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先前一切都是伪装,心里肯定夫婿人品相貌之后,赵妙姈多了几分新娘子的欣喜和娇羞,大义凛然得让人有几分钦佩,看龙擎苍时,眼里有清晰可见的柔情蜜意。也许,她能担起两国和平的重任。
    大婚礼成之后,两国结盟的最后一项大事完成,龙擎苍则带新婚的安定公主回大夏,同时带回许多嫁妆。赵澈携同文武百官将人送到宫门口,交代安定公主几句之后,亲自将人送上马车。而太平郡王卖女儿得到的好处是,多了两个郡的食邑并一些封赏。
    送走大夏人之后,京城恢复往昔,所有一切都照常向前。镇北侯府选定的大聘日子在十月初一,成芙宁出嫁后的第二日。原本听说大夏王子要在成靖宁和成芙宁中选一个,忧得俞致远整日往侯府跑,就怕自己媳妇儿被抢了,现在风波过去,总算能如愿成亲。
    九月二十九那日,沈老夫人请了戴老夫人来给成芙宁做全福人,为她绞面梳头。成振清第一回嫁女儿,办得倒也隆重,置办的嫁妆也担得起她日后勇毅侯夫人的身份。成永皓兄弟两个,也请了亲戚家的兄弟来堵截拦门。
    俞致远骑着系了红绸花的高头大马来接人,不过下马之后,人却焉了一半,成家拦门的都是什么人?当年打遍京城无敌手、现在冒头的青年将才成永皓,去年考中科举、如今在翰林院当差的成永安,以及成家旁支的成家男儿,个个都是极其成器的,再看自己这边,都是平日里的狐朋狗友,文不成武不就,如何抵得过那帮清风朗月的大小舅子?也难怪当初沈老夫人看不上他,他的确太不像话了些……
    好在成永皓这帮人都没太为难俞致远,意思意思过后,拿了红包就放人进门。成芙宁还在闺房内,沈老夫人不放心,还拉着她说话,担心她嫁了个纨绔日后受委屈。直到张妈妈说姑爷来接人了,沈老夫人才把盖头给她盖上。
    “嫁了人,自己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委屈自个儿。”沈老夫人把人交给喜娘说。成芙宁朝沈老夫人拜了三拜,才由喜娘掺着出闺房,到昊晖堂拜别了成振清夫妻后出门。
    俞致远高兴,却也倍受打击,想到即将成为他连襟的萧云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却凭借一身本事挣了个侯位来,深觉着自己不能太丢面子,是以从接亲到入洞房,都是一脸的严肃,整得像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让来赴宴的宾客以为他这婚结得很委屈。直到揭开盖头,看到漂亮的新娘子才有了笑脸。
    成芙宁本就是个聪明的,低眉浅笑间无不面红娇羞,不经意间看到俞致远,眼里也有说不清的柔情蜜意,倒把新郎官弄得失了心神。闹洞房的俞家亲眷跟着凑趣,好歹让俞致远不平的心熨贴了些。
    凝华院已经腾空,只剩三五几间房舍,雪儿也跟着到勇毅侯府,噜噜来寻时没找到猫,叫得一声比一声失落。成靖宁站在庭院中看着过去热闹的地方,心生物是人非之感,勇毅侯府是成芙宁新的战场,她即将在那边拼搏厮杀,而自己不久之后,也会如此。
    现在罗安宁深陷泥沼无暇它顾,她和成芙宁都要抓紧时机在新地方站稳脚跟,为防日后罗安宁再作怪,她们必须把她按进泥里永不翻身。
    次日萧云旌到侯府来下聘,送了许多彩礼来,活像买媳妇儿一样。有两百对小金猴子,三十六对赤金龙凤镯,三十六对赤金龙凤簪,各色绡纱羽纱蜀锦云缎各一百匹,还有许多海味山珍、名茶名酒、果子瓷器、毛皮药材等,装了三十六个大箱子,最后还有一对活蹦乱跳的成年野鹿,看得侯府下人稀奇不已。
    萧老爷子当年嫁女也是大手笔,十里红妆也不足以形容,今次孙子过大礼也是毫不吝啬,送来的礼晃得人睁不开眼睛。沈老夫人即便有钱,看着摆满整院子的聘礼也是咋舌,难怪当年太平郡王会把主意打到萧家头上,这等庸俗财帛,的确震动人心,便是她也受不住这等诱惑。
    第89章 前夕
    两位长辈着急迎孙媳妇进门, 下聘和请期就挪到一天。王老夫人托钦天监看过, 这月二十六是宜婚嫁的好日子, 商量之后就定在那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成靖宁还有些嫁妆没备齐, 不够时间准备便用银子解决。
    成芙宁回门那日, 成振清也从府衙里告了假。成靖宁跟着到门口迎接,只见她穿着一身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梳着天鸾髻,戴着白玉镶金丝偏凤钗, 耳朵上缀着两粒大珍珠,手腕上戴着一对赤金龙凤金镯,这般喜庆是从前没有过的。
    俞致远人虽纨绔了些, 皮相却是不错的, 个子很高,一身暗红金线绣云纹的蜀锦长袍,看上去长身玉立,站成芙宁身边倒也登对。看她气色红润,面有光华,便知她在勇毅侯府过得极好。
    简单见过礼之后, 新婚夫妻两个去昊晖堂见长辈,成靖宁现在是待嫁女, 得回自己的院子待着。等了一个时辰, 成芙宁才到行云院来。成靖宁一见面就打趣她道:“你这身红彤彤的,晃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姐夫对你还好吧?”
    “这身行头是婆婆帮我选的, 她说才新婚就该穿喜庆一些。致远他有些放浪形骸,人倒是个好的,肯听我劝。”成芙宁说。勇毅侯府当年接连办了两回丧事,这回难得办一次喜事把两位长辈乐坏了,又见俞致远比之前乖顺稳重许多,对她也喜欢得紧。新地方还在适应中,比她预想的要好。
    “听你这么说我也放心了,只要你拿捏得住姐夫,将来会顺当的。”以成芙宁的聪明,拿下俞家人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我听说镇北侯下聘那日大手笔得很,连祖母都惊讶得不得了,萧家祖父不愧是当年的江南巨富。”成芙宁反过去说她的事,说:“还有二十几日,你也要出门子了,王祖母可是盼着你呢。”
    “在说你,别往我身上扯。”成靖宁推了她一把说,她现在的心被焦虑和欣喜占满,整天忽悲忽喜,既憧憬又不安,归根结底还是恐婚心理在作怪。
    成芙宁正了正脸色,“既然那对姐妹把人推给了我,我就让她们看看,我是如何拿下俞致远,拿下勇毅侯府的。以为是火坑,我偏要把它变成安乐窝。我没记错的话,罗馨宁到现在还惦记着你那一位呢。”
    成靖宁笑了笑,她当然清楚罗馨宁的现在在做什么,自从圣上下旨赐婚之后,她一直以泪洗面,和身边的大丫头痛诉为什么,她哪里比不过自己。“她要安心和颜修明过的话,我倒不在乎,要感动别的心思,我也不怕搅黄她的婚姻。”她原本还同情那位性子柔弱的堂姐,现在看来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俞致远自觉在永宁侯府诸位面前要矮上一节,是以用过午饭后就带着成芙宁回勇毅侯府。他到底有些心气,回去之后就说找正紧事做。原本只知斗鸡走狗、打架斗殴的孙儿突然之间转了性,让窦老夫人惊叹不已,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在外受了委屈。
    俞致远自尊心强,不愿说永宁侯府那些事,只道自己现已成家,该有个正经样子,该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不能像从前那样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
    窦老夫人大喜过望,激动得直道他长大了,这媳妇儿娶得好。勇毅侯府姻亲故旧多,旁支也出息,她以长嫂的面子求着逝去丈夫的兄弟和通家之好的朋友,帮俞致远谋个差事并不难。“好好好,你既然想通了就要好好干,祖母就是豁出脸去也会帮你谋个实差。”
    罗安宁的马车经过镇北侯府,她坐在车内,撩开车窗帘看正在披红挂彩的下人。喜庆的正红色,刺得她眼睛疼。她是恒王侧妃,在成为正妃之前,连碰都不能碰一下。闭眼把心里的不平忍了下去,路是她选的,只要熬下去一定会成事。
    只是这一世完全乱了,她现在手忙脚乱不知下一步如何走。萧云旌没有恢复皇室身份,没有抢夺太平郡王府的世子之位,没有找远在粤西的那一家子报仇,更没有凭借平叛之功升为亲王,反而凭借军功封了侯,现在他要光明正大的娶成靖宁进门。
    成靖宁没有远嫁,张明烨也死了,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她如愿改写了长姐这一世的命运,自己也到了未来皇帝的身边,为何状况还是那么糟?她现在是被剪掉翅膀的天鹅,掉在泥潭里挣扎……
    马车外画屏轻扣车门禀道:“侧妃娘娘,颜府到了。”
    但愿一切不会太糟,罗安宁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一声,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
    下马车后,伺候在一旁的小丫头立刻转到罗安宁身后提着裙摆,她扶了清溪的手,迈步进入颜家。这时候颜修明还在翰林院,颜父已回了齐州,颜母还留在京里,儿媳不中用,她只好帮儿子打点家中事物。罗馨宁嫁过来四个月,整日愁眉苦脸,最近更是哭哭啼啼,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好管教,只好去请罗氏和罗馨宁来。
    罗氏先到,已在罗馨宁房内说话,颜母把罗安宁迎进来之后,说了几句之后将人引到儿媳那里,道:“亲家母已到了,麻烦侧妃也帮帮忙。我知道颜家的门第低了些,配馨宁委屈了她。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日子总得过,修明也在努力争取,哪一位封疆大吏一品大员不是这么过来的?”
    颜母话说得委婉,不敢太埋汰罗馨宁。罗安宁也无话可说,这件事的确是她姐姐的错,颜家上上下下都很好,是罗馨宁太不懂事。“姐姐给伯母添麻烦了,我和母亲一定会劝她的。”
    “麻烦侧妃了。”颜母引着人到罗馨宁房门前,叩开门后便不再停留。回主院的路上,她身边的媳妇忍不住道:“不过是来劝人的,还穿了大装来,打扮得这么隆重,不晓得的还以为是恒王正妃呢!”
    颜母也瞧不上罗安宁,但她就能做到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笑容满面,听仆妇这么说,低声训斥道:“别乱说话,那是亲家姨妹,恒王侧妃,岂是你能议论的?”她的手段颜母有所耳闻,这种人得罪不起,也不能走得太近,但摊上了就得敬着。
    “奴婢知道了。”仆妇看颜母此刻也是同样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嫌弃得不行。
    罗安宁让画屏和清溪几个在房外守着,见到罗馨宁就给了她一耳光。罗馨宁前一刻还靠在罗氏怀里抽泣,脆弱得不行,哪知下一刻就被亲妹妹打懵了。便是罗氏也不懂,制止道:“安宁,你这是做什么!你怎能打你姐姐?”
    “娘,我打的就是她,我恨不得打醒她。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好好的日子不过,偏想着其他男人。萧云旌都快成亲了,她还惦记他做什么?”罗安宁恨铁不成钢,颜修明的未来她再清楚不过,可偏偏就不能说。那样好一个人,她怎地就不珍惜?
    罗馨宁被情迷了双眼,哪听得进劝说,闻言哭得更伤心。罗氏左右为难,只好去安慰哭成泪人的大女儿,责骂罗安宁道:“明知馨宁正因这事苦恼,你还往她伤口上撒盐。”
    “娘,她这是为不该伤心的事苦恼。再这样下去,姐夫和伯母还能忍吗?”罗安宁费心尽力地道,“你不警醒她反而顺着她说话,这才是火上浇油。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现在过顺畅了就忘记过去的苦日子了,是不是非要把眼前的一切作没了才安心?”亏她费尽心机的把颜修明从成芙宁手里抢过来,哪知罗馨宁这么不争气,真是气死她了。
    “你说的什么话……”罗氏正想训斥次女,但想了想之后,深觉她说的话有道理,“馨儿,颜家在齐州家大业大,修明在翰林院又得上官赏识,前途不可限量,你这又是何必?想想远嫁福州茶商的成玉宁,想想做了年纪能当祖父的福王侧妃的成康宁,你也该知足了。”
    罗馨宁的头捂在被子里,双手蒙着耳朵不听罗氏和罗安宁的劝说。她现在是整个大祁最失意的人,最亲的人不安抚就算了,还轮番地来打击她。
    罗安宁见她这要死不活的鬼样子气得很,拉开罗氏道:“我和娘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以后你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吃了亏别来找我哭!娘,以后你也别管她,得让她长长记性才好!”
    说完这顿气话,拉着罗氏就出门,到颜母那里道别,罗安宁是狠了心要让罗馨宁长一次教训,说道:“伯母,姐姐她有些固执,就是我和娘也没辙。她现在已经出嫁,是颜家媳妇,您身为婆母,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规矩这些得立起来才好,您是大家族出身,见识多,总比我和我娘有法子。”
    颜母蹙眉叹气道:“可馨宁到底是忠敬侯的外孙女,我这乡下来的婆婆担心小地方的粗野举动把人吓到……”要管教她还得掂量自己的身份,有这么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姨妹,她哪里敢?当初就觉成芙宁不错,除了出身她没别的污点,现在风风光光的嫁进勇毅侯府做了侯夫人,把过去纨绔不化的夫婿也治得服服帖帖,这才是真正宜室宜家的贤妻。
    罗安宁是铁了心不管罗馨宁,道:“即便是祖父的嫡亲孙女,在婆家也不能用身份压人,伯母日后尽管放手管教就是,把人掰正了也是为她好,迟早她会明白您的苦心。”
    罗氏还想请颜母担待着些,在被次女的眼神制止住后,也只得道:“安宁说得是这个理,馨宁嫁给修明,从此就是颜家人,亲家母管教她是应该的。苦痛一时也是为了以后的长远安定,你就放手管吧,忠敬侯府和恒王府绝不插手。”
    得了母女两个的保证,颜母勉为其难地点头,说:“那我试试看吧,在她好转之前,还请两位站我这边。”
    罗氏忍痛点头,罗安宁则是毫不犹豫。留饭不成后,颜母将母女二人送到府外,回房之后脸色才狠了一些,终于可以出手整治那不识好歹的儿媳了,四个月下来着实把她气得够呛。在齐州那礼教森严的地儿,她还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媳妇!
    成靖宁得到那姐两的动向之后,立刻派人送了一盒梅记点心铺的糕点到勇毅侯府,把信夹带了过去。知道有这么个人惦记自己夫婿,还是有些心堵,不过现在颜母出手,怕是能把人拧回来。
    日子越来越近,不过成靖宁人却越来越焦躁,恐惧,害怕,不安充斥着大脑,每天都在胡思乱想,每天都在自我否定,萧云旌的形象在她那里也一会高大一会儿扭曲,每天脑子消耗太大,导致她每一顿饭都多吃了一碗。看得一旁的墨竹咋舌,拉了花月小声道:“姑娘这么吃下去会胖的吧,万一穿不进嫁衣怎么办?”
    “胡说什么,姑娘吃不胖的。”花月反驳道。她就不同了,喝水都长肉,为了能穿那些漂亮衣裳,平日里有好东西也不敢贪吃,成靖宁的身材可把她羡慕坏了。
    成靖宁扒饭的动作一滞,她最近真的吃得很多吗?看着眼前空了的三菜一汤,她一个人消灭大半,好像是有点多。但想到另一件事,忽然觉得很受伤,新婚那夜……可能不会安生了。
    数着日子,她亲戚要来看她了,难怪她最近格外烦躁,格外郁闷,也格外的爱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姨妈来的前兆!
    难道真要那天来?这也太……是时候了。成靖宁扶额感叹,瞬间没了胃口,让小丫头把饭菜撤出去。
    刚才还吃得津津有味,“姑娘怎么不用了?”墨竹奇怪道。
    “饱了。”成靖宁放下筷子,端起茶杯喝了口青茶。还有两天,她屋里的东西陆陆续续的搬走了,这时显得有些空牢牢的。要离开熟悉的地方,突然舍不得了,从前都没发现行云院这么好,饭后消食,她带着花月把自己的地方前后各处都看了一遍。
    到镇北侯府,贴身服侍的丫头只带水袖花月四个,不过碧波的老子娘在年初就到侯府来求了恩典,等成靖宁一出嫁,就接她到青山庄嫁人,她空出来的缺由施锦绣补上。在侯府的三年,施锦绣已从末等的打杂丫头升到二等丫头,在行云院管着成靖宁的衣裳。观察了半年多,人还算可靠忠心。至于其他,田庄铺子也都划到她名下,陪房过去的人也都见过,是沈老夫人和成振清挑的人,忠厚可靠,没什么大问题。
    月事来之前身体总是很饥渴,疯狂的想吃,也疯狂的暴躁,加上婚前恐惧症,成靖宁一回屋就半躺在贵妃榻上伤春悲秋,又让花月去端一些吃的来。想着后天极有可能血流成河,登时觉得有些悲催。不过好像也能缓解和萧云旌单独相处时的尴尬。
    过去她只当他是个老大哥,惧怕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寒意,总想离他远一些,现在猝不及防的就要嫁了,想到要和他住同一个屋,睡同一张床就觉别扭。没有感情基础就和谐,还是有一点无法接受。
    不过他的身材应该很好吧?脸很英俊,只比成永皓差了一点点,他常年习武,总带兵打仗,身上不会有赘肉,以后倒是可以好生观摩一番。不过既然性取向正常,可以前为什么不娶妻?难道真的不行?可看样子又不像……
    想来想去,又回到这个纠结的问题,要想知道真相,还得亲身实践,想到终于要脱单,心生一阵感慨。
    沈嘉月在她身边坐了半晌,见她人还没反应,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傻了?”
    成靖宁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一跳,“你怎么来了?”
    沈嘉月笑得眉眼弯弯,看她时一脸的暧昧:“过来好一阵了,你想着其他事没发现我。嘿嘿,在想萧侯爷吧,瞧你这一脸春?色,肯定在想什么污秽的东西。”
    “你才污秽!”成靖宁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
    “还不承认?你就口是心非的。”沈嘉月拿了西洋镜来给她照,“自己瞧瞧,要是萧侯爷见了一准扑上来把你吃了。”
    西洋镜和后世的玻璃镜差不多,能清晰的看到脸上的每一颗痣,每一个痘,成靖宁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确面若桃花,眉目含情,一副思春的样子。“拿开,丑死了。”捂着脸不敢再看,冲沈嘉月挥手。
    沈嘉月好不容易逮住成靖宁的把柄,当然得好生笑话一阵,“呵呵,被我说中了吧。当时谁说这辈子不嫁人来着?谁说不嫁武人,不嫁老男人,不嫁聪明人的?我看你分明是乐意得很。瞧你这样,怕是梦里梦到萧侯爷好多回了吧。呸呸,要是有个男人为了我,在京城那么多达官显贵面前和人决斗,还赢得那么漂亮,我也会和你一样的,恨不得立刻就嫁了。”
    “你现在就揪着我的小辫子可劲嘲讽吧。”成靖宁夺了她手里的镜子放回原处,准备找回场子,“你这大忙人怎么想起来看我?舍得你的小高将军了?”
    “这不看你要嫁了,来和你说说话,传授经验嘛。”沈嘉月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这好为人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传授什么大学问。
    成靖宁大囧,这有什么说的,好歹活了两辈子,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你别害羞嘛,这是为你好。”沈嘉月一脸正气,成靖宁看得发虚。再听她开口时,果真觉得自己想叉了,都是些和家中婆母等长辈的相处之道,正紧得不能再正紧。
    沈嘉月传授完经验,盯着成靖宁的脸问道:“我说的这些很有用,你记下了没?不过你脸红什么?又想歪了吧哈哈哈哈哈。以后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得自己探讨。”她人虽大大咧咧,但不会拿自己和丈夫床笫之间的事来说。
    探讨……成靖宁只觉被摆了一道,这时候也不怕再被她笑话了。“切,你们没少探讨吧?还说我。”
    “不逗你玩儿了。噜噜呢,来了这么久怎没见到它?”沈嘉月左看又瞧都没找到肥猫。
    “在大嫂那里,说我要出门子了,把猫借她几天。”成靖宁说,雪儿走后,噜噜就喜欢到清晖院和成景衍玩儿,加上殷元徽也喜欢,就留那里了。成永皓见媳妇儿喜欢,托了波斯来的商人下次帮着运几只来。
    沈嘉月也想着成靖宁嫁萧云旌后往来不方便,就趁着还有时间多抱上一阵,哪想被人抢了先,“好可惜呀。”垂头丧气一会儿后又来了精神,说:“我去表嫂那儿,托表哥也帮我带一只。”成靖宁看着人风风火火的跑了,果然是塑料花一样的姐妹情谊。
    出嫁前一夜,顾子衿拿了一本小册子到成靖宁的闺房,这种事情还是亲娘来做更可靠。成靖宁红着脸听顾子衿讲完,不忍直视的同时也在想着,这些明晚可能派不上用场。
    “夫妻间相处学问大着,我说再多也得你自己琢磨。”顾子衿很尽责的尽到一个母亲的本分,不过床笫之间的事,她还是不怎么说得出口,尤其那些夫妻间的事。
    成靖宁捂着小腹叹息,尽量让自己脸色看起来正常,说:“娘,我明白。”
    “当年你早产,生下来的时候像个小猫一样,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要嫁人了。娘不是个合格的母亲,让你吃了许多苦。”顾子衿搂着女儿感叹,成靖宁留在侯府的最后一晚,由亲娘陪着。睡一处聊天,说的话就私密许多,听了许久,目瞪口呆的同时也觉受益匪浅。
    卯时,成靖宁还在睡梦中就被顾子衿摇醒,迷迷糊糊的起身,沐浴过后坐在梳妆台前由傅老夫人绞面打扮。沈老夫人本想请高老将军夫人来做全福人,不想顾府的傅老夫人先递了话。论福气,的确少有人比得过她。
    第90章 新婚
    傅老夫人年轻时就是个爱穿红戴绿喜欢打扮的, 于女人的事情上很有心得, 给成靖宁梳妆时动作娴熟, 涂脂抹粉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让只会化淡妆的成靖宁惊奇不已。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傅老夫人一边梳一边念叨着,说成靖宁的头发又密又长,梳流云髻很好看。
    之后一整套的金银首饰和凤冠依次戴头上之后,成靖宁只觉脖子都短了三分, 不过效果很好,为了能美美的出门,也只好忍了。装扮好后, 最后才穿上用金线绣了牡丹等喜庆图案的大红嫁衣, 外罩一件极其轻薄的红色绡纱,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似蔓延到天边的火,每走一步都觉炫目。鲜红的颜色,衬得她有一种难言的妖艳之感。
    侯府外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萧云旌从高头大马上翻身下来, 带着一干文武英才上门。虽然提前打过招呼,但成永皓和成永安以及旁支的成氏兄弟还是好生为难了新郎官一把。论武成永皓少有敌手, 最后险些让萧云旌亲自出手, 他才放了人,成永安有眼色, 照例为难了一阵就收手。
    过五关斩六将般的收拾了拦门的成家人,到昊晖堂拜见永宁侯府的长辈。成靖宁是沈老夫人带出来的,最是不舍,见到萧云旌说不出别的话,就说成靖宁还小,让他以后多担待。
    若无萧云旌出面,只怕成靖宁早去了大夏那地儿,成振清夫妻对他感激得很,先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拉着人一个劲儿的道谢,说起了肺腑之言,把所有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萧云旌朝三位长辈行过稽礼,敬过茶后,成靖宁才在傅老夫人和喜娘的掺扶下缓步走进昊晖堂。萧云旌盯着人,好似目光要穿过绣了凤凰的盖头看到新娘子的脸。
    不过他很快回神,等人走到身边后,一同向成家长辈叩拜道别。成靖宁从小长在成振清身边,一起在崖州吃过许多苦,情分非寻常父女能比,此番嫁女,感慨颇深,叮嘱成靖宁以后在萧家要乖顺听话,要和夫婿相亲相敬,为夫家排忧解难。
    顾子衿也舍不得,拉着人说了好长一阵话,不停的让萧云旌多担待些,宽容成靖宁一些,以至沈老夫人没说上几句话,就被喜娘催着上了花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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