双腿,季钦生的鞋在他脚丫上一晃一晃,很有节奏感。
    不远处季钦生捏着一根水管,在浇花。游野发现季钦生哪怕在家里,也是穿得很得体的。衬衣长裤,现在简单地将袖口挽起,水柱从管口喷了出来,将那些植物浇得更有精气神了。
    如果是平时,游野肯定得吹声口哨。季钦生看起来不像会做这些的人,果然没多久,他那身齐整的衣服就湿的差不多了,照片一拍,铁定湿身诱惑。
    游野从口袋里掏出烟,一口烟一口水果的,也不嫌味道怪,眯眼瞧了季钦生热闹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毕竟季钦生看起来很有些狼狈,让人都有点心疼了。
    他叼着烟,捏了颗车厘子,走过去就往季钦生嘴里一塞,接过对方手里的水管,没出声,但要帮忙的意味很明显。
    季钦生嚼着嘴里的车厘子,伸手问他要水管:“我快浇完了,我来吧。”
    游野将嘴边的烟捏了下来,懒懒道:“小少爷,你再对着这花浇久些,它明天就能死了,你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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