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倾倒京城少女的翩翩佳公子,样貌风度、文才武功无一不是上上乘, 遇事时的能力更久经考验,备受推崇。
    焦嬷嬷便劝她:“现今的太子殿下再了不得,也不是从一出娘胎就如此。他也算是陛下一手栽培出来的。既然栽培得出一个裴子昂,难道就栽培不出一个徐二?娘娘,只要皇上信了徐二的身世,当然会帮着他纠正种种陋习。咱们不用担心。”
    荣嫔总算冷静下来,坐在桌旁慢悠悠品完一盏茶,终于再次开口:“嬷嬷说的对,我们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越是不一样,越容易起争端,我们只要推波助澜就好。”
    焦嬷嬷点头称是。
    齐家虽然倒了,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想找到帮她们发声的人并不难。
    “嬷嬷,也别忘了提醒王院判,当年他虽然只是少说了一句话,可上了船就下不去了,以后我需要他多说少说时,还请他务必不要推辞,不然船翻了,大家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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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尚未公开承认徐二的身份,已陆续有朝臣上奏章谈及此事。
    总结下来,无非两种看法。
    其一,皇室血统不容混淆,当初过继侄子做太子,实在是情势所迫,如今既然有了亲生子,那过继来的那个原来在哪儿就还回哪儿去。
    对裴子昂过河拆桥,力挺徐二。
    其二,律例写明,只要开祠堂改族谱等步骤完成,过继的子嗣便等于是亲生子,将来继承家业时也不能区别对待。那么对于皇位的继承,裴子昂与徐二自然应是能者居之。皇上圣明,自当知道如何决断。
    虽然没明指徐二学问还不如幼童,但谁都懂这是在支持裴子昂。
    对于以上两类折子,皇帝全部采用同等对待,留中不发,没有回应。
    众人观望一阵,发现根本试探不到皇上的倾向,于是第三种态度应运而生。
    相比先前各自站在两名可能的继承人选立场上说话,这次却是完全站在皇帝的角度。
    提醒皇帝要小心徐二与裴子昂之间的争斗,尤其是裴子昂。
    他在朝中有人脉有心腹,还曾担任玄衣卫副指挥使一职,在皇帝亲卫中至今仍有影响力,若他一时不服,试图做些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虽然没明说,却无一字不是在说若皇帝稍微倾向了徐二,裴子昂恐怕就要谋逆,篡夺皇位了。
    用心不可谓不歹毒。
    偏偏就是这种说法在皇上那里起了作用,玄衣卫中从袁潇、杨启带领的侍卫们,到新进入的裴子昊,凡是于公于私能与裴子昂扯上干系的,有交情的,全都被从皇帝亲卫调至东宫侍卫。
    其姝一听到这件事就急了,“什么意思嘛?这是信你会篡位,会对他不利吗?”
    裴子昂反倒一点不着急,懒洋洋躺在临窗的炕上,看着两个儿子学习翻身。
    三个多月的小宝宝,渐渐有了性格上的分别。
    老大诚哥儿是个稳重的,哪怕学习翻身有些艰难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转动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想一步再动一步,失败了也不哭闹,安静沉稳。
    裴子昂觉得他像自己。
    老二诺哥儿可闹腾多了,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手脚动起来全不带停,不管成功失败都得发出声音,并更努力挥动手脚吸引爹娘注意,一看就是个表现欲强悍又会撒娇的小家伙,也不知随了谁。
    他觑一眼坐在一旁生闷气的其姝,大概是像她吧,哈哈。
    以前刚到西北时,混在伙头兵里,听他们说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要打仗,快点回家乡,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时裴子昂觉得这些人真是没有出息,一点大志向都没有,现在倒是觉得这七个字中的美妙之处只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懂得。
    他把其姝拖过来抱住,“先别忙生气,焉知父皇不是在试探。”
    “试探什么?试探你吗?”其姝歪着头想了想,“哦,试探徐二那一串人?他和你说了?”
    “别他他声的。”裴子昂拧了其姝的脸一把,“那是父皇,是天子,九五至尊。”
    自知理亏,其姝委屈哒哒地揉着脸应了。
    裴子昂又说:“他没说。不过到底当年也是一众兄弟中争斗出来的,不可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尤其徐二的身世不是没有破绽的,之后又发生了这些事。
    而且那些人似乎已经开始动手,昨晚东宫便出了一件事。
    有人潜到仓库去,试图偷盗新造的箭矢——当然没有成功,东宫的侍卫原本已满额,又加了袁潇等几百人,简直守护得比铁桶还严密。
    要不是裴子昂事先说过,如果发现异动不忙抓人,要看看对方想干什么,那人恐怕都进不来。
    后来又故意将人放走,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他心不在焉地挽着其姝衣服上垂下的丝绦,“过些天就是皇家秋猎的日子,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吧。正好今年我不用管护驾的事,有的事时间好好陪你玩。”
    其姝还是很有防备心的,“把宝宝带出去,你就不怕他们被人害吗?”
    裴子昂大笑,“是不怕啊。这件事里他们害了我的子嗣一点用都没有。”
    他新婚不到一个月就让妻子有了身孕,还一生生俩,可见在生孩子这件事上能力也十分不凡。
    “只要天底下女人没死绝,我想再要子嗣还能有困难?哎哎哎,别噘嘴,我不是要找旁的女人,也不是不关心宝宝们,我就是举例,举例。”
    第103章 羽箭被偷
    裴太子殿下这晚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嘴贱一时爽, 追妻……做牛做马也追不上。
    不过, 他表示自己还是很喜欢给其姝做马……
    身心愉悦的夫妻生活一直维持到秋猎那天。
    赶了半日路到达猎场, 其姝洗漱一番便躺到休息。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 似乎做了很多很多的梦, 可醒来后恍恍惚惚又都记不起。
    她觉得很累, 懒洋洋不愿意起来, 便趴在床上发呆。
    帐篷没有窗,就算是白天也依靠烛火照明, 昏暗的环境令人昏昏欲睡。
    其姝打了个哈欠,刚要打盹, 忽然门帘一挑, 裴子昂提着箭囊走进来。
    “睡够了吗?睡够了就起来换衣服, 我带你去玩。”他轻声催促着, “看我把你的箭都带来了。”
    其姝听得出他的兴奋之情, 所以利落地爬起来,换上新做的赭红骑装和茶色的羊皮小短靴, 又在点翠服侍下梳了个单螺髻, 这才去看裴子昂带给她的箭。
    箭囊和皮靴的颜色一样,应当是同一块料子制成的。
    里面插满羽箭,铸铁箭头上刻着藤蔓环绕的“东宫”二字。
    这本没什么出奇, 秋猎时各家府上用的箭矢都刻有标记,用以区分猎物究竟是谁射中,东宫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其姝眼前忽然闪过一个场景——那藤蔓环绕的“东宫”二字被殷红的鲜血浸染。
    毫无预兆地,她想起先前做的梦来。
    满山红枫, 层林尽染,她骑着匹枣红小马穿梭在围场里,一心只想找到裴子昂。
    画面跳得突兀,前一刻还怎么也找不到,下一刻他人就在对面,骑一匹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想问,我就要答吗?”
    这已是其姝第三次做这个梦了,然而不待她多想,场景忽然转换。
    长箭破空声传来,几乎同时,有冰冷坚硬的物体刺进她的身体。
    事情发生得太快,连疼痛都未曾感觉到,已看到穿胸而出的铸铁箭头上,藤蔓环绕的“东宫”二字殷红耀目,仿佛璀璨盛放的玫瑰。
    其姝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地站起来,“裴子昂,我……我不去了!我可能会死!”
    裴子昂被其姝的脸色吓了一跳,伸臂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回床上,又体贴地为她脱掉靴子。
    “胡说什么呢?刚才做噩梦了?”
    其姝点头,往箭囊那里一指,“我梦见我被那种箭射穿了心口,该不会是什么预兆吧?”
    “梦是反的。”裴子昂沉声安慰她,“别胡思乱想。若实在不想去,就在帐篷里休息吧。”
    嘴上如此说,心里并不能放心。
    因为就在出发前一天,继上次偷盗东宫新造的箭矢不成之后,有人潜入较为偏僻的仓库,偷走了一袋从前未用完的旧箭。
    第104章 谣言四起
    其姝尚不知情, 可并不影响她怕死。
    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好不容易有了两情相悦的夫君,生了两个宝宝, 一切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再傻的人此时也不可能想死。
    更何况,谁知道这次死了还能不能再重生呢……
    “裴子昂,我怕死。”其姝趴在裴子昂怀里说。
    裴子昂不免好笑,“哪那么容易就死了!别胡思乱想, 说不定是那年被齐湘吓得后遗症。”
    其姝一点都不赞同。
    多少年了, 再多惊吓都淡忘了。
    可她一点风险也不想冒。
    “我不去了。”她哼哼唧唧地说,“我就待在帐篷里。”
    “这次出来, 要待上至少一旬。”裴子昂逗她,“你就这样十来天都不见天日?当心人家觉得我暗害了你。”
    “随便他们嚼舌根, 我的命最重要!”别看在裴子昂身边越养越娇气懒惰,关键时刻其姝还是尚永泰教出来的那个勇敢果决的姑娘, 迅速判断出什么事情最重要。
    裴子昂便不再多话, 抱着她一直将人哄睡了,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阿似早已依照裴子昂吩咐, 带着装成宫女的女暗卫们守在帐篷外, 更外一圈则是杨启带领的东宫侍卫。
    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 除非对方是《封神演义》里的土行孙,会土遁,能在地下潜行无阻,不然怎么也不可能伤害到其姝。
    裴子昂走过去对阿似说:“派个人去找岁岁, 让她带着她男人快些过来,最好能连夜赶过来,明天天亮以前就到。”
    想了想又道:“再去把孩子们抱过来,不,还是算了。”
    又是奶娘又是娃,人多哭闹,再吵醒了其姝就不好了。
    被亲爹嫌弃的两个小男娃此时正躺在各自的奶娘怀里饮用下午奶,饱食终日,无忧无虑,比他们重妻轻子的父亲快乐得多。
    @@@
    其姝这回睡得十分踏实,一觉醒来已是傍晚。
    皇上设宴与伴驾的群臣同乐,身为太子的裴子昂也不能不到场,来陪其姝用膳的是裴萱与程月娇,还有被其姝“选中”当女婿的程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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