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邢小妞这么一搅和,气氛松快了很多。我爸喝了一口酒,终于开口说话了“子获啊,”
    这称呼的改变,让我提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子获却立刻放下了筷子,等着我爸的下文。他这个四十多岁,大家出身的霸道总裁,此时把初次上门的毛脚女婿的紧张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么些年你对我闺女的疼爱,对我们这个家的关照,我心里都明白。虽然你俩没有证,但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和关观她妈也不能拆散你们了。这些年我们对你的态度,希望你也能理解,没有任何一个爹妈愿意自己的闺女没名没份地做小三儿。”我爸说着叹了一口气。
    “叔叔,我也有闺女,我完理解。您放心,我一定会给她名份。”子获郑重地承诺。
    “我知道你有难处,也不想难为你。我们也相信,无论有没有那个证,你都能一辈子对我闺女好。我们也不是那种非要把自己的面子凌驾于儿女幸福之上的人。可是,人活着有时候就想争这一口气,所谓名正言顺,名不正,就言不顺啊。”
    我爸这好口才,我在好多年前已经充分领教了。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子获求娶我了,是我爸妈在逼他娶我。
    “不为难,是我想娶她。我过了年就周岁四十五了,男人也耽误不起。”子获笑着说。
    一句话说得我爸妈都笑了。
    过了一会儿,我爸又说“子获啊,”子获连忙又放下筷子,认真聆听。
    “我们家虽然是小户人家,比不得你们门第高,也比不上你们有钱。但我和她妈妈也是竭尽所能地培养关观,无论在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尽量不让她觉得匮乏,就怕她离开我们之后回头想想在父母身边的日子是最清苦的,也怕她沾上穷人家孩子的小家子气。”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知道我爸的言下之意是我配得上子获,不许他小瞧了我。
    子获哪能听不出我爸话里的意思,连忙澄清说“叔叔,观儿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只要您不嫌弃我岁数大,还结过婚有孩子,就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对她好。”
    我爸笑了笑说“交不交给你,孩子都生出两个了。”
    子获也笑着说“没提前经过您的允许,跟您告个罪,我自罚一杯。”说着就拿起酒杯一口干了。
    还没吃几口菜,我妈也叫了一声“子获啊,”
    “哎呀妈呀,你俩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嫂子打断我妈说,“你俩这一开口说话,邢总筷子就放下了。你看这面条都快坨了!有啥事儿不能吃完饭再说。”
    我妈被儿媳妇打断了话头,也不生气,也连忙招呼“子获,先吃饭,先吃饭。”
    我嫂子又笑着对子获说“邢总,你别见怪。咱家人就这样,我第一次上咱家来也没吃饱。”
    “你还没吃饱?大半盆羊蝎子都被你一个人吃了。”我哥在旁边揭短。
    “那不是就那个菜离我近嘛!”我嫂子今天本来情绪就不太好,被我哥一挤兑就更炸了,她白了一眼我哥说“关山我告诉你,今天当着爸妈和妹妹妹夫,还有孩子的面,我不惜得说你!昨晚上那是咋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怕我嫂子口无遮拦,当着孩子的面再说出什么让我哥下不来台的事儿,便连忙喊了一声“嫂子!”
    子获也连忙岔开话题,问我妈“阿姨,家里还有什么亲戚需要走动的吗?我和观儿可以准备一下,别让人家挑理。”
    “不用不用。”我妈连忙摇头,又跟子获聊起家里的三姑六舅,以及这几年的新鲜事。谁家娶了媳妇,谁家又添了孙子,谁家孩子考上大学,谁家孩子不争气……
    一家人有了话题,反正是说别人家的事儿,家人都畅所欲言,聊着聊着便都换本地的方言聊天了。子获也不插嘴,只是默默含笑听着。倒把妞妞急的得要命,听不懂,一直缠着扬扬给她翻译。
    吃完午饭,我妈和我嫂子收拾桌子,子获也站起来要帮忙。他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活儿,我连忙站起来说“我去吧,不用你。”
    “你坐下。”我爸突然开口。
    我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意思,还不让我帮忙,非得让子获干?这饭都吃完了,还给下马威?我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说“爸,你干嘛呀?”
    “子获,你坐下。”我爸又说,“咱们家的男人没有干这些的规矩。”
    我心里一松,接着腹诽“老关,看把你得瑟的,以前你可没少干这些!这要是让王老师听见了,你等着挨收拾吧。”
    子获也不客气,笑着说“我还真没干过这些,就怕笨手笨脚的不会干,再给阿姨打两个碗。”
    我爸却认真地说“你会干也不能让你干,你是咱家的娇客。”
    娇客就是女婿的尊称,我爸这样说意思就很明了了,子获已经过了我父母这一关了。我心中欢喜,至少我们的关系在我家里已经没有障碍了。
    我让我妈看着豆豆,起身去厨房帮我嫂子洗碗。
    见我嫂子沉着脸,我试着替我哥说好话,“嫂子,我哥昨天真是有应酬,那饭局也是子获给他约的。”
    “我知道邢总给他约饭局了,他得陪人喝酒。我就不信邢总还让他给人脱裤子了?”我嫂子气鼓鼓地说。
    “这怎么说的?”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敢乱接话,怕把麻烦惹到子获身上。
    我嫂子把洗碗布往水池里一扔,生气地说“你哥昨晚上连裤衩都忘了穿回来了!你说他应酬啥了能把裤衩子都应酬没了?”
    我真的是无语了!关山,你看你干的这事儿,你让我怎么帮你说话?我细细的想了想,子获好像还真没有弄丢过裤衩。
    “兴许我哥是去洗浴中心了,就把裤衩落那儿了呗。”我试着给关山找借口。
    我嫂子冷笑一声说“你俩真是亲哥俩儿,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那就是真的呗,我哥就是把裤衩落洗浴中心了。”我这么说着,心里却没底。
    “他回来身上那味就像在脂粉缸里滚了一圈似的,他去洗啥了,连这味儿都洗不掉?”我嫂子继续质问。
    我真的帮不了他了,只能劝着说“嫂子,那你就该怎么罚怎么罚,别跟我哥怄气了。孩子都懂事了,知道了不好。再说了,我哥不是把钱都交给你管嘛,他翻不出天去。”
    我嫂子哼了一声说“我当然得罚他。我今天就臊着他,没让他穿裤衩,反正穿出去也得丢,还不如干脆不穿。”
    我一想我哥那狼狈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嫂子也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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