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薛远忱喉咙发干,说不出话来,才动了动酸疼的胳膊,旁边的愿枝就被惊醒了。
    “.....”她梳着垂挂髻,耷拉下来的发束乖乖的挨在脸侧,脸上细细的绒毛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看向他的双眼通红,像只兔子。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扁着嘴哭了起来。
    薛远忱现下渴的厉害,没心思跟她演这戏码,抬手弹了下她脑壳,没好气道:
    “水。”声音比平常嘶哑许多。
    愿枝慌忙给他倒过来,服侍他喝下,又在他腰间塞了个软枕,方便他靠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个琉璃娃娃。
    薛远忱润了嗓子,几句话问清了自己的伤势。
    听到日后会有所妨碍时,也是一副淡淡的神态。
    “这是泰州城里?”
    愿枝点头:“西南角。”
    薛远忱将水一饮而尽,杯子扔给她,就躺回去闭目养神。
    这次的伤势同旧伤有所交叠,他只说了几句话便有些喘不上气来。
    静默地躺了会,一时间只有细细的风声。
    为了个丫鬟,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耽误大事,太阳穴也是突突的疼,似乎是要犯疾。
    更让薛远忱烦躁的是,看见全须全尾的她甚至还有几分满足。
    这超出控制的心绪直接叫他沉了脸色。
    “你回去,叫黄杏过来。”
    “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吗?”愿枝眼巴巴地看着他,眸子水润润的,像极了他年少时养的京巴。
    “哪那么多废话。”
    听他突然冷淡的声音,愿枝睁大了眼睛。
    停顿了下,憋住委屈才说了声“是”,低头退了下去。
    这样的二爷,她只觉得陌生,可这明明才应该是他的常态。
    起初,愿枝以为他只是情绪不佳,嫌她伺候不好,连水都忘了添。
    可是一连好几天她想去看他,都在院门被拦了下来。
    问了黄杏,她也只说让她安心养伤。
    渐渐的,愿枝也明白了二爷不想见她的意思。
    一开始她还在纠结二爷是不是怪她连累了他。
    后来她也想开了,之前的特别,都是她捡来的,现下也该知足了。
    便按捺住自己,最多远远的看他一眼。
    二爷对她并不赖,平日交给她做的也只是去医馆跑腿拿药这样简单的事,东侧的偏院被收拾了出来,只住她一个。
    院子里有棵合抱粗的银杏树,三月底,春风渐暖,开始青青嫩嫩的冒芽。
    愿枝在树底下圈出一小块地,松了土,撒了把随手买的翠雀花种,期待夏天长出雪青色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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