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信使们走的路,都是带有保密性质的,不然的话,朝廷有什么紧急的密报,还不轻易被贼人给劫走了。
    燕秦看着底下的默不作声的文武百官们,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龙椅:除了他,摄政王,还有独孤柳,底下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第119章
    燕秦的眼神落到朝臣们的脸上, 在能够接触到驿站事务的官员脸上多做停留,
    凡位高权重者, 即便是权职同驿站无关的, 他也会在这些人的身上逗留的时间久一些, 在他心中怀疑对象名单上的那些大臣, 受他“青睐”的时间就更长久。
    那些大臣便是与这信使被刺杀之事无关,也被小皇帝看得冷汗涔涔,心里揣摩着自己是不是哪件事没抹平, 被小皇帝得了证据,要寻着机会治自己的罪。
    一时之间, 朝堂上无比安静, 每个人仿佛都能够听到自己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他似笑非笑地问:“诸位爱卿对此事,可有何看法?”
    先前被小皇帝特别关照的朝臣相继站出来:“臣认为,此事应当是同……”
    他们前头的开端相同,后头指摘的对象则各不相同,一个个的,俱是把自己从这种事情当中摘出去,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这些人平日里惯是会推诿责任的, 听着他们把责任推来推去, 燕秦也不说什么,只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朝臣。
    似是过去许久, 小皇帝才把那种审视的视线从群臣的身上收回来:“既然诸位爱卿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便将此事涉及的官员押入刑部大牢, 待查清了真相再放出来吧。
    立马有言官进谏说:“此事并无证据,罪当从无。这信使一案牵涉众多,陛下此举,着实不妥。”
    “本王觉得没什么不妥的。”一直没有出声的摄政王总算是开了口,但说的话却是站在小皇帝这一边的。
    虽然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就不喜欢那个什么独孤柳,但谁让燕秦看重对方呢,而且驿站信使被杀确实不算是小事。这事情若是不处置好,这次截下来的是封不算太重要的密信,那下次搞不好被截的就是前线八百里加急的密信。
    言官还想说什么,小皇帝的态度却变得十分强硬:“既然你们都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半点线索都不给孤提供一个,那便一起关起来,做了这种事情的人,自然会露出蛛丝马迹。”
    兴许是自己的态度太温和了些,以至于亲政之后,这些朝臣不是很拿他当回事,燕秦沉下身来,动用作为君主的权力:“孤心意已决,有忤逆者,斩立决!”
    他先前该说的都说了,该给的机会也都给了,是这些朝臣不把重要的事情当回事,竟把他当央求他们办事的平民百姓一般敷衍糊弄。
    燕秦这道圣旨一下,太和殿便空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迫于压力,愣是一声不吭,没有一个敢像先前那言官一样,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的同僚说话。
    毕竟知人知不知心,他们也不知道被小皇帝压下来的这批人有没有真的做什么不该做的。万一查出来这些人有罪,他们不就是白替他们在小皇帝的面前美言了。
    能在这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的,各个都是人精,深谙人走茶凉冷暖自知的道理,平日里面上关系再好,真出了事,往日深厚的情谊都化为了一片虚无。
    看着底下戴着假面具的群臣,燕秦内心十分的失望,不过这失望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毕竟对他来说,要是这些朝臣哪日不搞这虚假兄弟情,反倒团结在一起,他才要真正地担心这帮人是不是在谋划着谋朝篡位的事情了。
    一下子关起一大波人,六部的正常运作也多少受到一些影响,好在燕秦在这之前就做了两手准备,弄了多少人入牢,他就弄了多少人来上朝。
    那些借故成病不来的不要紧,他们不坐那位置,自然有的是人愿意顶上他们的位置。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新手自然有几个做的不那么好,犯了些新人十有八九都会犯的小毛病,做了些不痛不痒的错事。
    有人便逮着他们的这些毛病向皇帝告状,想着让小皇帝把关在牢里的人放出来,但燕秦根本没有搭理,除了几个当真做的不那么好的,其他的他都留了下来,让这批他亲手提拔的臣子继续在那里发光发热。
    那些个老头子还真以为大燕没了他们便会轰然倒塌,既然这些人这么不想当他燕秦的肱骨之臣,那他也就顺了他们的意,干脆就让他们在家中“好生养病”养好之后,再也不要回来便是。
    小皇帝的态度显得十分坚决,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这些朝臣,那些个试图要挟小皇帝的大臣们只在家中待了不到十日,便灰溜溜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暂时不敢再闹什么幺蛾子。
    燕秦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告病假了,倒也没有戳穿,继续让回来的这批人在原来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新手到底不如这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为了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也只暂时忍耐下来,燕秦会同意让这些人回来,还有一点原因,就是现在并不是他清洗整个朝堂的最佳时机。
    这朝臣的事情,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无论怎么处置,都不可能有处置完的那一日。
    燕于歌本来想着,小皇帝应允了,他本来是可以不那么着急的。可是没有进行那个仪式,他就总觉得,好像缺了那么点东西。
    再说了,当初小皇帝同他说婚事,那是有先决条件的,便是等到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时,燕秦便同他拜天地拜父母入洞房。
    可后来回过神来,燕于歌的心里便有点不是滋味。表面上,那些朝臣似乎是是对小皇帝恭敬了不少,可暗地里的黑手还没有查出来,那待到大燕海晏河清的那一日,他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想着这一点,摄政王心中便有几分迫不及待,他十分迫切的想要同小皇帝定下来,为此他旁敲侧击了好几回,可惜每一次,都被小皇帝装傻充愣避了过去。
    一次他还可以当做燕秦没领悟他的意思,两次借口说燕秦忙,第三次的时候,摄政王终于是发了脾气,表示小皇帝再忙,也得抽出那点空闲来配合他唱完这一场大戏。
    燕秦想了想,横竖他都已经答应了摄政王,就缺个仪式。
    “既然王叔觉得不放心,那早些做便是。”他是说过要给摄政王名分的事情,只是近期并不是什么公开的好日子,他们真要成婚,怕是还得借助摄政王妹妹的身份。
    摄政王表示并不在意那么多,大过年的,只要能在一起,他要求没那么高。
    燕秦这边才松了口,坊间便立马起了传闻,说是当今摄政王在外养着的亲妹妹被接回府了,而且这位摄政王的亲妹妹,即将成为小皇帝的新皇后。
    第120章
    燕秦才应允的摄政王, 第二日摄政王的“亲妹妹”便被接到府上,而且阵仗之大, 一看就不是临时闹来充数的, 若不是有三世的记忆, 他还真要以为燕于歌有这么一个亲妹妹了。
    帝后大婚, 还有册封大典都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筹备好的事,得亏新晋的“皇商”贡献了不少银两,如今国库尚有盈余, 能办的起这场大婚。
    既然打定了主意,再拖日子显然也没有什么意思, 燕秦唤了礼部和钦天监的人来, 算了个良辰吉日,差不多就要开始筹备此次的婚事。
    册封皇后这种大事,除了礼部要出大力气,宫中也少不了忙碌。如今宫中的事务燕秦是交由德妃经手的,德妃是个温良恭俭的性子,至少表面上看着不是个野心重的。
    但手握凤印也有好几个月了,她逐渐尝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 一想到皇后之位不是自己的, 还要把手上的权力交出去, 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日皇帝休沐,她便打探了小皇帝的行踪, 掐好了点, 在御花园里同小皇帝来了个巧遇。
    燕秦又不傻, 这宫里头,哪有什么真正的巧合,但他也不戳破,面对恭恭敬敬朝他行礼,眼露惊喜的德妃,他只点了点头,便和对方错开来,继续往前行。
    德妃花了那么多心思,掐准了这巧遇,可不是为了只是让小皇帝看她一眼就马上走的,她尖尖的指甲掐进掌心,鼓起勇气喊住了皇帝:“陛下。”
    燕秦停下脚步:“德妃还有何事?”
    德妃为难地看了跟在小皇帝身后的宫人一眼,柔声细语地道:“陛下,可容臣妾同陛下前去凉亭详谈?”
    横竖自己也没有什么要紧事,燕秦点了点头,和眼睛陡然亮起来的德妃坐到了不远处的凉亭。
    燕秦是皇帝,自然是先落的座,德妃也坐了下来,紧紧地挨着小皇帝。
    燕秦皱了皱眉,这亭子这么大,挨着他这么近做什么,他出声说:“你挤着孤了,坐那边去。”
    德妃脸上本来是带着那种欢喜的笑意,听燕秦这句话,娇美的面孔上笑意一下子僵硬下来,她心里十分的不情愿,但还是遵从了燕秦的话,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皇帝的对面。
    等德妃坐过去了,燕秦便说:“你不是有事情想同孤谈么,现在就说吧。”就算现在不怎么忙,也不代表他就乐意花很多时间在德妃身上。
    他不耐烦同德妃说什么弯弯道道的话,也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早说完早完事。
    德妃的眉眼微皱,神色好似一池春水,她咬着唇,黛眉间透着几率愁绪,声音带着三分怯意:“陛下,您这些时日以来,未曾宠幸过一个宫妃。臣妾伺候陛下,是臣妾的福分,为陛下开枝散叶,是姐妹们的本分,可是陛下不来,臣妾同姊妹们也无法尽自己的本分。”
    德妃深知自己并不算得宠,也不敢在小皇帝面前妄言,每说一句话,都是再三斟酌,生怕招惹了燕秦不高兴。
    她也不想主动找皇帝求欢,都是大户人家教出来的正经女子,若不是被小皇帝逼得没办法,她哪能做出这种事。
    燕秦不欲把话说得太绝,只随意找了个借口;“孤忙于政务。”
    “那陛下今日休沐,可是有空闲?”德妃当然知道这个是借口,怕小皇帝多想,她又在后头添了一句,“臣妾是听说,这宫里,很快会多个臣妾的姐姐。臣妾和其他姐妹也就算了,皇后到底是一宫之主……”
    她这话不仅仅是在规劝小皇帝多往后宫里这些娇花施些雨露,同时还展现了自己大方的一面——她可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是为了后宫其他的那些宫妃着想,除此之外,她还在试探,想要从小皇帝的口中验明有关未来皇后的流言是否属实。
    后宫里的女人,便是模样再单纯可爱,那心都长得和塞子一样,心眼特别多。
    燕秦完全没有去想德妃这话里的弯弯绕绕,实际上他也没有必要想:“皇后的身体不大好,就不要每日一大早就去叨扰皇后了。这宫中政务,怕是以后还得劳德妃你多担待。但他毕竟是孤的皇后,该给皇后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摄政王说了要同他大婚,又不肯让别人替,那大婚那日,铁定是要换成女子服侍的,但两个人成了婚,不代表摄政王就拘在后宫里,整日面对那些莺莺燕燕。
    燕秦也没想着用这些琐事耽搁摄政王的时间,宫里的事务,德妃处置的不是挺好的,摄政王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帮他多解决一些政事。
    虽然这样说摄政王不大好,但自从知道对方有隐疾之后,燕秦的一颗心反倒落了下来。男人嘛,有了子嗣,难免就会想着为子孙后代多谋划一些,燕于歌有那隐疾,也就不会对他这个皇位动歪念头。
    知道摄政王有那隐疾之后,他现在对对方比以前放心许多。
    德妃从小皇帝的话中解读出了几个信息:第一:确实有皇后,皇后不是这宫中的任何一个人。第二:皇后可能暂时不会掌管宫中的事务,权力暂时还把握在她的手上。第三:皇后的身体不大好,她们不需要天天去向皇后行礼,但她们不能轻慢皇后。
    德妃还想同小皇帝确认皇后的人选是否就是那位摄政王的亲妹妹,但小皇帝却不打算在她这浪费时间了。
    “行了,德妃若是没有其他要紧事,便自行回宫吧。”
    难得的一个休沐日,他就想好好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心,在德妃这里,只会让他精神更加紧绷。
    不过德妃倒也是提醒他了,封后的折子他忘了写,赶紧写一张送到摄政王府去,免得燕于歌又说自己不尽心,推三阻四不想娶他。
    小皇帝都这么说了,德妃再不情愿,也得把人送走。她露出十分依依不舍的面孔,一直目送小皇帝离开自己的视线,等到燕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脸上才露出几分阴郁之色。
    这阴郁之色不是对着小皇帝,而是对着未来那个皇后的。
    皇帝说皇后身体不好,不能太过劳心,想来是个久居深闺的,最好这皇后一直身体不好,不然的话,也别怪她到时候心狠。
    难得的休沐日,摄政王府里,大燕未来的皇后处理完了手上的琐事,心思便又飘到不久后的婚事上。
    他和燕秦之间,会有两场婚事,一场是明面上的,也就是摄政王的亲妹妹,燕如歌,嫁给当今圣上,作为皇后,这个是为了小皇帝着想,史书上写起来好看,对外的交代会少很多麻烦。
    燕于歌自己不是个拘泥于礼法的人,也不怕公开之后,后世的笔会怎么写他,但小皇帝和他不一样,小皇帝是个爱惜名声的,顾念着燕秦,他就退了一步,提出这么个法子。
    另外一场,是摄政王和燕秦的,这个只能私下里办。比起明面上的这一场,燕于歌其实更期待是暗处的这场,但目前这种情况,能够大操大办的也只是“燕如歌”和皇帝的婚事了。
    燕于歌想着要大操大办,他没有什么经验,便又让管家去他的外祖母家,请几个女性长辈来处理此次的婚嫁之事,最好的话,是能把外祖母她老人家给请来,那位可是真正的一品诰命夫人,有品有德,做起这种事情来,肯定叫外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而且“燕如歌”是这位老夫人的名义上的外孙女儿,在没有其他女性长辈的情况下,叫她来操持是再合适不过。
    为了表示对此次婚事的重视,小皇帝求娶的圣旨刚到府上,摄政王便差了管家去。
    下午的时候,他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管家也回来了,却给他带来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管家低垂着眉目,不大敢直视摄政王的容颜:“王爷,老太太说,她年老体弱,有心无力。怕是做不来这种事情。”
    “那其他人呢?”
    “倒是有几位夫人想来帮忙,但老夫人不准。还有几个实在不合适,我也不敢让她来。”李府是有几个不怎么把老夫人放在眼里的,但那种性子,来安排摄政王的婚事,指不定出什么事呢,她们有那个胆子,摄政王府还丢不起那脸。
    去年的时候燕于歌去看过自家祖母,老太太身体健硕得很,爬香山的数百个台阶都健步如飞,根本不需要人搀扶,试图给他安排姻缘的劲头也是好的很,完全看不出来和年老体弱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这只是老太太的借口。这还是头一回,李家人不上赶着扒着他,反倒拒了他。
    燕于歌觉得稀奇,仔细一琢磨,便悟了。外人是不清楚,老太太却是很清楚,自己的女儿除了燕于歌这个儿子外,根本就没有怀别的孩子。
    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儿生的,那燕如歌又是燕家的血脉,那肯定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野种。
    这么个野种,自家外孙还想让她去当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算是这是外孙更好操控小皇帝的手段,她也咽不下这口气来。自己不来,也不让府上其他的女眷来。
    燕于歌和外祖母一家并不算太亲近,自然不可能对祖母把事情全部解释清楚:“也罢,既然她不来的话,那本王亲自操办便好,你替本王找些通晓这方习俗的人来……不,还是不用了。”
    帝后大婚有什么忌讳,天底下没有人比礼部那些官员更清楚了,只是这会礼部那些人替小皇帝忙碌着,他想要找人,还得问小皇帝借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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