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女人突然清醒,剧烈反抗并打翻了瓷具之时,他不是没有惊慌。
    当那个女人拽断他脖子上的太阳子挂珠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惊慌,但他更多的是愤怒。
    当那个女人被他捂住口鼻渐渐没了气息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惊慌。
    但惊慌是没有用的,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停地向着佛祖忏悔。
    他相信佛祖是明白他的无辜与无可奈何的。
    他没有想过要杀掉这个女人,都是她自找的。
    女人都是最低贱的生物,她们的存在只是为了依附于男人,成为他们传宗接代的物品,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用处。
    他能够选中她并帮助她,她应该感恩戴德的,她应该顺从并感到庆幸的。
    能够承受他的“圣水”是她的荣幸。
    然而她没有,所以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佛祖是会原谅他的,佛祖是知晓他的一片赤诚真心的,这只是一个意外。
    他一直在佛祖面前忏悔到午夜时分,随后他便心安理得地去处理尸体了。
    那天晚上天气恶劣,阴风怒号,雨水和着风刷啦啦地飘扬。
    他扛着女尸艰难的寻找合适的藏尸之所,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山林之中,然而恶劣的天气使得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无奈之中他挖开了神树坛,将女尸埋在了里面。
    满身污垢的他松了一口气,安安稳稳地睡了一个觉。
    及至黎明时分,一声惊雷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心里顿时生起一丝不安来,趁着寺里依旧幽静无人的时候又去了那神树坛。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神树坛塌了,里面的菩提神树不知为何竟然连根拔起,露出了里面安安静静孤孤单单的女尸来。
    不,他不能让人察觉到事情的真相,他要在真相大白之前将它毁灭掉。
    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既能掩盖死亡的真是手法,万不得已时还能引导舆论。
    他不想这么做的,可是造化弄人,他不得不这么做。
    趁着时辰尚早,他将几根形状不一的木棍削尖,然后在女尸的身上扎出几个洞来。
    她的身体可真硬啊,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柔软,木棍的尖头都被磨平了。
    随后他又拉着菩提神树的枝条穿插进女尸的孔洞里,制造出一种树杀人的假象。
    看着女尸身上被枝条穿插装饰,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件凄美的艺术品。
    哦,天呐,他觉得自己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但是佛祖应该也会这么觉得吧!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负责洒扫的慧明小和尚却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这可真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情呢!
    这孩子怕是吓傻了,眼睛直勾勾而又空洞地看着他,就好像世界崩塌了一般。
    他不喜欢这种眼神,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谁的精神支柱,是他自己要这样盲目崇拜的。
    哦,可怜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呢?
    他噙着笑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但是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受宠若惊地奔过来。
    他竟然在颤抖,在后退,难道他的笑不够和煦吗?
    愚蠢的孩子,为什么要为一个低贱的女人惊吓到这种地步?
    他不明白,嘴角的笑意却愈加灿烂。
    然而慧明却惊叫起来。
    哦,不能叫,不能叫的…
    他跌倒在地,惊恐地看着步步靠近的他。
    他竟然含着泪在摇头,一边摇头一遍哭泣,一边哭泣一边磕磕绊绊地说着:“师傅,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
    哈哈,他说他没看见,他说他什么也没看见,可是他明明什么都看见了呀!
    愚蠢的孩子,为什么要为一个低贱的女人而撒谎欺骗他呢?
    不过不要紧,看见了也不要紧,他可以抹去他这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会令人产生幻觉的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
    他呜咽着苦苦哀求,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这是可以令他忘记这不愉快记忆的好东西。
    然而他不信,他只能强塞了,为什么都要跟他作对呢?
    看着他眼睛变得迷茫,他开始一遍遍在他耳边诉说,将树吃人的全过程灌输进他的脑子里。
    这可真是一个完美的布置呢!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常戴的沉香手串竟然不见了,难道是落在了那里?
    这可真是糟糕呢!
    果然,第二天陈知县就找到了沉香手串。
    不过不要紧,这么多人都有这个手串,他拿出很少佩戴的伽楠手串戴在手上。
    没想到慧明这么快就醒了,他得过去瞧瞧,不能出现纰漏,虽然可能性极小。
    慧明变得神经兮兮的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不是仅仅只是更改了他的部分记忆吗?
    他一步步地靠近瑟缩的慧明,慧明看着他安静了下来。
    嗯,他的记忆应该被改成功了。
    很好,为了表明他对弟子的关爱,也为了时时刻刻提醒着有可能清醒过来的慧明,他将自己的伽楠手串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当然,手串里又添加了一点致幻的香,会让他持续沉迷于幻境之中的香。
    果然,佛祖是保佑他的,那个陈知县一连几天都没有进展,很快就被他可以引导的舆论所误导了。
    案子很快就结了,他安全了。
    但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万空看着自己被凌虐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身体,有些不解。
    “你还有什么隐瞒的吗?”一个衙役挥着一指粗的马鞭子打在了地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地上出现了一条痕迹分明的鞭印,飞扬起了许多灰尘。
    万空嗤笑一声,“没有了,这还不够吗?”
    “格老子的黑畜牲,横什么横!老子打死你!”衙役有些激愤,又几鞭子抽了上去。
    “算了算了,跟这黑畜牲置什么气,不值当。”另一个衙役对着万空吐了口唾沫,将挥鞭子猛抽的衙役拉开了。
    万空最终被判了死刑,执刑那一日,刑场被围得水泄不通,群情激愤。
    臭鸡蛋、烂白菜、穿烂了的靴子……漫天飞舞,全都是是砸他的。
    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要死了,那他为何还要千里迢迢来这里呢?
    远方的圣河河畔可还有盼着他归来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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