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获起了床,收拾得整整齐齐,特别潇洒气派,我当着我妈的面也忍不住亲了他一下,招来我妈一记白眼。
    我哥也回来了,他订的饭店离我家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我们决定走着去。
    天已经擦黑了,有点冷,但好在没有风。子获抱着豆豆领着妞妞和我哥走在前头,其他人走在后面。快走到巷口,遇见出门倒垃圾的街坊李婶,她看见我们,本来都跨进院门了,又退出来了。
    “王老师,这是女儿和女婿回来了?”她跟我妈打着招呼,眼睛却在子获和孩子身上不停地打量。
    “嗯,回来了。”我妈应了一声,明显地不愿意跟她多说。
    我嫂子却抢上一步,扯着嗓子笑着说“对,我妹妹妹夫回来了!前两年也不知道是那些个嚼舌根子的说我妹妹被抓起来蹲监狱了?其实她一直在国外,我们家人也懒得说。现在她家庭幸福,儿女双,也回来让那些人嚼舌根子的都看看!”
    李婶讪讪地说“那些人的嘴是挺缺德的。”
    我嫂子说着又从子获手里抱过豆豆,对李婶说“你看我这大侄子多招人喜欢。哎,你儿媳妇还没生孩子呢?她好像跟我同岁吧,也四十出头了。有病可得抓紧治!”
    李婶那脸都气得绿了,我妈在后面推了我嫂子一把说“赶紧走吧,孩子们都饿了。”
    我嫂子一边朝前走还一边回头冲着李婶笑着说“我认识好几个好大夫,有空给你儿子介绍一下哈!”
    走出巷子,我闷声不响,我知道我嫂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绝不是无故揭人痛处的人。这个李婶这些年一定没少说我们家的闲话,嫂子终于可以报仇,自然不会嘴软。
    果然,我嫂子开始叨叨“咱家那些闲话就是她传的,你都不知道说得多难听!都气死我了,要不是咱妈拦着,我扇不死她!这回多亏邢总跟着你一起回来了,要不然你冷不丁一个人带俩孩子回来,指不定她又能编出多少谣言!”
    我嫂子,一路叨叨,我们来到了饭店。我哥这几年吃喝玩乐的本事长了不少,那饭店挑的真不错,菜很家常,但味道特别好,环境也不错。还好,我们一家人没有被路上的小插曲影响心情,一顿饭吃得很融洽,子获也吃了不少,就连豆豆也吃了好几口鸡蛋羹。
    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去饭店吃了饭,又浩浩荡荡地回来。我哥一家略坐了坐就回去了。子获坚持要在我的小床上睡,我妈便带着妞妞和豆豆住在以前我哥他们住的大屋。
    夜晚,我们俩挤在我的小床上,四下里都很安静,只有远远地传来一两声狗叫。我们小声地聊天,聊我在悉尼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聊子获公司里我知道的人和事,琐琐碎碎但温馨快乐。当然也没有忘了生猴子,毕竟十七八岁的小鲜肉邢子获还确实挺让人流连忘返的。
    也不知道是在聊天的间隙生了几次猴子,还是在生猴子的间隙聊了几段天。总之,直到很晚我们才睡去。
    那一夜,我和他挤在一米二的小床上,他的睡相还是那么恶,我只能尽量靠边让他睡得舒服些,结果是我一夜也没睡好,子获起床也觉得腰酸背疼。言情小说里写的只要相爱在任何地方都能睡得很踏实,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这纯粹是胡扯。
    夜里睡得太晚,我朦朦胧胧地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我嫂子已经过来了,正推着豆豆,带妞妞在院子里玩。我妈已经把我们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都洗了,包括子获的裤衩。
    子获出门看见晾在院子里的他的内衣裤,悄悄问我“我裤衩谁给我洗的?”
    “我妈呗。”我随口回答。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他皱着眉,一脸的难为情。
    “丈母娘疼女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以为然。
    子获揽过我的肩,感叹着说“我应该早一点跟你回家,拜见我丈母娘。”
    我们正在院子里看妞妞跳绳,我爸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保温桶,见到我们,便招呼着“过来吃早饭了。”
    我和子获应了一声便回屋里吃早餐。我爸把保温桶放在桌子上,便坐在沙发上抽烟了,我妈张罗着给我们拿碗筷。保温桶里是我爱吃的胡辣汤还有饼。
    我妈一边给我们盛汤一边说“你爱吃的那家店搬到离咱家两站地的地方了,我早晨听到你屋里有动静了才让你爸打车去买的。还热乎的,你尝尝是不是还是以前的味儿?”说完,我妈便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尝了一口,连忙赞道“好吃!”
    我妈这才眉开眼笑地说“好吃吧,子获,你也多吃点。”
    “嗯。”子获应了一声便大口地喝汤。
    我妈则含笑坐在桌边,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子获。她那饱含深情的目光硬是把这位经历过大阵仗的邢总盯得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只敢埋头喝汤。
    自从我爸妈承认了我和子获的关系,他们对子获的态度真的很好。并不是因为他是多大的老板,也不是因为他是谁家的子弟,只是把他当成自己家的姑爷,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想起几年前我爸妈棒打鸳鸯的情形,不禁感叹,我和父母对峙了这么多年,终于胜利了。便如王老师这样刚烈的脾气,最终也败给了自己的女儿。
    我不知道子获和他父亲的抗争最终的结果会怎样,那个大人物会不会为了儿子而心软?
    妞妞自己玩得很好,我妈又一直霸着豆豆,家里一切我妈和我嫂子都不用我们插手,于是我和子获吃过早饭,陪我爸聊了一会儿,就继续回屋里腻着去了。
    子获躺在床上翘着腿,我靠在他身边用手机玩游戏,静谧而美好。
    躺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哼哼着“哎呦,我的腰有点酸,老婆,你快给我揉揉。”
    “你说什么?”我第一次听到他叫我老婆。
    “我让你给我揉揉腰。”他重复着。
    “你叫我什么?”我又问。
    “老婆。怎么,你不喜欢?”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说。
    我没有说话,伸手在他腰背上按摩着。他舒服得轻轻哼着,突然开口说“观儿,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做我的老婆。”
    一股酸酸的东西一下子就冲到了我的眼眶,一大滴眼泪滴落在手背上,我悄悄用衣袖擦擦眼睛,又继续按摩。
    晚上,我俩实在受不了那小床了,便睡到了大屋。接下去的几天,我和子获便如寻常的夫妻回娘家一样,享受着父母的宠爱。每天好吃懒做,除了带孩子出去溜达,就是躲在房间里腻歪,舒服得不得了,才几天功夫我俩都感觉下巴圆了。
    然而,这样快活的日子只过了几天便结束了。子获要回去工作,我和孩子也得跟着他一起回去,因为在一千多公里以外的京城还有另外一个家长需要我们去公关。
    无论我的父母多么舍不得我们,我们也只能告别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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