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哥去机场接的我们,又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饭后,我和他坐在后院喝着甜酒,看妞妞骑小自行车。
    “听说小姐好事将近了?”他笑着问。
    我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说“嗯,子获会过来和我们在一起。”
    他摸摸后脑勺,长叹一声说“终于把邢总盼来了!邢总来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就可以每天种种菜,钓钓鱼,享受一下退休生活了。”
    “力哥,这些年真的谢谢你!”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他抿了一口甜酒说“如果你们不嫌弃,我还可以帮你带带孩子。大妞妞马上就要上小学了,我每天接送她,给她当司机加保镖。”
    “我倒是想啊,不过齐爷恐怕会把你调回去吧?”我问。
    他摇了摇头说“应该不会,当初来的时候就没打算我再回去。”
    我看着他头上略显花白的头发,心中感慨,时光催人老,力哥已经不像当年给我送东西时那样年轻了。他应该是一直没有成过家,这半辈子都用来报答齐爷的恩情也该过几天自己的日子了。
    “力哥,你有没有想过成个家?老了以后也有个伴。”我问。
    他又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惆怅地说“算了,一个人也挺好。”
    然后又笑着开玩笑“等我老了,就到你家里蹭饭,我就不信你和邢总还能把我赶出去?等我死了,就让大妞妞把我拉去烧了,如果不嫌麻烦,就把我送回去。如果嫌麻烦,随便找个海边,把灰扬到海里就得了,早晚能顺着洋流漂回去。”
    我看着他,这个能文能武的男人,脸上笑容可掬,内心却是如此灰败。他经历过什么?心里是否也藏着一个什么人?无论如何,他是一个真心爱护的人,我心存感激。
    我拍拍他的手说“力哥,你永远是我们的家人。”
    “好,我记住了。”他笑笑说。
    一月中旬一过,整个圣诞假期就算完完地过完了,新的一年又开始了,整个行业都投入到紧张地工作中了。可是我却紧张不起来,一丁点儿工作热情都没有。
    悉尼的地产业这一年还在飙升,同一时间在子获生活的城市里飙升的却是p25,所以国内来看房的客人又掀起了一个小。
    那几年国家对外汇的管控还没有那么严,澳洲政府也还沉浸在海外买家造成的地产业蓬勃发展的喜悦中,整个市场需求量还是很大。
    总而言之,从我入行以来悉尼的地产业一直是稳步上升,即便不去开拓进取,只要守成也可以赚到钱。
    或许我本来就不是个事业型的大女人,当初也是被李长俊忽悠绑架,才做了起来。现在我只想守住这个公司等着子获来,交给他。
    然后我呢,就研究研究美容护肤,保健养生什么的。当然,还要给他当翻译兼秘书,贴身跟随,驱除所有试图靠近他的雌性生物。
    再然后呢,就要身体力行地验证我国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三年抱俩,五年生仨!让我们的大房子住得满满的。而且,孩子多还可以获得税务减免,要想富,多生孩子少种树,呵呵,想起来就美好。
    子获似乎比我忙,之前为了陪我们推掉了很多应酬,我们走后便得天天去喝年酒了。还好他喝得很节制,做到他这个位置基本上也不需要陪人喝酒了,只要他肯去赴饭局就算很给面子了,没有人会当真劝酒。
    对于他离婚的事儿,仍然没有得到他父亲的首肯,但是似乎老爷子对我的印象好了一些,竟问了一句我们过春节还回不回来。
    妞妞在一月末已经正式进入小学了,以后的日子我们只能假期回去,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了。
    老爷子对此也颇为不满,说了句,一年就回来这么几回,还怎么能为邢家添丁。
    子获表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妞妞还小,离不开妈妈,也不能请假耽误了学习。
    对此,老爷子也无法勉强,只淡淡地说了句“她不方便回来,你还不能去?”
    于是,子获决定年后便过来看我们,和我造孩子。
    那个倔强冷硬的老人,正在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撤退,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彻底放弃干涉我们的事,子获便可以自由了。
    那一年过年,子获还做了一件令我感动的事。
    年初二,我接到扬扬的视频邀请,家里人一一地跟我说话,告诉我这两天走亲访友的琐碎,正当跟老关、王老师、我哥和我嫂子挨个聊完之后,突然子获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你怎么在我家?”我有些吃惊。
    “今天是年初二,我也是下午才到的。”他笑着说。
    年初二,女儿女婿回娘家,子获真的有心了。“晚饭吃的什么?”我随口问。
    “吃了阿姨包的饺子,特好吃,怪不得李长俊那小兔崽子,一直跟我显摆。”他一边说还一边嘬腮帮子。
    我妈包的饺子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以前也就李长俊这个马屁精天上地下地夸,现在又多了一个马屁精。我心中偷笑,故意大声问“比我包的还好吃?”
    “那当然!”他回答得也很大声,只是一边回答还一边在唇边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几晃。我不禁莞尔,这家伙,既想讨好丈母娘还不愿意得罪老婆!
    “你在我家住几天?”我问。
    “明天下午就回去。”他回答。
    虽然有很多悄悄话想和他说,但是我家里人都在屋里,我也说不出口。
    “子获,”我哼了一声。
    “嗯。”他应了一声。
    “我想你了。”我还是厚着脸皮说了一句。
    “哎呀妈呀,扬扬你赶紧回屋去,等会儿你姑就得说少儿不宜的了。”我嫂子那大嗓门儿从后面传来。
    子获笑了笑说“我先陪你爸聊天去了,晚点儿我给你打电话。”
    “好,那我等你,多晚都得打。”我嘱咐着。
    “好,我知道了。”说完他便离开了屏幕。
    我嫂子的脸立刻又出现了,她语重心长地说“观儿,你可得好好地对邢总,人家那做得是真到位。年前就派人送过年货了,今天来又带了好多东西。而且是拎着大包小裹的,大摇大摆地一路走进来的,好几个邻居都看见了。”
    这些年,尽管我爸提升为处长,我哥也成了城里知名企业家,但女儿做二奶的事始终让我的家人在街坊邻里间抬不起头。如今我家也有女婿在年初二登门,狠狠地打了那些说闲话的脸。
    夜晚,我躺在露台的躺椅上,看着满天繁星和夜晚出来觅食的小动物,等着子获的电话。直到午夜过后,电话铃才响。
    “怎么这么晚才给我打电话?我都快睡着了。”我抱怨着。
    “陪你家人打了几圈麻将。”他笑了笑说。
    “战况如何?”我问。
    “你妈赢了,你嫂子输急眼了,不玩了。”他又笑。
    我一猜就是我妈赢,而且肯定是子获一直算着我妈手里的牌,让她赢的。这家伙真是不放弃一点机会讨好丈母娘。
    “昨天晚上,我又跟我爸提了提咱俩的事儿。他说不管了。”这句话子获说得轻描淡写,可却像一声春雷在我心头炸响。
    他见我不吭声,笑着问“怎么了,不高兴?”
    “高兴。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那边的事儿,过来和我们在一起。”我问。
    “我过几天先过去看看你们,具体的我再跟你说。”他回答。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子获就要真的属于我了。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马上就可以幸福美满,岁月静好,然而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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