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季,扛不住,所以更得断断续续……趁身体舒服写几章……感谢陪伴……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在清河?”萧望尘看着冉猊香,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不全是,我还随贺兰先生一同去过西域。”冉猊香答道。
    “贺兰先生……可是当年静安皇后替你找的那个教你对弈的贺兰殷?”
    冉猊香点了点头,答道:“是他。我后来与姨娘一同与他取得了联系,这几年,也全是有他的帮助我们才能过得顺当些。”
    萧望尘仔细地打量着冉猊香,似是刚认识她一般。
    她还是和他记忆中的辛湄一样,眉眼中不仅流光溢彩,更有傲气。
    怪不得阔别已久后的第一次相见,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怪不得一直觉得她眉眼符合自己的心意,越看越顺眼。
    怪不得一直有种想要把她保护起来的欲望,不忍心她涉足宫闱沾染尘埃。
    原来,一直都相识。
    “这么多年,还能再见你,还能”
    “为何,你可以相信颜知洲贺兰殷,却不愿意相信我?”
    我,是你儿时挚交。
    我,见证了你多少荣耀与凄惶?
    我,一直在想着你,想起那一片焦土间曾经言笑晏晏的你我。
    见冉猊香没有回答,他终于忍不住柔情地唤她:“湄儿。”
    就像记忆里一样。
    “可是我终究不是辛湄了,”冉猊香摇摇头,“我是冉猊香,真的是至微至陋之人。”
    萧望尘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辛湄口中说出“至微至陋”四个字,他只觉得无限的心疼。
    “相信我,好吗?”萧望尘问道,“不管你是曾经的辛湄,还是如今的冉猊香,都相信我,好吗?”
    冉猊香笑笑,答道:“我现在……已经不得不信你了。我已经一桩一件事无巨细地告诉你了,甚至告诉你了于你有赏识之恩的辛戡,于你有养育之情的顾启珏,他们的真面目。”
    “若我今日不说出口,或者我一辈子也看不清你究竟是谁,你入长安,究竟是把我当敌人还是当朋友?”
    “我说了,辛戡和顾启珏窃取河山,猖狂谋逆,在我眼中是敌人,是我刻入骨血的仇恨。”冉猊香看向萧望尘说着,“可是我啊,最不明白你究竟是怎样想的,我不明白他们对你的恩情会不会已经把我们之间隔得只剩万水千山……以及,终归是水火不容的立场。”
    这许多年来,顾启珏收他做养子,辛戡视他作心腹,确实让他依旧做着王谢贵公子,荣耀无双。
    但他父亲萧如基进宫救驾之前,分明就叹了一句:“终究是要兄弟阋墙。”
    他那时候不明白为何父亲这么笃定地说辛戟与辛戡之间已经起了龃龉了,更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同室操戈。
    若不是父亲哪一句“兄弟阋墙”,他可能永远会以为真的是匈奴人一把火烧了绥宫,毕竟他也亲眼瞧过乌雅的疯癫。
    他后来有一天才明白,为何这么巧,这场大火让辛戡坐收渔利,得到了世上最滔天的权势。
    确实,辛戡信任他重用他,顾启珏一味地给予他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他装不了疯癫,不能在内心深处认同顾启珏是个慈父,辛戡是个明君。
    所以他十一岁便跟着上战场,见过太多刀口舔血的生活,亦见过太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他终究是想明白了,过去如何便让它过去吧,自己既然生是大绥的男儿,必定是要保护绥国的河山的。
    后来他也渐渐与辛戡顾启珏交谈多了起来,他总是想着,只要不揭开这陈年的伤口,不见着血淋淋的曾经,与他们表面相交,也可以相安无事一辈子。
    毕竟,他们都是想要让金瓯无缺的人。殊途同归。
    可是,他再次与冉猊香相遇,听着她讲述辛湄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只觉得,伤疤毕竟是伤疤,愈合得再好也不能视而不见它所带来的疼痛。
    “湄儿,”萧望尘贪婪地喊着这个久违的称呼,只觉得她是必然不能再走远了,“我与你,永远是站在一处的。”
    “可是我不愿意你陪我担着这种风险!”
    冉猊香听着萧望尘的话,心底有了久违的柔情。
    但是自己选择的毕竟是一条朝不保夕的道路,怎能再拉上别人过这种如履薄冰的日子呢?
    “风险?”萧望尘反诘,“我会永远保护你,绝不叫你受委屈。真的,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我可以保护自己,”冉猊香说道,“但是我与你,还是不要有瓜葛的好。”
    “为何?”萧望尘不明白,她明明选择了交心,如今她却又把他置于千里之外。
    “因为这一场恩怨,与你无关。”
    “如何无关?”萧望尘问道,“我为何会痛丧考妣,难道不也同样因为那场火?你有的痛楚,我也有,我并不是选择了原谅他们,我只是为着家国与他们妥协了啊。”
    冉猊香凄凉地笑,美艳得犹如洛神临世,一时光华无限。
    “你口口声声说着要与我站一处,可是萧望尘,你知道我的筹谋吗?你知道我这八年里日复一日学舞蹈是为了什么吗?我有野心,但是你永远做不到苟同。”
    萧望尘听着冉猊香所说的话,心里电光火石般想到了一些什么。
    “所以你是真的,想入东宫?”萧望尘问道。
    “我那时候去清河,一路上满脑子皆是复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冉猊香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姨娘突然问我,辛鸿是不是与我年岁相当?”
    “我那时候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说幸而我长在深宫,辛戡顾启瑶只遥遥地见过我一面,辛鸿虽也见过我,但是只有数面之缘。”
    “况且那时候,辛鸿也小,连我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他又怎么能记清我?”
    “她说,公主,我教你跳舞吧。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我说若能做个祸国的女子,也是一种本事。”
    萧望尘静静地听着,问道:“所以,你想以色事人,做那个可以祸国的女子?”
    “是,也不全是,”冉猊香答道,“我不会去祸乱大绥的江山,但我要夺回属于我的所有,让他们为我父皇母后血债血偿。”
    “可是殿下是你的堂兄啊,你这样做,是不是有违伦常?”
    冉猊香哈哈直笑:“你如今与我说伦常,那辛戡觊觎我母后的时候他可想过伦常?他只是疯了一样地想要得到,得不到又要用绥宫数百条活生生的性命去毁掉,我沉冤昭雪顾什么伦常?”
    萧望尘不明白为什么辛湄一定要选择这条路,她是蒙了尘的明珠,本就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
    可是,她如今竟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去得到,不惜以后半生的光阴作为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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