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获连忙倾身笑着说“爸,您今天还行吗?要不,我陪你去游两圈?”
    “有什么不行的,走吧。”说完他们父子俩就起身离开。
    子获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抬手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好疼!他手上竟然用了力!如果换作平时,我一定会扑上去在他身上讨回来,可是现在却不敢,只能生生忍了。
    他微微侧头,投给我一个警告的眼神,眼底却有掩不住的笑意和宠溺。
    我知道他是警告我不许和他父亲顶嘴。其实我也不想顶嘴,我也想顺着他说话,给他留个驯服的好印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没忍住。察言观色,讨人欢心一直我的强项,今天是怎么了?
    父子俩离开了,妞妞也跟着跑去做裁判了,厅里只剩下我和豆豆。我哄着豆豆,心里一阵别扭。其实自从知道豆豆的真正来历以后,抱着他心里常常有些怪怪的。他是子获的弟弟,妞妞的小叔叔,是那个大人物的亲儿子。唯独他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却偏偏喜欢粘着我。
    老话儿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一天没有成为子获的妻子,就一天不是他的长嫂,这个“母亲”便也当得不名正言顺。让自己的老来子养在儿子的妾室那里,总是一件不自在的事儿。或许为着这个,老爷子也会酌情考虑我和子获的事,所以这个小宝宝没准儿我的一个加分项。
    “小东西,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吗?”我抱起他亲亲小脸儿。
    小家伙听不懂我的话,只是咯咯咯地笑。我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脸叹了一口气,他不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是邢子获送给我的礼物。
    子获和他父亲游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出来,这老爷子体力还真不一般。其实有一件事我心中特别好奇,就是孙敏静应该比我还年轻几岁,怎么会愿意和这样一个年过花甲的老男人在一起?有好几次我都想偷偷地溜到游泳池边看一眼老爷子只穿游泳裤的样子,可是终于不敢造次。
    他们游完泳,进书房里喝茶说话,我便开始准备晚饭。所有的工序都是我亲手完成的,张姐只负责收拾桌子摆碗筷。
    做好饭,上楼请他们下来吃饭。晚饭开在我们平时吃饭的小餐厅,六人的长方餐桌,子获的父亲坐在上首,我和子获坐在他左右两边,妞妞坐在子获身边,豆豆挨着我坐在宝宝椅上。小家伙已经被张姐喂饱了,但我猜老爷子会想让他陪着,便给了他一根磨牙棒,让他坐在那里啃着玩。
    “爸,这都是观儿亲手做的,您尝尝。”子获笑着对他父亲说。
    “看着不错。”他父亲看着桌上的菜淡淡地说。
    还没等他举起筷子,豆豆突然叫了一声“爸爸”。他们父子俩同时抬头,又同时若无其事地吃菜喝汤,仿佛都没有听见孩子的呼唤。
    我从来没有教过豆豆叫爸爸,都是张姐教的。之前不知道他真正来历时,我心里膈应,不愿意教他,知道他的来历后,我心里就更别扭了。此时见那父子俩都不回应孩子的呼唤,老爷子是不能回应,子获当着父亲的面不敢回应。原来,别扭的不只我一个人。我心里一阵看好戏的快感,努力控制住几欲扬起的唇角。
    然而,小宝宝可不懂大人的内心活动,没有得到回应,便又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次,只有子获抬起头,却看着张姐说“豆豆也不能吃我们的饭,在这坐着干嘛?张姐,你抱他去玩吧。”
    张姐应了一声,便带着孩子上楼了。我们又继续吃饭,子获还是一如既往地给他闺女夹菜添汤。我便一声不响地默默吃饭。
    “你是不是认为,我的牙口特别不好?”老爷子夹着一个软烂的蚕豆瓣说。
    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但这位明显一脸不服老的样子,我哪敢承认,便只能说“子获胃不好,软烂一点好消化。”
    接着他又开始挑汤的毛病,“人家都做鲫鱼豆腐汤,你做这个丸子是怕我被鱼刺卡住吧?我在你眼里已经老得连鱼刺都不会挑了吗?”
    您老还真是目光如炬,这也能挑出刺来,看来我是真的不讨他喜欢。我连忙解释说“妞妞还小,没吃过多刺的鱼,所以我才做了丸子。”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继续吃菜。终于他的筷子伸向了那盘软炸腰花,他夹起一片,玩味地笑了笑,问我“这是专门做给我吃的?”
    我脸皮再厚也无法应答了,只能在心里骂自己二。却听子获笑着说“这是做给我吃的。”
    老爷子没说什么,尝了一片,说了句“炸得有点儿老了。”
    然后又说“你比子获小一轮吧,过了年也三十三了吧?”
    “是,周岁三十三了。”他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提醒我年纪不小了,有些事得有节制,不能没羞没臊的累坏了他儿子的身体?我心里一阵怨念,那您老可真多虑了,您把我发到万里之外,我就是想不节制也得够得着啊!
    还好接下去他没有再挑剔其他的,我观察着他吃得也不少,看来虽然他不喜欢我,但饭菜还是对胃口的。
    吃过了饭,子获又陪着他父亲坐了一会儿,老爷子便回去了。送走了那个大人物,面试就算结束了,虽然我知道结果并不理想,但还是觉得家了的空气一下子就轻松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嫁入名门世家,单是每天侍奉翁姑,便足以让人少活十年。
    我如一滩烂泥一般瘫倒在沙发上,子获坐在我旁边笑着说“你至于吗?以后嫁了我,每年逢年过节都得去看我爸,没准儿我爸退下来还会偶尔去咱们家住几天,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把脚放在他怀里,懒懒地说“所以啊,咱俩的事儿,我还得好好考虑考虑。”
    “你还考虑?”他一把把我捞进怀里,紧紧地抱着说,“你还考虑什么?除了嫁给我,其他的你想都别想!”
    “我什么也不想,现在就想洗澡睡觉。老公,你背我吧,我走不动了。”我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或许是老公这两个字太有杀伤力,他目光一柔,应了一声“好。”
    子获自从那天叫了我一次老婆,便再也没有那样称呼过,我也极少称呼他老公。虽然现在的人恋爱三天就能互相称呼老公老婆,可在我们两个人的心里,这样的称呼绝不是轻率地就能说出口的,这是一种誓言和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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