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涵正这番话听起来令人心里膈应,赫朗的太阳穴也是猛跳,立即拒绝,“多谢师弟好意,不过看来我还是适合脚踏实地修炼,这鼎炉甚的,还是不适合我。”
    无定露出一丝失望,却也点点头。这一来二去地,他这份热络的心也消磨尽了,除此之外,实则他的心里也是亮堂着,有所察觉。
    他早就有预感师兄的事不好办,这下果然动不动便出些风波,他哪里敢再勉强他。
    两人又谈了几句,赫朗便显了疲色,无定却还兴致勃勃。
    蒋涵正察言观色,见师尊与别人待了都有一个时辰了,心中升起一丝烦躁,重重在桌面上放下茶壶,磕出清脆的响声,两人的谈话被打断,蒋涵正则是微笑着看向无定。
    “时候不早,家师也到了午休之时,师叔无事便请回吧?顺途帮我向霍亦杨师兄问好。”
    无定气急,一口茶吞下肚,对他怒目而视,怎么感觉这小子在赶他走??这是弟子对真人说话的态度??
    奈何赫朗这个师尊都没出言管教,反倒十分赞同地点头,“师弟出来也有半日了,说不定徒儿们都在寻你呢,比不得我等孤家寡人,早些回去也好。”
    无定咂咂嘴,似乎颇多怨言,师兄的这个徒弟真是越来越本事了,以前说话还彬彬有礼的,现在倒是学会说话拐弯抹角笑里藏刀的了,可偏偏师兄还不加管束。
    他依依不舍地放下茶杯,一边念着师兄如何待自己薄凉,一边消失在洞府前。
    待无定离开之后,蒋涵正才松弛下身子,一脸的不满,立马趴在赫朗的肩膀上,软声道,“师尊哪里是孤家寡人了,不是还有徒儿吗?”
    赫朗用上抚摸瓜兔的姿势,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今天怎的如此得闲?就这么看着为师和你师叔聊了一个时辰?”
    蒋涵正眼中有一丝委屈与不满,却又不敢倾诉,阴阳怪气地道:“无定师叔近日为了师尊之事操劳奔波,徒儿自然要亲自出来侍奉师叔以示感谢了。”
    赫朗挑眉,似笑非笑,“你倒是有心了。”
    虽是这么说,但是就他刚才对无定那番语气,似乎要是不敬他是长辈,他就恨不得将他扫地出门,让他如何信他?
    蒋涵正斟酌一会,起身重新泡了一壶茶,眼睫下垂,似乎专心在香茗之上,语气随意,终于问出心中真正所想,“师父为何要选这个鼎炉?如若他死了……您会伤心吗?”
    “你师叔带来的这茶不错,清香微苦,甘味无穷,恰到好处。”赫朗夸了几句这茶,又欲盖弥彰地看向窗外满园春色,端起茶杯慢吞吞地品着。
    他当然不会告诉徒儿他是因为霍亦杨与甄溥阳的长得相似,他一时晃了神才会如此心软。
    蒋涵正得不到他的回答,与他独处的好心情也一时烟消云散,内丹随着他的思绪微微发热,他的心底也越来越烦躁,盯着面前的冷清之人,咬牙问道:“师尊如若当真需要鼎炉提升修为,为何不找徒儿?徒儿有自信能比其他人做得更好……!”
    他是同辈修为最高的,又是真正与师尊亲密之人,怎么也比那些肮脏的外人好的多,为什么师尊要忽略他,而去亲近别人呢?他自己便能够将师尊侍奉得无微不至,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插足!
    如若师尊真的遇到瓶颈,需要鼎炉相助,那他绝对不会有异言!
    赫朗瞥他一眼,责备似的点了点他的额头,露出不同意的表情。
    做鼎炉之人可是会耗费自己的元气的,他的徒儿只需要专心修炼,尽早得道飞升,其余的一切都不是他该操心的。
    蒋涵正知道他的意思,却仍旧不甘心,还是固执地要为了一丝渺茫的机会再挣扎一番,“可、可是!师尊,徒儿可以的,徒儿想要更亲近师尊,徒儿甘愿!”
    师尊的这些所想,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不肯亲近他的借口,什么亏损,什么精气,他从来不在乎的。
    蒋涵正鲜少有语调这么激动的时候,急促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中徘徊,赫朗手上的茶杯一顿,细细打量着蒋涵正。
    他的徒儿一向稳重,自从成年之后更是没有出现过慌乱之时,即便在秘境中面对妖兽群攻也能从容处之,但是他此时显然乱了阵脚。
    难不成他找鼎炉一事,还当真对他有如此大的影响?
    不过转过来想,如若小徒儿真的想与他……也未尝不可,只不过不是他来当自己的鼎炉,而是相反。
    赫朗豁然开朗,他的修为深厚,如若另找鼎炉,也难以再寻找到他这般修为之人,如若他能当徒儿的爽修伴侣,向他渡去自己的灵力,徒儿岂不是又有了新的增长修为之途?
    蒋涵正知道师尊在盯着自己看,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白净的面皮因自己的鲁莽而微微发烫,只好低垂着眉眼,顺从地让师尊打量自己,心中忐忑。
    他方才过于冲动,暴露的意图像是早就觊觎师尊一般,如若不成,师尊为他的无礼而恼怒了,他又该如何是好?
    一盏茶时间过了,赫朗仍旧没有具体的意思,蒋涵正低垂着的脖颈僵硬,心尖涌上的热潮已经逐渐褪下,凉透,心知或许是没辙了。
    “那便遂你的愿罢。”
    一声妥协却出乎他的意料,如同天籁之音一般从蒋涵正的头顶飘悠悠地传下,真切地落到了他的耳朵里,让他迟疑了一瞬,随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师尊??此话可当真??您……您当真肯……”蒋涵正语无伦次,捏着衣角支支吾吾。
    赫朗见了他这副慌乱的模样,忍俊不禁,露出微笑,当着他的面,再次点了点头。
    “那……”蒋涵正抿了抿唇,耳根发烫,全身的灵力四处冲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他只知道自己的意图强烈,可当真得了师尊的应许之后,却又茫然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回想着霍亦杨当天的举动,他心中酸涩,却又期待地犹豫了一分,模仿着他当日的动作,解了自己的衣扣,然后颤颤巍巍地摸上了师尊的衣襟。
    赫朗将他一派犹豫与羞涩的神态收入眼中,视线下移,一把握住他欲要解开自己衣衫的手,不让他再动作半分。
    蒋涵正的心咯噔一跳,旖旎的心情被蓦地中止,猜不透师尊是什么意思。
    “你小子……真是大胆,明明脸都烧沸了。”
    赫朗抚上他的面颊,滚烫一片,灼得他手心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别想下车。
    ☆、师徒之爱
    蒋涵正说不清此时自己是什么感受,或许是从深渊,又被师尊一把拉上了天堂。
    面颊上覆盖着的手掌,冰冷却又温暖,他一把抓住师尊的手掌,便贴上了他的身子,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开始。
    虽然他的模样看起来仍旧保留有一分矜持,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消逝,
    他想亲近师尊,也臆想过师尊,可在午夜梦回后,隐秘的少年春梦之中,他也仅仅是想过如何肆意地亲吻师尊,或者是紧紧贴着师尊的身子用力拥抱,至于别的,他却是不甚了解。
    蒋涵正想更进一步,却又只能干着急。
    赫朗看出他皮子下的猴急,也不再慢吞吞地逗他,
    三两下解开衣扣,他抽开了自己腰间的衣带,上身一凉,丝绸制的衣料滑下,露出了略显瘦削的肩头,和雪白的胸膛。
    蒋涵正双眼都看直了,呼吸也紊乱了一瞬,眼前只剩下师尊白花花的躯体。
    他知道师尊在修炼之事上教导十分有一套,却不知道师尊也能指导他这档子事。
    他的脑子里又不适时地回忆起了霍亦杨的事情,甜蜜的心情又一下子又苦涩,这无异于自寻烦恼。
    “那日,师尊与那霍亦杨也是这般……衣衫褪尽,亲密得很呢。”
    蒋涵正的声音很轻,面上一分笑意皆无,他始终无法介怀,这股妒意几乎要冲昏了他的脑袋。
    赫朗一愣,又低低叹气,“你这顽皮,看来霍亦杨之事并非他人作祟,而是你。”
    蒋涵正没有刻意掩饰,心中忐忑,也没有再解释,只是猛地上前,将师尊抱紧。
    赫朗也不显得恼怒,霍亦杨等辈的重要性,自然与怀中的小徒弟无法可比,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蒋涵正的脑门, “混小子,为师与他清清白白,你又何苦对无辜下手。”
    师尊不责怪他,甚至没有过多惊讶,蒋涵正也是一顿,心知师尊或许早有预料,尽管如此还是狠下了心罚了大师兄,装作若无其事。
    蒋涵正像是恃宠而骄一般,没有悔改,甚至还想顶嘴,霍亦杨那能算无辜吗?死上千万次也不足惜的!
    他的喉结微动,终于一口咬上注视已久的肩头,鼻尖闻到淡淡的,属于肌肤的馨香,便深深嗅上了一口,语气却酸里酸气。
    “如何?霍亦杨生的的确好看吧?师尊那日端详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倒是没见过师尊如此盯着我看呢。”
    赫朗当他在无理取闹,也不愿解释,便故意咬了咬他的喉结,做着暧昧的暗示。
    蒋涵正一下子便控制不住了,被赫朗全部主导着身体与大脑,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别的事情。
    与此同时,赫朗也不忘运转灵力,将两人的精气炼化,引导着蒋涵正吸收。
    一场淋漓酣畅的结合过后,蒋涵正仍旧处于云端之上难以回神,注视着面前的脸庞,满目痴迷,心中所想也不自觉地倾吐而出,也考虑不了什么师徒伦理,“师尊,徒儿好爱您。”
    赫朗正在闭目养神,听见他这句黏糊糊的表白,眉头一跳,“仅仅是一场云雨,你懂什么叫爱。”
    或许是因为失去情魄,又或许是他曾经的爱太过沉重,他对这个字眼,这种感情,从来都不愿玩笑。
    他可以与徒儿,与其他人说尽令人心跳加速的情话,却无法将这个字轻易地挂在嘴边。
    蒋涵正眨了眨眼,却还是不愿承认师尊的话,他所言皆是心中所想,他又不是小孩了?如何不懂?他满目失落,不敢反驳师尊,只能轻声地自己又呢喃,“我懂的,我就是爱师尊……”
    …………
    经历过一次双修过后,蒋涵正的修为的确有所长进,已经达到了元婴境界,丹田之中的元婴已成,他稳坐门派之中的新生弟子第一人之位。
    在达到了这种高度之后,他与寻常弟子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再是一星半点,而是倾尽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弟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流言蜚语,争抢资源,自然也与他不再相关。
    除了继续修炼之外,他的心思就放在了如何缠着师尊上。
    看出双修对修为的益处,赫朗也算是彻底妥协了,蒋涵正只以为自己是与他双修,但其实,赫朗是将自己当做鼎炉,折损自己的阳气,炼化为蒋涵正所用,所以蒋涵正的修为才能在短短时日之内有这么大的突破。
    蒋涵正对此全然不知,只以为是自己的进步速度过快,所以才能逐渐与师尊拉开距离。
    从前的他只能仰望着师尊的高度,而如今的自己也有了与他比肩,甚至是足以俯视他的机会,他怎能不热血沸腾与骄傲。
    可依照师尊这性格,他只怕自己完全成长起来就会被师尊所舍弃,被他认为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成年人,便不再对他施于少年时会给予的细心呵护。
    察觉蒋涵正雀跃中的低落,赫朗一顿,温声问他,“比师尊还厉害,不好么?”
    蒋涵正扭捏了一下,明面上当然要说不好的,可是他的心底,却也觉得好。
    不管师尊待他如何,现在的强者是他,而师尊告诉过他的,强者有决定一切的权利。
    那么,他是否也有权利,决定师尊对他的态度?决定他是否能够一直待在师尊身侧?
    蒋涵正没有回答是好还是不好,像是耍赖一样,将脑袋埋在赫朗胸前,如同兽类一般舔了舔他的嘴角,又继续拉开他的衣襟,朝他突起的锁骨咬去,嘴里还嘟囔着:“师尊,唔,我还要……”
    被精神地顶住,赫朗眉毛一挑,自然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只是他仍旧面不改色。
    “这个月如若能再提升一个小境界,便再来一次。”
    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完全将这档子事当做奖励,但是他丝毫不担心有什么不妥,毕竟蒋涵正就吃他这套。
    到了蒋涵正这个程度,想要再提升修为已经实属不易,更何况赫朗说的时间是一月之内,哪怕是对单灵根也没有如此严苛的。
    但是蒋涵正还是应得爽快,像一头小狼狗一样,得了点盼头就摇起尾巴,双眼发亮。
    既然师尊说了要提升境界之后才能碰他,他便乖乖听话,哪怕自己的修为已经到达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因为他知道师尊的目标,一向如此,他要的不是他如何优秀,而是要他真正得道成仙,功成名就,记载在传说之上。
    但是到达这个地步,他赢得了掌声与鲜花,也赢得了师尊,他是心存感激与满足的,一直紧绷的神经的确也稍稍松懈了下来。
    蒋涵正蹭了蹭赫朗的下巴,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为何还要这么紧张修炼?徒儿如今还不够好吗?”
    赫朗掀开眼皮看他一眼,“哦?那你是觉得你如今已经足够了?元婴期就是你的目标了吗?”
    他犹记得,多年前,那个少年是如何告诉他,他的目标是要成仙的,如今他的确做得不错,在百年内到了元婴期,之后再差两三个境界便能渡劫成仙,他怎么就在这后半截路失去了信念?
    蒋涵正听出他这句话中的不对劲,立马摇头,连连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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