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挚不高兴地纠正:“影帝叫白砚。”
    老乡更激动了,“莫擦,求似裴砚。”
    没错,就是裴砚?
    有意思了,裴挚发现了点什么,摊开掌心在手上写了个白字,“这字念什么?”
    老乡很干脆,“裴!”
    裴挚大乐,揽住老乡的肩膀,“走,影帝要出来了,我带你见见他。”
    裴少爷要带个人进去,自然没人拦着。
    于是,这俩迷弟晃到了白砚面前,白砚这会儿刚把下几场戏的分镜图拿到手。
    老乡见到白砚,很激动,激动地表达了自己对偶像的爱戴,白砚一点架子都没有,老乡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接着,到了裴挚上场的时候,裴挚说:“你再叫声白砚哥的名字。”
    老乡说:“裴砚。”
    裴挚对白砚挤眉弄眼,看看,多牛掰的方言,知道咱们是一家,还给你冠了夫姓。
    白砚对这儿的方言心里有数,随便拿了张a4白纸,问老乡:“怎么用本地话说这个?”
    老乡非常干脆:“裴挚!”
    好的,同归于尽,打平了。
    白砚和白纸,真的很像亲兄弟呐,嗯!
    第36章 少年
    要在西北待两个月,白砚原定的住处是县里的一家宾馆。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外景地到宾馆之间的距离不算近,大概45分钟的车程,每天来回就得一个半钟头,遇上恶劣天气则另算。
    所以,白砚第一反应就是让助理去打听附近村里有没有合适的、可以租用的房子。这不算什么,真撞上剧组拍摄日程吃紧,他们风餐露宿都有可能,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凌小花则一点都不怕麻烦,据说签合同时,特意询问过最近的星级酒店在哪。
    最近的星级酒店当然在市里,导演是这样对白砚说的:“当时听说那酒店只有三星,好说歹说,她经纪人才同意住在那,还险些让我们给她找个度假别墅。最后,剧组给她们一行人订了五间房。算了,每天一来一回三个小时,只要她能扛住,少迟到几回,咱们也就不说什么了。”
    出门拍戏,让剧组给订五间房,真是挺不怕开口。白砚平时签演出合同时,最多向剧组要求两间,自己跟助理一人一间,偶尔经纪人要来,超编的则由他自己承担支出。
    导演这话倒未必是抱怨新人架子大,因为出钱的不是他。重点在于,要是凌小花一如既往地不把拍戏当回事,请白砚再调教几句。
    白砚没说话,凌小花住哪跟他没多大关系,但这位女主角要是真像以前在别的剧组时一样,自己每天姗姗来迟,总拖着全剧组的人等她一个,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有生活制片牵线,白砚的助理果真在不远的村里给他找了个小院。院子的主人已经搬到城里,家里两老去世后,这老屋一直空着,经过电话沟通,主人表示能一直让他们租住到春节。白砚带着助理和裴挚,顺便把佘晶也算上,四个人,一个院。因为变动突然,而且还带着裴挚这编外人员,白砚干脆没添麻烦让剧组经手。
    夜里,白砚回去时,院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灯光从木格窗透出来,给天井笼上一层红色,很有些喜气洋洋的小日子情调。白砚认真一瞧才看清这红色从哪来,他和裴挚这间屋,窗子上贴了个喜上梅稍的大红剪纸。
    裴挚正好开门出来,“你自己回了?不是说我去接你吗?”
    白砚摇一下头,“用不着,”眼睛一直朝那剪纸窗花瞧着,“哪来的?”梢头喜鹊剪得非常精致。
    裴挚说:“隔壁大妈给的呗,村里人特热情。”
    白砚微微笑,怕是裴少爷自己要的吧?
    裴挚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见人家窗上贴着那个,上去就是一通夸,人家大妈被这小混蛋哄开心了,见他们正收拾屋子,还不得热情洋溢地送小混蛋一个?
    惦着家里有人,白砚没吃剧组放的饭。这晚,饭是他助理做的。四人一桌,裴挚对着白砚夸起了助理,“真没想到,她还会用土灶。”
    助理这次总算没被裴少爷抢活儿,乐滋滋地答:“这算什么。”
    白砚也得意道:“那当然,往常咱们拍片,更偏远的地方都去过,她会的可不止这点。”
    佘晶却没急着端碗,掏出手机问:“我来拍张照?”
    白砚下意识地问:“拍什么?”
    佘晶说:“我可是头一回跟您住同一屋檐下,得拍下来发到群里,让他们眼红眼红。”
    白砚这天心情不错,所以,这也未尝不可。
    佘晶身子略微后仰,把饭桌和桌边其他三人都收进镜头,“咔擦”,画面定格。
    佘晶低头发信息。白砚还没瞧见照片效果,很职业病也掏出手机查看。
    裴挚终于发现重点,什么群?这些人还有个群?
    更关键的是,这种有他哥参与的重要组织,居然没带上他!?
    于是,裴挚一直忍到吃完饭回房才要求看照片。
    白砚靠着被子倚在炕头看剧本,听见他说话,神色未动,“有什么好看的,别闹。”
    他枕着白砚的大腿躺得很舒坦,“我总得瞧瞧佘晶把我拍难看了没。”
    白砚略抬眼皮看他一眼,露出无奈神色,像是在说“真是拿你没办法。”接着摸出手机滑屏解锁,点开app,把电话递到他跟前。
    裴挚接过手机,见果然是群页面,立刻点击右上,下滑屏幕,点开群二维码,拿自己电话对着一扫。
    白砚面无表情:“……?!”
    裴挚粲然一笑:“……”哈哈……
    白砚夺回手机一瞧,果然,裴挚扫码加入群聊。
    他想不通地问:“你加我公司群干嘛?”
    裴挚一脸认真地说:“我跟陈小斐熟,跟你这灵魂人物更熟,我还算外人?”
    神特么不算外人。白砚正要呛他几句,一瞧屏幕,立马就不想说话了。
    小老板已经开始欢迎仪式:偶像,是你吗?
    裴挚:就是我本人。
    小老板发了个兴高采烈跑着跳着撒花的表情。
    接着,草台班子一群人挨个冒头,问这是哪位。
    小老板给人科普裴挚的战绩:在电视台痛殴淫棍贺玉轩。
    跟白砚进群时一样,下面一排66666666666。
    大家的画风真是足够一致。
    而后,裴挚就跟草台班子众人聊上了,聊着聊着,觉得有必要标记一下自己的归属,把群名片上的名改了,还是两个字,白纸。
    白纸白砚,是吧?一看就是一家人。
    白砚简直啼笑皆非,干脆把剧本放一边,“你到底要干嘛?”
    裴挚连忙蹭上去,跟白砚并头躺着,“我这叫深入内部,抓好各方面关系,布置天罗地网,只求让你插翅难逃。顺便时刻注意可能出现的敌情。”说着又把手机屏往他哥眼前凑,“我跟你姓,看看,这就是诚意!”
    白砚嗤地笑出声,“开展敌后工作?”
    裴挚不依了,“这叫抓群众基础。”
    群里还是哗然一片,白砚打出一行字: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着他闹。
    裴挚瞧见他哥的群id,乐了,能徒步上火星的白砚。
    说到敌情,敌情果然来了。
    白砚这一句话刚发出去,裴挚瞧见下面有条消息跟上,阴阳怪气的:“哟,裴少也来了,白砚老师果然是白砚老师,进个群还拖家带口。”
    裴挚认真看了下说话人的名字,险些竖起浑身狗毛,这他么谁啊?
    能秒杀白砚的仇安平?
    白砚根本不想搭理仇安平,也吩咐裴挚:“别理他。”
    裴挚愤愤地说:“他居然敢跟你用情侣名!”
    ……
    眼瘸吧?哪儿情侣了?
    不是,格式的确挺像的哈。
    这疑似情侣名还是白砚自己改的,于是影帝爸爸一时没说话。
    裴挚也没立刻就跟仇安平怼上,又点开群名片,给自己换了个群id:能光脚上月球的白纸。
    然后……
    能光脚上月球的白纸:我哥就拖家带口了,不用欢迎。
    白砚气笑了,顺手拍了下裴挚的额头,“你幼稚不幼稚?”
    裴挚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哪幼稚了?我要是连这个都能看过去不管,你不得嫌我怂?不得怪我不把你放眼里?”
    ……
    那倒是。
    住在村里,每天去剧组的确是比住县里的酒店近,可是,小院生活的便利程度从某方面来说还不如酒店,比如用热水得自己现烧,以及,洗手间就一个,得四人轮着用。次日清晨,裴挚见他哥就在院子里用凉水洗漱,不由地问:“这些年你外出拍戏总这样?”
    虽然他以前登山时,生活条件跟野外求生差不了多少,可他哥不同,他哥金贵啊。
    白砚擦了把脸,“这儿就不错了。”
    的确不错,小院子住着干净舒坦,还有土炕,降温后应该也挨不着冻。以前,比这简陋许多的环境也是有的,就拿他们这次来说,很多场工都就地住在剧组,那真是风餐露宿。剧组大部分人都分散住在村里的民宿,条件远不如他们。要不是带着裴少爷,白砚自己可能就那么住了。别说裴少爷玩极限,风餐露宿的经验比他还多,这不是伤还没好多久吗?
    这天的第一场戏,白砚跟佘晶演绎将军与太后的过去。
    在这个时间轴上,他们还是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和热情如火的红衣少女。
    表现他们互生情愫的戏只有一场,接下去的第二条就是情人生隙。
    导演和监制按惯例跟白砚说戏。
    导演说:“你父亲出征身受重伤,经查实,是军伍中出了内贼。朝廷这时候已经觉得你父亲拥兵自重,可你没想到,投靠朝中权臣对你父亲下手的、竟然会是她的父亲。你父亲经这一难,身体大不如以前,以后可能都没法上阵杀敌。你们两家已经成仇,可她还不知情,她在你眼里是无辜的,你自己要把情绪拿捏好。”
    又是这样的剧情,白砚心情不太美妙,“行,放心。”
    接着,他又听见导演对佘晶说:“你对你们两家的恩怨还毫不知情。按剧情,待会儿,他对你会欲言又止,会比以前冷漠。这种冷漠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你的反应应该是什么?”
    佘晶说:“不适应,难过。依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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