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犹豫着,谁都希望对方下此黑手, 结果, 谁都没敢出手。
    罗朋一举收拢云贵小部族, 为他们建城池, 教他们守城,还传授给他们种植的技能。把几家大土司挤兑的了不得,倒不是大土司的日子不好过,事实上,大土司们生意兴隆,秦凤仪连盐井都能分给他们,他们更添财源,虽则不比罗朋桃花盐那丧心病狂的收入, 实际上也都发了财。但,治下之民们看到其他小部族们过的日子,便是要受朝廷的官员管束,可朝廷的官员很有些美名,并不是不讲理。而且,那些小部族的赋税很轻,又有技术,日子比他们好过一百倍。
    治下之民不安分,为此,很是出了几起不太美好的处置逃民的事件。现下大理城名义上毕竟是杨家做主,杨佑在罗朋的教导下斥责了白段两家土司,罗朋一幅善良体贴的模样劝他们,“你们何苦要把事情闹成这样,我们汉人讲究,口服心服,便是处理了逃民,他们嘴上怕了,心下怕是更恨你们。不是我说,你们也该改一改法子了。”
    两家土司心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两家人道,“我们大理,素来行此法度。罗君一到,便改了规矩,你太过良善,哪里知小民刁钻。”
    “凤凰大神在上,刁钻小民有刁钻小民的法子,可你们在赋税上实在太重了。杨土司已经决定减免赋税,你们的意思呢?”
    罗朋不愧是秦凤仪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他虽没有秦凤仪念书考探花的本事,但自幼行商,颇见世面,后又在秦凤仪手下主持海贸,办过多少差使,人情练达,手段老辣,绝非常人可比。五年的时间,罗朋便架空了段白两家土司,令云贵二地皆奉朝廷法典,至于两地官制构建,也由原来的土司治理制度,改为了与朝廷一体的官员治理制度。
    而罗朋,亦由原来的五品,升到了四品,更是破格令他担任云贵安抚使。
    更令朝廷惊叹的,如云贵这样的地方,竟可每年为朝廷缴纳赋税。
    便是景安帝,也夸赞罗朋,虽非科举取官,却是一等一的能干。而就在这年,秦凤仪打通了北至北疆,西至天竺的商路,这两条商路之艰难,一时之间真是说也不尽。但,这两条商路的畅通也为南夷带来了可比肩苏浙的繁华。
    秦凤仪在家抱着小五郎,一面看朝廷发来的文书,惊的了不得,“啥?陛下要南巡?”
    小五郎奶声奶气地问,“爹,陛下是哪个?”
    “你不认识他。”秦凤仪对赵长史道,“他不会要来南夷吧?”
    要说最令赵长史无奈的,便是秦凤仪对景安帝的态度了,如今,秦凤仪已是而立之年,与景安帝的关系却是数年与一日的冷淡。听听这说话的口吻,叫朝中清流知晓,岂不多事。赵长史道,“依臣所见,陛下定要来咱们南夷的。”
    秦凤仪撇撇嘴,“多劳民伤财啊,咱们这里穷兮兮的,就怕招待不起。回封折子,就说,咱们这里穷,没接驾的银钱。”
    赵长史道,“臣可没脸编这种瞎话,谁信哪。”
    秦凤仪懒洋洋的挥挥手,“好啦好啦,你去瞧着办吧,别太奢侈,以实用为主,那人不是个好奢侈的性子。”
    这话听的,赵长史心里又是一愁,倒不是接待陛下有什么愁的,赵长史愁的是,明明亲王殿下这么了解陛下,如何就不肯略拿出些虚情假意来同陛下搞好关系呢。
    秦凤仪因景安帝要来南巡的事正晦气着呢,大阳中午回家吃饭却是一脸喜色,笑得跟朵花似的问他爹,“爹,祖父是不是要来了?”
    秦凤仪瞥儿子一眼,“这么高兴做什么?”个没出息的家伙,还知道里外不?秦凤仪觉着,儿子平日里明明很贴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景安帝这事上,大阳很觉着景安帝是个好人。为此,秦凤仪总觉着,儿子实在不够成熟啊。
    已经十岁的大阳面容肖似其父,笑嘻嘻道,“我好几年没见过祖父了,我可想祖父啦~”大阳还道,“爹,赵长史说你把迎接祖父的差使交给他了,我想跟赵长史一起准备迎接祖父的典礼,好不好?”
    “你不用上学念书了?”秦凤仪鄙视的看儿子一眼,“书读个乱七八糟,还有脸跟我讨差使。”
    大阳不服道,“爷爷奶奶都夸我有才哪,说我比爹你小时候书念的好多了。”
    秦凤仪连连道,“都说七八岁,狗都嫌,你这都十岁了,怎么还这么讨人嫌啊。”
    大阳不愧是他爹的亲儿子,当下也不问他爹了,直接通知他爹一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啊。反正我耽搁不了功课的。”他爹跟祖父关系一般,但,大阳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他与祖父的关系很好啦。
    大阳午饭都没在家吃,就去了隔壁姑妈府上,跟阿泰哥说起了祖父要过来的事,大阳要参与迎接祖父之事,他与阿泰哥是表兄弟,他祖父就是阿泰哥的外祖父,有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忘了阿泰哥。
    阿泰果然很愿意办入,后来,大阳干脆把小伙伴们都找齐了,一起参与迎接景安帝的大典准备。秦凤仪私下对妻子道,“马屁精一个。”
    李镜笑,“孩子们愿意张罗就让他们张罗去呗,陛下是君,咱们是臣,总要恭敬些的好。你又不愿意出力,叫大阳去也挺好啊。”
    秦凤仪哼唧两声,“三郎四郎去做什么呀,还有五郎,路还没走结实哪,也跟着瞎凑热闹。”
    李镜笑,“他们都是哥哥们的跟屁虫,一向是大阳到哪儿,他们就要到哪儿的。”
    秦凤仪是不参与迎驾大典的准备事宜的,李镜却要另收拾院子,他们夫妻搬到旁的院子住,将这主院重新装修了,介时给景安帝入住。如景安帝其他的随扈,亦要安排起居之所,好在隔壁公主府可以帮忙,不然,帝驾安置也是大问题啊!
    秦凤仪还闹别扭,不想景安帝住王府,李镜一句话就堵了他的嘴,“要不,咱们另花银子,现下给陛下建行宫也来得及。”
    秦凤仪现下虽则不差钱,但他家大业大,用钱的地方也多,一听建行宫的话,此方不再多嘴,随媳妇安排去了。
    要说景安帝想要南巡,真不是一时的想法,这位帝王在位多年,早想出来看看自己治下的大好河山了。只是,因着有先帝当年北狩之事,大家对于帝王出巡之事一向比较慎重。好在,景安帝大权在握,他非要南下,官员们也拦不得。
    如此,景安帝便将大皇子留京,与郑老尚书一道主持政务,景安帝带着景川侯与诸多心腹之臣南巡。景安帝早想来南夷看看了,这个早年极为荒蛮之地,听闻,近些年被秦凤仪治理的很不错,尤其每年商税数目,景安帝每每想来便是龙心大悦啊!
    在豫章见到了三儿子,并在豫章住了两日,景安帝便带着三儿子与几个皇孙一并来南夷了。刚一入南夷,景安帝便见到孙子大阳带着外孙阿泰以及好几个孙子外孙子的一干孩子,连带着南夷的总督、巡抚、长史官们都在码头等侯御驾了。景安帝见着孙子,没有不高兴的。大阳与他祖父更是好的不得了,行过礼后,就跳上龙舟,带着一干子小伙伴们见过祖父,又同外祖父打过招呼。景安帝瞧着这一堆的孙子外孙子,委实是老怀大慰啊,尤其是孙子大阳,除了鼻梁有些像外家人,眉眼简直与秦凤仪如出一辙,望着大阳那灵动的眉眼,景安帝仿佛看到了秦凤仪少时的模样,大阳笑嘻嘻道,“我爹在家等着迎接祖父哪,先让我们过来,打个前哨。”
    景安帝哈哈一笑,“前些天听说他带着你巡视云贵各地,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阳道,“我们过了上元节就去了,四月份便回来了。知道祖父要来,我可高兴了。祖父,我好几年没见你了。”说着还猴在祖父身上同祖父蹭蹭脸,亲昵的了不得。
    景安帝委实喜欢这个孙子,这么些个皇孙,也只有大阳这样与他寻常祖孙般的亲近。双胞胎性子偏觉静,不似哥哥。独小五郎,年纪小,见大哥与祖父这样亲近,他也伸着两只小胳膊,奶声奶气的提要求,“祖父抱——”
    景安帝笑,“这是小五郎吧,唉哟,祖父这才见着你。”俯身把小五郎抱起来。大阳把小五郎放到祖父左腿上,他坐祖父右腿,这么一屋子人,大阳硬是不觉丢脸。可见,其脸皮之厚,颇得其父真传啊!
    第390章 迎驾
    大阳很是跟祖父亲昵了一阵, 一时,景安帝召见南夷总督巡抚等人,大阳就抱着小五郎从祖父的膝上下来了。他一幅极有派头的模样, 带着弟弟和小伙伴们站在一畔。景安帝心下很是欣慰, 深觉宝贝孙子很懂规矩, 见过章总督邵巡抚等人后, 温言说了几句,龙舟便往凤凰城而去了。
    因天气正暖,景安帝也未在舱中, 而是在外看两岸风景, 大阳就是祖父的小向导,两岸都有哪些城镇,他一清二楚。景安帝笑道, “可见是常出来的。”
    大阳笑, “我每年都去三叔家玩儿, 安堂兄也会来我家, 我还常跟我爹出门巡视哩!”很有些得意,又介绍他们南夷的风土人物。大阳尤其自豪的是,“去岁春闱,我们南夷中了两个进士啊!祖父你不晓得,那天热闹的,街上跟过节似的。”南夷这些年,顶多出过举人,进士一直是零蛋, 原本,秦凤仪想通过特权把方灏、傅大郎的户籍转到南夷,让这俩人顶着南夷户籍去春闱,也给南夷弄几个进士。奈何傅大郎早便在杭州有才子名声,杭州知府早就等着他春闱弄个三鼎甲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再不能答应的。这年头的官员,尤其是清流上去的官员,很有些骨气,还放话说,秦凤仪要查敢抢傅大郎,他就上京告御状。方灏因多年在学术界发光发热,人品正直,根本就当没听到秦凤仪这馊主意。结果,这事儿就没成。后来还是南夷真的本土教导出来的学子中了进士,其中一人还是当年秦凤仪打发人去徽地趁火打劫“拐”来的徽地百姓。彼时人家就是个识字的,因为当年这孩子识字,秦凤仪就没让他入奴籍,没想到,念书灵的不得了。后来中了秀才,就到凤凰城的府学来念书了,一来二去的,年纪轻轻便中了进士,很是给南夷人民增光添彩啊。至于这一家子的户籍,早在这位进士兄中秀才时便都放了良民,这也算是秦凤仪对于当年那些徽地百姓的一项鼓励念书的政策吧,只要一家子有人念书识字,经考试学识不错,便可放良籍,若这家子出个秀才,便放一家子良籍。
    大阳身为南夷世子,也深知自家地盘儿啥都好,这些年更是富的流油,就是一样,这几年虽说读书人渐多,但因没有中过进士的,又因近来财大气粗,时常被些眼红的外路人讽刺为暴发。故,如今南夷出产了两个本乡本土的进士,大阳这个世子也倍觉荣光。
    大阳还跟他祖父说,“可惜我不能科举,我要是能科举,以后起码得是个榜眼吧。”
    景安帝笑眯眯的听着大阳吹牛,道,“你爹当年考的是探花,你就要考榜眼啊。”
    “那是。”大阳文绉绉地,“这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双胞胎在一畔听着大哥吹牛,三郎忍不住道,“大哥要是能考榜眼,大姐肯定能得状元的。”
    四郎与三郎是双生子,俩人很有些心有灵犀的意思,四郎还直点头,“就是就是!”
    大阳刚一吹牛,俩弟弟就给他漏气,大阳瞪他俩,“我这是好男不跟女争好不好,再说,我平时都是让着大美啦。”
    三四郎完全不信的模样,简直叫大阳气歪鼻子,尤其小五郎还在一旁拍着巴掌,奶声奶气地说,“大姐念书比大哥好。”
    这三个臭弟弟,简直叫大阳面上无光啊!
    景安帝哈哈大笑,问,“怎么大美没来啊?”
    大阳道,“她在家,帮着检查迎接祖父的仪仗,给姑妈和我娘打个下手。”又说,“姑妈可喜欢我妹妹了。”虽然妹妹念书比他好,大阳与大美的感情还是很不错的。
    景安帝看两个码头都扎着彩棚,道,“太奢侈了。”
    大阳笑,“南夷这好几十年,祖宗们都没来过,祖父是第一个来的皇帝,祖父你不知道我们南夷上下多么高兴啊。”
    大阳性子肖似乃父,有什么说什么,此刻说起话来,那种发自内心的孺慕与欢喜,更是令景安帝心下喜悦,景安帝道,“这扎好的倒罢了,别的再不许这样了。”
    大阳应了,其实别的也没啥了~
    因南夷水脉畅通,官路也修的平整,就是自舟登岸,踏上官道,景安帝没忘说一句,“这官道修的也不错。”
    大阳道,“每年都有人护理,要是哪里坏了,立时就修了。听我爹说,当初他来的时侯,就从江西入南夷,到南夷城便走了十好几天,那会儿路况破败,现下都修好了。就是这外头的山路,实在是修不了太宽,我记得小时候去京城,京城的正街都是十六辆马车并行的。”
    景安帝道,“京城地处平原,南夷则是山多路险,路能这般平稳,可见也是费了许多人工的。”
    大阳很能说上一些路况的情形,还有现下许多在修的县与县之间的道路的情形,“以前,我爹刚就藩时,就先修的就是大瘐岭这段路。后来,就是修州与州之记的官道,县与州之间的官路,现下修到县与县之间的官道了。其实,有好些富裕的县,自己拿银子,再征召县里的青壮,就把路修好了。这回修的主要是一些偏僻一些的县城的路。”
    景安帝一行车驾兵马众多,故而,行了七八天才算到凤凰城。秦凤仪纵再不情愿,一大早也带着妻女还有大公主夫妇以及王府属官出迎景安帝。
    凤凰城更是收拾的喜气盈盈,二十丈便是一处彩棚,百姓们更是早早的就到了大街上,等着观仰皇帝老爷的仪驾。
    秦凤仪按着仪式迎接了景安帝,自从南夷太平后,秦凤仪好几年没回京城了,此次一见景安帝,心下不由暗忖,心说,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景安帝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竟还发须漆黑,望去不过四十许人一般。秦凤仪心下感慨,为什么说祸害遗千年啊,祸害太会保养啦。秦凤仪一面心中腹诽,殊不知景安帝也在瞧他,秦凤仪三十岁时就开始留小胡子了,他也不似别人下巴上留一搓,他是唇上留两撇小胡子,成天修剪的整齐精致,因南夷多有海外夷人,秦凤仪还学人家,弄个小胡子微微上翘,平添几许俏皮。末可怜见,秦凤仪原就是那种特别不显年纪的相貌,少年时虽有几分稚气,但二十岁以后就是青年的模样了,现下,嗯,还是青年的模样,他非要弄两撇小胡子,半点儿沉稳可靠的气质都没有,反令人深觉好笑。
    景安帝都说一句,“胡子不错啊。”
    秦凤仪随手一摸,不是他吹牛啦,他这胡子在南夷排第一,无人敢称第二,秦凤仪看景安帝下巴上留的胡须,道,“你这种都不流行啦,显得老气横秋的。现在都流行我这种。”
    景安帝心说,朕这胡子是京城最流行的好不好~
    俩人彼此腹诽几句,景安帝对秦凤仪道,“与朕同乘御辇如何?”见秦凤仪一沉吟,景安帝便知他不愿,立刻将手一摆,给自己找个台阶,“罢了,辇车再加上你就挤了,大阳与祖父同乘吧。”大阳立刻乐不颠的应了。
    景安帝心道,还是孙子好啊。
    当然,景安帝也见过长女、长女婿一家,还有儿媳妇李镜,与孙女大美。见到大美时,景安帝都不由赞了一句,“大美生的可真好。”
    听天有人夸他闺女,哪怕是景安帝这样讨厌的家伙,秦凤仪都不禁挺挺胸脯,骄傲的如何一只引吭高歌的天鹅,心说,也不看看我闺女像谁!
    大美那相貌,那眉宇间的神韵,与其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秦凤仪一向是活泼性子,大美则多了几分沉静,但,那精灵一般的美貌,纵此时不过小小女孩儿,但已依稀可见日后的倾国之貌。大美笑,“皇祖父好。”声音清清脆脆,举止更是落落大方,景安帝心生喜欢,道,“大美也与祖父同乖。”
    大美谢过祖父。
    然后,待上了御辇,景安帝发现,相对于大阳猴子一般的好动,大美简直就是皇家贵女的楷模,那种仪态,那种自骨血里流露出的骄傲与矜贵,景安帝对这个孙女很是喜欢。又想到大阳大美两个如此南辕北辙的性子,偏是同胞兄妹,不由令人一乐。
    景安帝此际乘御辇行驶在朱雀大街之上,街两畔尽是百姓们的欢呼,景安帝自车窗向外看去,大阳为祖父介绍,“咱们这是从东城进,王府在西城。”
    景安帝笑,“有东城有西城,看来,也有南城北城了?”
    大阳点头,“南城已是建好了,北城还在建。”
    这是凤凰城的城建问题了,当年建城时,也没想到发展的这么速度啦,后来,人口渐多,秦凤仪又有钱,当然,就是他没钱,也有的是人愿意出钱与亲王殿下合作建城。景安帝见东城已是这般繁华,心下已知西城风景,望着这座不逊苏杭的城池,景安帝唇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秦凤仪家儿子的名字~
    秦凤仪:我家大儿子叫大阳,三儿子叫大三,四儿子叫大四,问五儿子叫什么名字?
    答:大五。
    秦凤仪:错,叫研一~
    第391章 欢宴
    景安帝带着大阳大美在御辇同乘, 女眷如大公主、李镜皆有自己的车驾,年纪小的孩子们都是跟着母亲们坐车,大些的孩子们便是骑马, 秦凤仪与三皇子都是骑马, 三皇子看着秦凤仪便心急, 这几年南夷当然发展的很好, 但,大皇子在朝中依靠显赫外家,再加上数年如一日的装圣人, 真真是要把自己装成个真圣人了。故, 大皇子在朝风评亦是极佳。偏生近几年南夷也没什么事,除非三年一次的按例回京陛见,秦凤仪也不知多寻几个机会回京在朝刷好感。三皇子自己不是那种会去跟人刷好感的性子, 可秦凤仪不同, 秦凤仪只要愿意, 八面玲珑的事做起来毫不费力, 偏生这人不肯做。
    于是,三皇子见着他就着急。
    好吧,如果秦凤仪不是这样的性子,而是为着皇位便同景安帝卑躬屈膝的人,那估计三皇子也不能与他交好。
    可秦凤仪这么傲气着,三皇子又很为他着急。
    三皇子与秦凤仪便在御辇两畔,听着凤凰城百姓的欢呼,一路直到了王府而去。
    景安帝到了王府之后, 便打发凤凰城的诸官员退下了,毕竟,大老远的过来,皇帝陛下得先休息一二,让他们明日再来请安。
    景安帝一路见到了南夷的繁华,也见到了凤凰城的热闹,此时,同样见到了秦凤仪王府的朴素。是的,在许多土人、山民们看来称得上威风八面的王府,在景安帝看来,简直可以称之为简陋了。不要说帝室,就是京城一些富户有了钱,也要在屋顶上犯忌讳的弄几块琉璃瓦来显示富贵呢,更不必王府规制,皆是琉璃金顶才是。秦凤仪这座王府,固然也是王府的规制,有面阔五间的正门,面阔五间的正殿。但,装饰上却无一丝金玉琉璃之物,这也忒简朴了些。想到秦凤仪当初来南夷就藩,一来就忙着修桥铺路,当时银子紧张,自己王府都这样随便糊弄了一下。便是以景安帝之铁石心肠,看向秦凤仪的眼神都柔软了许多,感慨道,“这南夷,你治理的很不错。”
    秦凤仪哼哼两声,意思是,这还用说么。长眼的都能看到!
    大阳替他爹翻译那两声“哼哼”,“还好吧,我爹说,现在虽则是有点小钱了,以后还要注重百姓们文教方面的引导,必得叫百姓识得礼法才好。最好再多几个进士,这样也有面子,不然,总有人说我们坏话,说我们这里的人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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