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开灯,叶蓁蓁揉了揉眼睛,勉强看清了些,起身从沙发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开了灯,又对着门外问道:“哪位?”
    白凝露租的房子是老式的,没有电子门铃,猫眼倒是有,只不过叶蓁蓁都懒得看,直接喊着问。
    “我。”
    是傅卿的声音,低哑,有些发沉,透过门板传进来。
    叶蓁蓁站在离门两三米的地方,也不再往前,眉头一挑,“你又是谁?”
    “别闹了,先开门好不好?”傅卿说,声音听着挺无奈。
    叶蓁蓁站着没动。
    傅卿顿了两秒,又说:“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的,你不要生气了。”
    叶蓁蓁依旧没动,但凡会作的女孩子,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一旦自己得了优势,就更加不会饶人。
    “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你说什么了,”她说,“就记得你是我前男友,我干嘛要给前男友开门?”
    傅卿倒是已经没脾气了,也不恼,只是颇为无奈地说:“我就是一句气话……”
    “不好意思,我是认真的。”
    傅卿默了默,低下声音,说:“真的决定了?”
    叶蓁蓁愣了一下。
    隔着门板,她看不到傅卿的脸,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神情,单单听这声音,莫名地觉得不安起来。
    他好像是真的很想知道一样,很认真地问了出来,且问完后,便没再说话,似是等着叶蓁蓁的答案。
    一时之间,两个人,对着一道门,都静默地站着。
    叶蓁蓁想着,他是不是想说,你要是真想分,那就分吧,总是这样我也挺累的。
    她撇了下嘴,想说话,却不知道要怎么答。
    半晌后,还是傅卿率先打破了沉寂,“我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一直都在。我还听说,这世上百分之八十分手的情侣,复合后都走不到最后。”
    叶蓁蓁张了张嘴,想说她没听说过这个,但最终也没说出来。
    傅卿继续说着,“但我觉得,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在经过成长、生活的磨砺之后,也就不是一成不变的了。可能,我还是容易发脾气、冲动、口不择言,也会认为你太任性而忽略掉你的想法。”
    顿了顿,他说:“但我会努力改。”
    叶蓁蓁眼睫毛颤了颤,想着,原来他也不想分手呢。
    潜意识地,用了个“也”字。
    她向前两步,打开了门,抬眸。
    傅卿站在她面前,胡渣又长了些,似乎没修理,眼下有青黑,看着挺憔悴。
    满打满算也就一天没见,看上去变化还挺大的。
    叶蓁蓁竟然还有点儿幸灾乐祸,觉得失眠的不只是自己,心里莫名平衡起来。
    “你没给我打电话。”她控诉。
    傅卿颇为无辜地看着她,“你把我拉黑了。”
    “拉黑了不能借个手机打?”
    “我直接过来了,就没再打。”
    叶蓁蓁没话说,又转而道:“你说了分手。”
    “我错了。”
    “你骂我,说话很难听。”
    “我错了。”
    “你不让我演电影。”叶蓁蓁又说。
    “我只是不想你接有床戏的电影。”
    “可到现在你也没让我接一部。”
    “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傅卿要求高,想要个好剧本,却又容不下任何床戏甚至吻戏,这年头国内本身好剧本都不常见,更别说还得是跟清水一样没一点香艳镜头的。
    一来二去,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叶蓁蓁咬了咬唇,找不到别的话了。
    这回换成了傅卿说:“你背着我去试镜,连个商量都没有。”
    “还不是因为知道你不会答应?”叶蓁蓁还嘴硬着。
    傅卿张了张嘴,想说“那是不是知道我不会答应你劈腿你就要背着我劈腿了”,这话在他喉口一梗,又硬生生吞了回去,“那也应该跟我商量,如果我想拍一段床戏,我也一定会跟你商量,哪怕知道你一定会说我想看活春宫。”
    叶蓁蓁撇撇嘴,声音低下来,“我就是想试一试电影试镜,又不是冲着床戏去的……”
    “我知道。”
    说着,傅卿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事后一想就知道,哪怕你真的过了试镜,也一定不会出演,你脸皮薄。”
    叶蓁蓁一噎,嘴硬道:“谁说的,我可是要做影后的人,怎么会畏惧区区床戏?”
    傅卿眉梢微微挑了下,“是吗?”他似乎并没有要确定叶蓁蓁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意思,只是说:“那我真不会同意。”
    他重复说了遍,“我不会同意你演床戏的,如果你坚持……”他顿住。
    叶蓁蓁抬眸看向他。
    傅卿嘴角一勾,轻轻笑了下,“那我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第99章
    叶蓁蓁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卿嘴角往上翘了翘, 眸色温柔, 低声道:“我们算和好了吗?”
    叶蓁蓁双手背在身后,扬了扬下巴, 像是勉为其难地, 说:“算吧。”
    “那你成导的电影回绝了吗?”傅卿问, 大概也知道她试镜通过这事儿了。
    叶蓁蓁眼神左右飘了飘, “你还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傅卿:“……”
    他嘴角抽了抽,“真要我做?”
    “上吊不用了, 你先哭一个看看嘛。”
    “……”
    楼道里传来脚步声,是有邻居经过。
    “能先让我进去吗?”傅卿说。
    隔着门槛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站着说话,确实挺奇怪的,叶蓁蓁侧了侧身, 让傅卿进了屋。
    关上门后,叶蓁蓁还没忘他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你哭不哭?不哭我接戏了。”
    这么闹了一次,差点成了被提分手的人,叶蓁蓁到底意难平,揪着这个不放就想让傅卿为难。
    回想一下前几段恋情,叶蓁蓁还从来没有“被”分手过, 每一次都是她提的分手, 没有一次是意外。
    这一回已经打破了叶蓁蓁的传奇, 叶蓁蓁内心很不平。
    然而, 被刁难的傅卿脸上的窘态一眨眼便不见, 又恢复了他标志性的歪嘴笑,一脸的痞气。
    他缓步走到叶蓁蓁跟前,因为叶蓁蓁站在门边上,这么一来,倒像是被逼到了墙角,一时间被傅卿居高临下看着,莫名就有了股压迫感。
    低声下气求和的姿态连半小时都没维持到,更别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你干嘛?”叶蓁蓁抬起眸子,警觉得看着他。
    “正在酝酿眼泪。”傅卿站在叶蓁蓁面前,大言不惭地说着。
    两人靠得近,傅卿低下头同她轻声说着,嘴唇几乎贴到她额头上,四周气氛被他这么一个动作,一下就搅得暧昧起来。
    神特么的正在酝酿眼泪。
    叶蓁蓁也不甘示弱,抬起头来与他对视,“继续酝酿啊,酝酿不出来我真接。”
    傅卿轻笑了一下,“你来真的啊?”
    叶蓁蓁很认真地点头,“嗯,毕竟你都很认真地说分手了,不认真地哭一次,我哪里知道你的诚心?”
    “……”傅卿瞬间败下阵来,“姑奶奶,我真的错了,而且,是个人都不会认为我说分手是认真的啊!”
    叶蓁蓁眉毛一扬,“你在骂我?”
    “……没有,不敢。”
    “那说好了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叶蓁蓁似乎存心逮着这句话不放了,“我可是因为你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才勉为其难接受你的求和的,结果你却不闹了,那我们这和好也不算数了。”
    她试想了一下傅卿抱着她大腿求饶的场面,那感觉,不能太酸爽。
    于是,叶蓁蓁又催促了一遍,“你快哭嘛!”
    “……”
    傅卿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叶蓁蓁,“啧,真得治治你了。”
    最终,叶蓁蓁也没能如愿看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傅卿,反而被他摁在门板上吻得喘不过气。
    傅卿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了狂野的路子,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一场矛盾升华了情感,总而言之,叶蓁蓁被扣着手腕,抵在门板上,毫无反抗力地,被狂野地对待。
    双唇被撕磨得有些发疼,傅卿好容易松开后,又抵在她耳边轻声说:“要不是这会儿在别人家,你就得哭一回了,被我操哭……”
    叶蓁蓁翻了个白眼,“你没那个本事。”
    因她这一句话,傅卿立刻拉着她回了别墅。
    至于结果,叶蓁蓁到底有没有哭,两人各执一词,一个说有,一个死不承认。
    但不管事实如何,这场突如其来的分手风波算是又在短短24小时之内就画上了句号,同时,叶蓁蓁最终也并未接下《名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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