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话音刚落, 便听有人笑道,“什么哥哥姐姐,说给我听听。”
    我抬头,只见太子带着笑意进来, 一副轻松的样子, 最近可是难得的早回来, 我不好意思直说,便问道,“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
    顺手帮他除了外衣挂在架子上,太子笑, “秋闱的题目已经出完了,试卷都密封好存起来了, 自然无事,今日记挂着你,便早早回来了。”
    原来大事已定,我也是满心欢喜, 将今日的结果与他说了,太子也是连连点头,“能宽宥自然是件好事,说起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若能放下偏见, 想必江玉茧也是一时冲动,若能改过向善,以后也是一桩美事。”
    “是啊。”我附和道, “说起来倒是那个张昀可恶,害人害己,娘已经做主要让二妹和离,虽说该找人告他谋害嫡妻,不过为了二妹的名声还是算了。虽说他已经有了惩罚,我心中还是不解气。”
    太子想了想,忽然笑道,“你若治他,我倒有法子。”
    我看着他不怀好意的脸,心中打鼓,“你堂堂太子之尊,可不要在秋闱上动手脚。”
    “你想哪儿去了,秋闱是国之大事,我岂能不知轻重,这法子之前也用过的。”他笑道,“你还记得他之前挨过打吗,我这次就派人再打他一回,蒙了脑袋神不知鬼不觉,保管没有任何把柄,又出了气,如何?”
    我惊呼,“原来上次他挨打是你派人做的?我还以为是老天开眼,让他得罪了哪个恶霸呢。”不过,反应过来却是道,“只是,你打他做什么?”
    “娘子有事夫君服其劳不是应该的?我呀是怕你冲动,你当时一个闺阁小姐,又是准太子妃,若是出了什么传言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子点了点我的鼻子。
    没想到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如此的贴心,将我的人和我的话放在心上,想到此,我心中一阵感动,忽然抱住他,小声道,“我刚才在想,我肚子里这个是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男孩子,他一定是个好哥哥,如果是女孩子,一定是个好姐姐。”
    太子回身抱住了我,笑道,“好啊,咱们俩啊一定能把他教导好的。”
    一想到养孩子的重任,我又有些害怕了,不过有这个人在身边,就是可以期待的未来。
    没过几天,家里传来消息,说是张家已经同意和离,江玉茧却自请去庙中修行,说是自觉罪孽深重,她姨娘悔天悔地,却也没法子,含泪同意了。
    我没有多余的想法,若是她能真心悔过,去庙里住两年修身养性也没什么不好,正好免了风波,毕竟和离不是小事,若能避过风头也挺好,她自己有个清净的环境,也能对未来多些打算。
    江玉芙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秋闱快要开始,她也要回家照顾一下家里,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好多留她,因此收拾了东西送她出宫。
    她的性子比起昔日在闺中,也平和了很多,听说江玉茧要去寺里清修也是盼着她早日回来,还说待孩子出生了,要带着去看看她。
    秋闱的时候,张昀和宁公子均有下场,都中了,宁公子的成绩好一些,后太子果然找了人将张昀悄悄的揍了一顿,大概是他得罪的人太多,亦或者是心中有愧,张家没有声张此事,就这么悄悄的过去了。
    此后一直无事,新年也在热闹的气氛中过完了,我又长了一岁,肚子又大了一圈儿,在后宫中吃团年饭的时候,皇帝也很是欣慰,大概是子嗣不丰的缘故,故此对我肚中的孩儿极为看中,已经私下里叫了乖孙了。
    对此太子不置可否,劝我不要太过有压力,儿女皆是天命,我们还年轻,不必着急。
    我心中有数,对他的叮嘱更是感到甜蜜,虽皇后对于太子不纳侧妃一事稍有微词,不过到底看我快生产了,不欲再添麻烦没有多说。
    若说当年她还有旁的心思,但是自地动过后,二皇子不良于行便着实深受打击,全身心都扑在他的健康之上,如今治愈的希望更是渺茫,何况太子也在前朝渐渐站稳了脚跟,更主持了秋闱,若我腹中胎儿为男,便再无可指摘之处,她的心思也渐渐的淡了,只抓紧中宫的权力,不再思其他。
    我和太子一向与二皇子关系不错,对于皇后偶尔的小绊子并不放在心上,她虽经历了巨大的失落,但是事实已定,再没什么招数了。
    过了初五,稳婆就在东宫常住了,本来早该候着的,我觉得日子还早,太医也诊治过了,没有早产的症状,过年是大日子,不好不让人一家团圆的,因此到了年后才接进宫中,擅长妇科和儿科的太医也在太医院轮值了。
    一开始是毫无所觉的,不过日子临近,心开始突突跳了,往户外走动的越发频繁,努力锻炼身体,生怕到时候体力不够,稳婆和太医也不耐其烦的讲着注意事项,但到了当日,我反而镇定下来。
    正月十三那天,正是好天气,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吃过午饭我小睡了一会儿,明明没喝多少水,却总是要出恭,伺候的宫女都是姑娘,没有什么经验,还是海棠反应过来,说稳婆讲过这可能是生产的前兆。
    急急忙忙的将太医和稳婆叫过来,可不是要生了,幸而产房已经预备好,便扶着去了,又出恭几次,便说是要发动了。
    我浑浑噩噩的,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太知晓,只知道身边人来人往,疼的厉害,有人在耳边大声嚷着什么,我只知道用力,额上的汗水淌下来差点迷住了眼睛,又被人擦去。
    渐渐点起了烛火,有人在推我的肚子,有人拿了参片过来让我含住,我张口就要生吞,忙被阻止,喝了几口米汤后又有了力气,终于一个用力,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只来的及看了两眼就累的晕了过去,连稳婆说是男孩女孩都没听清。
    在睁开眼睛已经不在产房了,房间到处都点上了烛火,一片灯火通明,太子正倚在床头看书,见我醒了,忙放下书,含笑道,“总算是醒了,你饿不饿,我叫他们送点吃的来,都预备着呢。孩子要不要看?我让人抱来。”
    我一时不太清醒,连连点头,他将我扶起来半靠在软枕上,又端了蜂蜜水过来,我喝了两口润喉咙,才觉得好些了,也能张口。
    “你怎么在这?”
    “看你什么时候醒,没想到睡了这么久。父皇准了我两日的假,明日也没旁的事,且守着你。”他将水放回去。
    这时候奶妈抱着孩子进来了,早选好了两个奶妈都是极可靠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太子接过孩子递给我,又纠正了一下我抱孩子的姿势。
    我睡前恍惚瞧了一眼,只觉得浑身通红,皱皱巴巴的,现在瞧着倒是好些了。
    奶妈笑着道,“娘娘真是好福气,咱们小皇孙健壮的很,哭声都比一般的孩子大,瞧着也好看。”
    我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好看,只觉皮肤还是发红,没有眉毛,眼睛紧紧闭着,嘴巴偶尔动一下,睡的很沉的样子,不过比刚生下来倒是顺眼不少。大概真是母子天性,看了一会儿就越看越爱,忍不住伸手逗逗他,轻摸他的鼻梁。
    太子忙制止我,将孩子抱过去,嘱咐奶妈好生看着,“你可消停点吧,别给弄哭了。”
    我有些不服气,我就那么不靠谱吗。
    欲说些什么,传膳的宫人来了,摆了一张小小的炕桌在我身前,放上几样粥品,几个小菜,还有切开的红糖鸡蛋,一盆鸡汤。
    我皱着眉看眼前的汤汤水水,喝多了水晚上不方便,太子见我皱眉,了然道,“你放心,这屋子是专门坐月子用的,烧了地龙暖和的很,晚上起夜也不怕。”说着拍了拍被子,“你瞧,这被子都是薄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放心,又问了一下得知他也没来得及吃东西呢,遂一同用了些,然后他才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又过来陪我说了话才去处理事务。
    娘也进宫来了,得知我一切安好也就放心,抱着小孩子不撒手,“瞧这孩子,长得真像太子,人也乖巧。”
    我瞪着瞧了半天,小孩子的五官都淡淡的,也看不出来哪里像,只好笑着附和,又听娘吩咐一些坐月子的注意事项。
    ☆、第 64 章
    月子里不是好待的, 没几日就觉头发出油,我试着说了想要洗一下,却遭到了强烈反对。
    不光太子,连娘和其他人都劝我, 说着凉了不是好玩儿的, 明明屋子里暖和的很, 且只是洗头并无大碍,偏生众人都不准,我说了几次无法,只好安慰自己过了这阵子就好。
    幸好七日过后, 每日都有温热的帕子擦手脸等处,加上外面天气寒冷, 屋子虽暖和也并没有到流汗的程度,因此也挺了过来。
    小孩子长得真是快,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不但眉毛头发都长了出来, 黑黑的很是可喜,而且慢慢的能睁开眼睛,皮肤的黄色也褪去了,露出白里透红的颜色来,看着很是可爱。
    关于儿子的名字, 太子取了几个小名让我选,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陛下的第一个皇孙, 因此这大名早就起好了,叫做项秉欢,剩下的小名儿让我们来选,我瞧瞧太子给我的单子,随便点了一下子,便叫做初哥儿,谁叫他是老大呢。
    出了月子,我狠狠的洗了一个澡,足洗了一个时辰,总算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都轻了二斤,太子笑我说是躺的久了出现幻觉了,可不是,若再躺下去,我非发疯不可。
    因我好了,便要开始理事,虽之前安排的差不多了,但总有照管不到之处,何况从临生产前开始,我就开始让海棠她们看着办,如今她们也是有了女官的名头,且在我的身边看着,大体上是出不了岔子的。
    不过纵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她们决断不了的,因此少不得等我好了再定夺,虽心中有许多筹划,不过一来事情繁多少不得从头计议,二来若贸然实施只怕白得罪了人,三来尚有许多照管不到的地方,因此只是慢慢的计划好了,等日子再实施。
    有了初哥儿后,我常抱着他玩耍,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有些害怕,不免想到将来,害怕自己不能很好的教育他,太子却说我是瞎操心。
    “除了你,尚且有我和父皇,将来还有太傅们,大臣们,哪里就要担心了。再者,养不教父之过,便是他将来不好,那也是我的责任,不与你相干。你呀,不要总想的太多。”他这般说了几次,我才略略放宽心。
    到了夏天的时候,皇上的身体便不甚好了,太医几乎住在了乾阳宫,皇后太子和二皇子也去侍疾,可是也没什么起色,开始还能挣扎着处理政务,渐渐的就卧病在床了。
    太子常常白日里处理政事,晚上还要在病床前侍奉,又逢夏日,人都消瘦了不少,我看着心焦,只能变着法的让厨房做些好入口不油腻的东西,劝他多吃些,尽力处理好事务,照顾好儿子,不让他担一丝的心。
    皇后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看着也很是憔悴,不过倒是没什么焦急和悲痛的样子,眼神无悲无喜,反倒是隐隐的有种解脱感。
    过了中秋节,陛下便不能再进任何药物食水,稍有心的人便知道什么情况了,我也抱着初哥儿过去,让他瞧瞧孙儿,希望能唤回一点神智。
    终究怎样都不管用,没几日天下缟素,我也成了皇后了。
    丧钟响起的时候,皇后楞了一愣,然后坐到了地上,我忙上去扶着她,发觉她的手有些颤抖,半晌才滚下泪来。
    然后便是无休止的忙乱。
    等我住进后宫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先帝的妃嫔除了皇后皆无生育,太子仁厚,并没有要她们殉葬,只是让她们去庙里清修,二皇子也不能再住在后宫,要开府了。只是时间匆忙,因此只能略收拾了一个先前空着的王府,暂且住进去,再慢慢的收拾。
    皇后不放心却也没办法,她是皇后不是妃嫔,断然不能跟了去的,我住进了坤宁宫,皇后便搬到了寿康宫养老,又是治丧,又是新皇登基,足忙了一个月才渐渐好了。
    宫里没有什么妃嫔了,我趁机对皇帝说了要裁减人员等省检的法子,这是早就想好的,正好借着新皇登基的名义给了恩典。
    各处的宫女,超过二十五岁的一律给了银子放回家中,之前各位宫妃的住处除了几个洒扫看房子的,也不再留人,此外御厨房等因没那么多人需要侍候也减了人,如此一来竟去了三百来人,只是放出去的大多是宫女,太监除了特别老迈或者宫外有家人的,因着身上的原因,大多是不愿意出宫的,也只有留着了。
    此外,除了皇后那里供给如常外,我和皇帝都减了份例,不过是按着还是太子和太子妃的标准来的,本来就一个人,哪里吃的了许多食物,此法一行,稍微算计一番,每年竟可以省下数千两银子。
    这日皇帝下了朝便过来了,我惊奇他竟然没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便奇道,“难道你今日不忙,竟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皇帝笑道,“我正想和你说呢,这宫里就咱们两个人,每日跑来跑去什么意思,不如你干脆搬到乾阳宫去,省的每日还要麻烦。”
    我摇头,“先帝的孝期还没过呢,要搬也是两个月后,你急什么。”说着笑道,“难道你有什么想法,这宫里要添什么人不成?”
    皇帝过来握我的手,笑道,“你也说正在孝中了,三年内连宫女都不添,你又多心什么。”
    我甩了手,“那三年后呢?”
    皇帝噗嗤一笑,过来点了点我的额头,“你这人,从来有话不直说,只是试探我,我什么心,你难道还不懂。我若想,何苦等到三年后,真是个傻的,我倒想着,你给我添个公主皇子呢,毕竟先帝也就两个儿子,你若能胜过前朝的整个后宫,也就没人说嘴了。”
    我撇嘴,“难道现在有人说嘴不成?当太子妃的时候又不是没听过,现在我是皇后了,更不管他们去。”
    一时两人进了屋,看了看初哥儿正在地毯上爬便笑了。
    皇帝过去先逗弄一番才笑道,“我来不为别的事,你的封号也该拟定了,我想了几个,不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来问问。”
    我嗨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事呢,只让他看着定就行,他点点头,说让礼部去做,回来再一起商量着。
    说到封号,皇帝忽然笑了一下,告诉我,“你在宫内省检,如何传不到宫外去,如今大家都学着起来了,虽有的只是面子情,也算是带了一股风气。礼部的老头还和我上书说是你贤德,如今这封号的事还是他们想着提出来,否则我都忙忘了。如今看来,一个贤后的名号是少不了了。”
    我摇头,“不过是省了几千两银子,有什么说头。”
    因初哥儿困了,便过来抱住他拍着睡觉,皇帝也来凑在我身边,挥手让奶妈下去了,一边逗弄他一边小声说笑,“今年几千两,明年几千两,几年下来就是几万两银子了,何况那些出宫的宫女你哪个不感激你,现在民间都传说开了,说你是个贤后呢。”
    听了这话,我把头往后一仰,靠在他肩上笑,“我就知道有一个不感激的。”
    看他疑惑,便说了个口型,惹的他来呵我的痒,“我看你还胡不胡说。”我最怕这个的,只好躲,一边躲一边笑,不想动作过大,将初哥儿吵醒了,一时大哭起来,慌的我们连忙抱着哄,好容易才又给弄睡了,不由好笑起来。
    过了几天我去给太后请安,看她气色还好,只是担心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安王,他小小年纪就不仅丧父,依照规矩还要立马离开母亲去宫外居住,因此不免既担心又伤心,好在王爷也是能时常入宫请安的,况且他腿脚不便,皇帝也暂且没有将他外封的念头,因此几日一见还是可以的。
    至此,后宫之中并无他事,一个月后,为先皇守孝三个月的日子便满了,我原想多等一个月的,以示心虔,皇帝却说不必,因此便搬到了一处,到比往常方便许多。
    只是坤宁宫也不空着,每月初一十五命妇们都是要入宫请安的,便定在此处,也算是遵循旧例。
    如今先帝的孝过了,便开始递牌子请安,好在之前也是见过的,虽那时只是皇后为首,我在旁边相陪,也将人都认得差不多,何况如今以我的身份,便是不认得也无妨,直接问就是了。
    这第一批入宫的就有康国公的诰命,我忽然想起旧事来,一时有些感慨,只是看她虽恭敬,到底有些惧色,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我看着她,忽然笑道,“说起来,倒是很久没见到真真了,上次她来,我们聊的很是投契,这次怎么没带过来。”
    康国公夫人楞了楞,然后猛然行礼道,“是,多谢娘娘记挂着。真真自上次入宫后就得了顽症,大夫说需清清静静的修养才好,因此便到庙中暂住,如今怕是快好了。”
    我点头,“若是好了就接回来,也是一家子骨肉团聚,下次进宫带来我看看。”
    “是。”康国公夫人低头,声音有几分哽咽。
    我端起眼前的茶水,微微一笑,有些事情,过去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大概下周日更到完结。然后,因为要冲一下新文的预收所以会倒v,抓紧看。另外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留言,我看看能不能写,太子视角的番外肯定是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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