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这样说棉棉哥。”棉花很生气地怒对坏孩说。
    “中、中、中,我不说,可我不说他也是个瞎子不是。这就是实话,实话不好听。”此话一出,坏孩那伙人就都笑了。
    “妹妹说啦,不许说棉棉哥。”李傍晚生气了,吓得坏孩几人连大气也不敢喘了。
    “你们几个来干啥?还敢偷听我跟妹妹说话。”
    “啊,傍晚是这样嘞,强哥带着嫂子和孩儿走了。说之前有些事他做的对不住你,他们家也对不住棉花,也就没法在东寨呆哩,去唐山找他表哥去了。走到这就听到你和棉花说话,就偷听了会。”吴步能说。
    “多早嘞事?”
    “今晌午。”
    “咋不早说。唐山也不近,路费够不够?到那吃住难不难?”
    “呃,我们兄弟几个给他凑了一千块钱让他带着,穷家富路哩。”
    “晚哥,这些个你——你——你不用——用操——操——操心,他常跟我们喷——喷——喷他表哥多有钱嘞,是——是——是一个钢厂嘞老板,到——到——到那受不了罪。”
    王耀军说:“是嘞,我还在他表哥厂门口的墙上写过大字哩。他表哥进出坐的都是小汽车,穿得笔挺笔挺的。那天我在他厂门口写完字,他出来就没再坐汽车,是背着手走出来的。出来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我。然后他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字,打兜里摸出两块钱来。”
    高围喧说:“他表哥的厂就在这嘞。”说着拿出他画的唐山地图,指了上面密密麻麻中的一个小点点说:“厂子就在这嘞。”
    李傍晚听了笑着说:“能留在东寨村,并且还稳如泰山的,那都是真正的能人呐。”
    王耀军说:“那是嘞。中国梦里有东寨梦,东寨梦里有中国梦。我写遍九州游遍万水就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别人那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破家好把家乡建好。就那强哥一开始说要去找周棉棉,打电话去周棉棉还倒不想让他去哩。说这也不中那也不好,反正那意思是最好别去。强哥一生气就南下改成北上了。”
    是的,这话王耀军说得没有半点毛病。在外打工,干再好挣再多钱也是为别人卖命,等你干不动了干得不好了,就会一脚把你踹开嘞。
    时间一天一周一月一年地飞逝而去,特别是快乐时光最易过,就如坐上了和谐号一样。打秦欢怀上这个孩子,周棉棉的日子过得就像划火柴棍一样“哧”下就从年头到年尾了。甚至还没细致地品一品,秦欢把他的手放在她肚皮上让他感受他的孩子在肚子里乱踢腾的感觉,孩子就出世了。
    那是第二年的五、一,他的宝宝,他所谓的面子,在市人民医院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一名女婴来到这个世上。秦爹和奶奶抱着这个女婴高兴得很久都合不拢嘴。奶奶在产妇待产的病房里和那些产妇,说尽了秦欢和周棉棉两人要孩子的艰难辛苦,惹得那些产妇投来怜惜、可怜又羡慕的眼光。
    有天半夜来了个急救病人,需要打开妇产科这面的一扇大门,一个护士就跑来说:都看好自己的孩子,来个急救病人,大门关不上。说完匆匆去了,吓得秦爹和奶奶一宿都不曾眨下眼睛。
    秦欢也很快乐,快乐得一个劲儿地说话。护士说,现在要少说话,话多伤了元气。可秦欢就是想说,因为她秦欢终于也有说话的权力了,剖腹产后的疼痛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幸福。
    周棉棉也高兴得天天看着自己的孩子打磕睡。尽管在医院里花掉了他所有的钱,但他还是觉得他拥有了整个世界。秦欢的那个囊肿也拿掉了,还有一个孩子,算一算,在这花的这点钱,可比在那有名的妇产科医院,花八千多只做个囊肿划算多了。
    秦欢生完孩子刚出院,杨岸香便在李傍晚的陪同下,住进了县人民医院。丛晚玫觉得县人民医院太委屈自己的女儿,要求杨思成去北京或者香港。杨思成说:生个孩子至于那么折腾吗,剖腹产现在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了,连乡镇卫生院都做得麻麻利利的。再说,岸香她说要自己生,还有什么问题。丛晚玫听了就觉得杨思成已不再疼爱岸香,便很生气地说:开封也有大学,但能和北大清华相比吗?杨思成听了气得丢下一句:要是岸香生产时有什么异常,我会派架飞机直飞北京就是了。
    对于爸爸妈妈的争吵,杨岸香是不知道的,就是知道也不会去理会。因为,她本想在乡医院里待产的,是杨思芳须要她来和她一起待产,要不她害怕。为了安抚姑姑的待产情绪她就来了。
    “当了这么些年的医生,我这还是头一次在病房外面当家属。”马照福在产房外和李傍晚笑说。
    李傍晚说:“是啊,此时是一个奇妙又无比幸福的感觉。”
    傍晚妈嘟囔说:“这也特稀罕啦,同一天结婚,同一天生子。剖腹产也就算了,还都是顺产。都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咱这个世界也不大呀,连县都没出就这整好?”
    “妈,你在那嘟囔啥哩?”
    “没,没啥,就是想你爸在家喂驴没喂。”话刚落,就听杨思芳在里面“啊、啊”地乱叫上了。杨岸香说:姑,你别喊了,要一声不吭才好,才有气力生孩子。
    杨思芳说:一声不吭?这么疼。我喊,喊!喊的全世界都知道我生孩子了。说着又“啊、啊、啊”地叫起来了。叫得门外的马照福秃脑门上直往外冒汗珠。这样叫了一会,杨思芳就没力气了。一平静下来,马照福就更冒汗了。杨思芳叫喊时他脑门上冒的汗是热的,杨思芳一停下来喊叫,他脑门上的汗就变成凉的了。嘴里念叨了说:咋不叫了,咋不叫了……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傍晚妈一边往门口跑一边说:生啦!生啦!
    不会一个护士开了个门缝儿,只露出个头说:杨岸香的家属,母子平安,生了个带把的。
    “思芳呢?”
    “院长妇人已喊得没有力气了,孩子还得攒点力气才能生出来。”那护士说完,“咣当”一下关上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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