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香薷点头,丝毫不介意的把玉牌拽出来递给祁允,“给,你看吧。”虽然母亲告诉过她除了生死之际不可以给旁人看,但是祁允也不是外人,看看也无妨,更何况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的玉牌掉在地上,便是他捡起来还给她的。
    祁允摩挲着那玉牌半晌,从自己怀里掏出另一块玉牌放在手中,将两块玉牌放在手心里托着送到霍香薷面前,“你看看。”
    霍香薷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是一样的?”
    霍香薷将两块玉牌放在手中对比着,从材质到做工,两块玉牌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烨’字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霍香薷望向祁允,觉得不可思议。
    祁允垂眸躲开她的眼神,“我爹告诉过我,打小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便是用这个玉牌来作为相认的凭证的。”
    “啊?”霍香薷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小声道,“为什么我娘没有告诉过我?”
    “也许她是觉得你还太小,不方便告诉你吧。”祁允握着扇柄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霍香薷握着手里的玉牌,不知该说什么好,祁允的话来的太过突然,她心中并未做好准备。
    “霍大夫,我们少爷的药煎好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份尴尬。
    “马上好了,这就给他送过去。”霍香薷心慌之下竟是直接伸手去端那滚烫的药罐。
    祁允眼疾手快的拽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来。”
    将汤药倒入碗中,霍香薷红着一张脸端着药碗飞快的走了,祁允站在原地拧眉思索着。
    “太子哥哥什么时候定了娃娃亲,我怎么不知道?”叶知翎背着手从回廊处走出来,脸上带着消遣的笑容。
    祁允倒是没有一丝被人撞破的窘迫,淡淡看她,“你怎么在这里?”
    叶知翎噙着笑容走过来,“公主姐姐要插手溪家的事情,我自然先要搞个清楚明白,不过倒是没成想竟碰到了太子哥哥在这里招摇撞骗,若是被姑母知道太子哥哥自己给自己订了一门娃娃亲,不知道会是什么场景?”叶知翎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祁允轻笑一声,抬手敲了她脑袋一记,“外公知道你来泉州吗?”
    叶知翎小脸顿时垮了,“你知道祖父疼你,就用祖父来压我,算我怕了你还不成。”她来泉州,是对她爹死缠烂打才得来的机会,祖父还不知道,若是被祖父知道了,一定会亲自来逮她回去的。
    “母后的寿辰要到了,我和皇姐要回宫看望父皇母后,你自己一个人在泉州,一定要自己多加小心,遇事不可莽撞,明白吗?”他这个表妹很聪明,但作为兄长,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
    “知道了,啰嗦。”叶知翎对他撇撇嘴,还是有些不甘心,“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太子哥哥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这么强,这么想来,我小时候一定被你骗了许多。”她与祁允年纪相当,打小在一起玩,这么想来,她兴许被他骗了不止一次两次了,竟然到了现在也毫无察觉。
    *
    回帝京的路上,祁谙坐在马车里托着腮看着对面的霍香薷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霍香薷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只能正襟危坐,这个公主有些奇怪,虽说她赏识祁允,但是未免对他们太好了,还要她同她乘一辆马车。
    车窗被人敲响,传来榕桓的声音,“谙儿,要出来骑马吗?”
    祁谙并不想下去,但是兄长难得开口,她怎么能拒绝呢。
    祁谙掀开车帘,榕桓的马就在马车旁,伸手一扯,祁谙便腾空而起落入了他的怀里。
    祁谙跨坐在马上,靠在他的胸前,小声道,“兄长,我告诉你,允之拿父皇给我的玉牌给自己订了一门娃娃亲。”叶知翎那小妮子昨日跑到王府去全都告诉她了,她才知道大渝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去欺骗一个小姑娘。
    “娃娃亲?”榕桓皱眉,这事儿他倒真不知道。
    “对啊,你说为什么霍大夫也有一个同我一样的玉牌?上面还有父皇的名字,兄长你知道吗?”祁谙若有所思,“难不成是父皇在外面还有一个女人?霍大夫是父皇的私...呀...你打我干嘛?”祁谙撅着嘴捂着脑袋仰头看着榕桓,凶巴巴。
    榕桓垂眸看她,“这话若是被三叔听到了,一定把你关进大牢。”
    祁谙轻哼一声,“那你说是为什么?”
    这么一说,榕桓倒是想起一个人来,霍香薷姓霍,莫不是那人的女儿。
    第44章
    陈年事
    几人回宫正好赶上皇后的寿诞, 这一日宫里热闹非凡, 毕竟太子公主还有祁王爷一起回宫, 这已是很多年不曾有过的事情了。
    宫里的人都很开心,最开心的还要属皇后娘娘,她已经很久没有同时见到过三个孩子了。
    皇后开心, 皇上便心情舒畅,那些每天看着皇上脸色过日子的大臣们日子也就好过了许多,所以, 这些日子, 宫里宫外的气氛都很好。
    榕桓已经五六年没有回过帝京了,这次他同祁谙一起回来, 帝后便商量着把他和祁谙的婚事办了,毕竟祁谙已经及笄了, 可以嫁人了。
    听到父皇母后这么说的时候,祁谙脸上有一刻的犹豫,毕竟之前她可是一直喊着不想嫁给兄长的, 即便现在两人心意相通, 突然说要成婚,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见她犹豫,皇上微微皱眉,“是不是桓儿不想娶?朕的公主如此漂亮大方,祁王竟然还不想娶, 既让这样,祁王便去大牢里反省一下吧。”
    祁谙一听便急了, 挡在榕桓身前,“父皇,你怎么这样?”
    皇上老神在在,“那你嫁不嫁?”
    祁谙气呼呼的撅嘴,“嫁,嫁,嫁。”
    一连三个嫁,把祁谙的一生都交付在了榕桓手上,榕桓低头轻轻一笑。
    宫里开始准备长乐公主与祁王爷的婚事,祁谙则被皇后拘在茗萃宫里学做女工,祁谙每天对着那些针针线线,整天撅着一张嘴唉声叹气。
    祁允这次回来,皇上便开始要他上朝学习政事,平日里的奏折也先要祁允过目一遍再送到他这里。
    太子殿下很忙,但是每天忙完却都要跑一趟祁王府。
    祁王府里有什么?
    刚刚回朝的祁王爷人都住在宫里,那个空了几年的祁王府里有什么?
    皇上派人一朝,便都清楚了,太子带回来一个女人。
    祁允没打算隐瞒,所以从来不隐藏行踪,于是霍香薷这个人也就不是秘密了。
    祁允向帝后坦白这一日是在茗萃宫里,祁谙与榕桓也在,大家正在用午膳。
    祁允言简意赅,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大夫,所以带回了宫里来。
    祁谙托着腮笑眯眯的补充,“允之还要了父皇送我的玉佩去跟人家订了娃娃亲。”
    “娃娃亲?”皇后诧异,“什么玉佩?”
    祁允脸一红。
    听完事情的经过,帝后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祁谙凑上前,“父皇,该不会是你在外面瞒着母后...”
    祁谙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谁让父皇逼她成婚了,活该母后不让他上床。
    皇帝一个眼神看过来,祁谙缩到了榕桓背后,吐了吐舌头。
    翌日,帝后传了霍香薷进宫,看到霍香薷的脸,皇帝看了一眼皇后,两人心下已是了然,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
    霍香薷自住进祁王府便开始怀疑起一些事情来,如果祁允只是个普通人,为何公主和王爷会对他如此不同,还要她一介草民住进了祁王府,祁王府里的管家下人还对她毕恭毕敬的。
    她心中有了些猜测,却不敢相信,直到今日奉诏入宫,她的心有些发凉。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皇帝开口,“你爹姓霍,你娘姓冷,是不是?”
    霍香薷抬头看过去,不卑不亢,“不知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这个玉牌是朕的。”
    霍香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身贵气的祁允,然后将脖子上的玉牌拽下来递给了一旁的太监,垂着眸淡淡道,“我娘说,如果有一日我见到了这个玉牌的主人,便将这个玉牌还给他,然后对他说一句,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以前时,她娘亲说这个玉牌关键时候会救她一命,又说如果见到了这个玉牌的主人便说明她化险为夷了,便把这个玉牌还给它的主人,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霍香薷离开皇宫后,连夜收拾了东西离开,祁谙早已料到,在祁王府的后门处等着她。
    霍香薷看到祁谙愣了一下,“公主殿下?”
    祁谙背着手笑眯眯,“霍大夫要去哪里?”
    “我是大夫,自然是要去有病人的地方,帝京这里不需要我。”
    “哦...”祁谙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是啊,帝京的大夫有许多,但是作为公主殿下的大夫朋友却只有你一个,本宫要大婚了,难道你不应该参加完我和王爷的婚礼再离开吗?”
    “民女已经为公主准备了贺礼,大婚当日自有人送上,民女在此祝公主与王爷恩爱白首。”
    祁谙走上前,使出杀手锏,“霍大夫难道不想见见当世神医花琰?”
    霍香薷的眼睛一亮。
    “而且,父皇已经派人向你爹娘下了帖子,请他们来参加本宫的婚宴,想来他们很快就会到来,若你此时走了,可就错过了。”
    霍香薷犹豫了,不是因为自己的父母,而是因为那个当世神医。
    作为一名大夫,谁不想见那个妙手回春的神医呢?
    祁谙的任务完成,手背在身后比了一个手势,隐在暗处的人松了一口气。
    *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祁谙突然紧张起来,她真的要嫁给兄长了吗?
    嫁给兄长以后的生活与现在会有什么不同?
    祁谙想了几日也没想通,会有什么不同?
    她从小便跟在兄长身边,同吃同住甚至同睡,成了婚又如何?还不是像现在这样?
    直到月谷嬷嬷塞给她一本画册,要祁谙成婚前好好看看。
    祁谙看了那本画册后,觉得整个天地都换了一副模样。
    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比当日兄长对她表白心意时跳的还要快。
    大婚的前几日,各方宾客都到齐了,闲云野鹤的沉锦将军夫妇,云游在外的当世神医花琰,沉染也将军务交给下属,连夜赶路来到帝京参加两人的婚礼。
    祁谙说皇上下了帖子给霍香薷的父母,并不是骗霍香薷,而是真的。
    霍家夫妇也在婚礼前一日来到了皇宫。
    霍香薷的父亲是一个憨厚的男子,见到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热泪,哽咽道,“主子...”
    而霍香薷的母亲则面目清冷的站在他身边,不跪也不问安。
    皇后自上面走下来,站在霍香薷的母亲面前,温和一笑,“当日一别已是十几载,晴思姑娘可还安好?”
    霍香薷的母亲望着皇后,最终叹了一口气,躬身行了一礼,“当年谢谢娘娘送的吃食。”
    “好了,好了,一切雨过天晴了,都是老熟人,何必如此拘束,怎么,晴思姑娘可还记得本神医?”一身绿色衣衫头上绑了个红绳的男子笑嘻嘻的开口,“还有霍凡,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生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自称神医的人抚着下巴绕着霍香薷转了两圈,啧啧,“不错不错,我还没有徒弟,怎么,世侄女要不要做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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