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道:“瑚哥儿慢些吃,以后日日都有,再不让瑚哥儿饿着了。”
    贾瑚抬起头来对他爹傻傻一笑,星星眼中依旧满是崇拜,他从马棚下面出来之后看到他爹那样子太帅了,渊渟岳峙,天神临凡,怎么崇拜都不够啊。
    给贾瑚供奉完衣裳吃食,贾赦又替他和郑家树念了一段经文助他们消业、增长修为,贾赦才腾出手来打理家中诸事。
    先是吩咐邢夫人让针线好的下人替贾瑚赶制衣裳,再找来石头和山子,吩咐他们带人把东院边上的马棚拆了,记得只将马匹牵走,梁、柱、顶棚、墙壁等拆掉,但是地基部分谁也不许动。
    现在荣国府的下人都是换过的,大老爷刚夺回掌家权,下人们无不尽心,马棚拆起来比建起来更快。不过大半下午,已经拆了个七七八八,马棚里的马也都牵到南院马房了,到了晚膳时候,东院倒没那么臭了。
    估摸着荣庆堂也要摆饭了,邢夫人本来要过去立规矩的,却被贾赦叫了回来,贾赦叫了个管事婆子吩咐道:“你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就说太太被马棚白日里两个惊雷吓着了,现在还头疼,就不去伺候老太太了,省得将病气过给老太太。”那婆子领命而去。
    邢夫人还有些底气不足的看着贾赦说:“老爷,这样合适么?”
    贾赦冷着脸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从今日起,哪日老太太借着立规矩故意磋磨你,你就称病就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欺到我头上来了,咱们再不立起来,我看都没人知道荣国府到底是谁当家!”
    邢夫人也说不上来贾赦这是怎么了,自从今日上朝回来,贾赦就怪怪的:据说先是在马棚追着极邋遢的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打,打完回来就在院子里烧纸供饭也不知祭奠谁,也没去僻静处,也没个讲究。贾母来说他被他顶撞了,王子腾来求他被他谩骂威胁了,在邢夫人看来,怎么算都是贾赦欺负了别人,他怎么还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自从贾赦立起来了,贾母拿贾赦没办法,只好拿邢夫人出气,邢夫人因此没少受磋磨。虽然不知道贾赦这又是唱的哪一处,邢夫人还是高兴自家老爷愿意替自己做主的,因而邢夫人也乐意告了病,带着迎春用膳,用完膳又带着迎春玩。
    贾赦用完膳之后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才招来贾瑚问他当年怎么掉进湖里的,又怎么被压在了马棚下面。
    贾瑚当时不足四岁,哪里知道这么多,不但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回忆起当年的事还一脸痛苦,提起马棚两个字,更是害怕得瑟瑟发抖。贾赦看到马棚留给贾瑚的心里阴影,又是心中暴怒!
    不管是谁,为了什么,这样对待一个孩子,都触犯了贾赦心中的底线!
    说了半日,贾赦只从贾瑚口中得到一条有用信息:那日午睡起来,贾瑚看到荷花池中有一朵荷花开得极好,想摘来给母亲和弟弟看。他看见荷花池上新修了一座漂亮的桥,他走上去,然后掉荷花池里了。
    末了,贾瑚十分天真的看着贾赦问:“爹爹,母亲和弟弟呢?”
    这简单一句话问得贾赦心中一恸,平复了会子,贾赦才道:“你母亲已经到天上去了,你弟弟如今也长大了,在外祖家里做客,改日我将弟弟接回来,瑚哥儿看看他可好?如今弟弟可比瑚哥儿高了。”
    贾瑚一派天真的说好,看得出来张氏把他教育得很好,他很爱自己的弟弟。
    这段记忆对原身而言也是非常痛苦的记忆,所以贾赦虽然接收了大部分原身的记忆,但是对于张氏和贾瑚都十分模糊。对于那座荷花池,贾赦更加记不起来上面是否有桥。
    贾赦虽然记不起张氏,但是从张珣夫妻的为人处世以及贾瑚的修养来看,张氏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所以原身会痛苦得不愿意记得。
    从贾瑚的只言片语中,贾赦感觉到贾瑚落水事件的不同寻常之处。当夜,贾赦找来贾家的老人儿问当年那座荷花池的事情,连问好几个,都说荷花池上没有桥。
    又问了荷花池的形貌,贾赦根据众人的叙述画了草图,修改了几回,众人都说当年的荷花池就是这个样子,贾赦才让众人回去休息。
    贾赦作为风水师,要寻龙点穴、要画符,所以虽然称不上画技不凡,但也有深厚的美术功底,很快还原了荷花池的大致样子。
    做完这些,时候已经不早了,贾赦收起荷花池草图,又回房画了一大叠的符纸,这次除了镇宅符、驱邪、震煞的符纸,贾赦还画了不少雷符。对付普通阴物,驱邪符就够了,但是对付一僧一道那样的邪门歪道,还是雷符来得实惠。
    次日一早,贾赦在东院布置了镇宅符,去院子里的槐树下加强了结界,才交代邢夫人继续称病,不用去正房请安,留在东院照看好迎春,自己回府之前莫要出去。
    邢夫人不明所以,但是邢夫人有个优点,就是无条件相信贾赦,于是邢夫人也没问原因就点头答应了。
    把内宅的事交托给邢夫人,贾赦又叫来林之孝、周山子、郑石头几人,告诉他们在自己回来之前,拆除马棚的工程停工,但是要轮流派人值守,自己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靠近马棚,包括老太太和二房的人。林之孝等三人也一一应是,贾赦才拿上昨晚画的草图,带着单勇去了张珣府上。
    张珣和张兆都在朝为官,今日非休沐日,自然不在家。但张老太太是在的,见贾赦来了,忙命人去请贾琏过来请安。贾琏请安之后,因贾赦有事向张老太太打听,便打发贾琏先下去,等会儿和自己一道回府。贾琏走后,贾赦才对张老太太道明了来意。
    当年贾赦和张岚结亲,张岚在世的时候,张老太太也常往荣国府走动,依稀还记得东院旁荷花池的模样。
    贾赦掏出草图,递给张老太太说:“岳母大人,当年我府上东院儿那座荷花池修得可是这样的格局?”
    张老太太一听到那座荷花池,难免想到落水的贾瑚和因此早逝的张岚,愣了一下,才些微有些手抖的接过草图看了,回忆道:“大致就是这样的,恩侯好端端的,怎么又突然想起这个?”
    贾赦勉强笑了一下说:“自从瑚哥儿没了,那地方就改成了马棚,不但有碍观瞻,味道也难闻。我想着瑚哥儿都去了这么多年了,那地方再改成怎样,瑚哥儿到底人死不能复生。再说,马棚修在那里也不利东院风水,倒是依旧修成荷花池是最利长房的。既是我决定好好教导琏儿,还是将那里改回来吧,对长房子女有利。”
    贾赦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将贾瑚被镇在马棚下的事告诉岳母,因此说了这番半真半假的话。水聚财,东院那个荷花池,的确是有利长房的风水局;修成马棚,对长房也的确是风水煞,但是关于贾瑚死后的遭遇,贾赦还是忍住了没告诉一对失去爱女、长外孙的老夫妻。
    张老太太听说对贾琏有利,也点点头道:“这话狠是,总要活着的人好了,去了的人才安心。只是恩侯既然知道那地方不利风水,怎么现在才改。”
    贾赦笑得有些凄然:“我是坠马之后昏迷中得祖父托梦,才习得祖传玄法,以前是不会看风水的。”
    张老太太听了,也没有起疑,仔细看那草图,一边回忆,生怕自己记错了,恢复不了东院的风水,真的对贾琏造成影响。
    回忆了半日,张老太太只觉得当年的荷花池和贾赦带过来的草图一般无二,便没提出修改。贾赦心中大致有数,接上贾琏,从张府告辞出来,回了贾府。
    刚到东院,还没来记得进屋,林之孝就急急来回贾赦说二太太派了好几拨人在马棚边上鬼鬼祟祟的张望,也不知道瞧些什么。
    贾赦听到贾王氏曾派人来,心中大致有了数,交代林之孝继续带人在马棚处守着,林之孝应是出去后。贾瑚蹦跳着迎上来说:“爹爹你回来啊?”然后看了一眼边上的贾琏,围着贾琏转了三圈,问贾赦道:“这是我弟弟吗?”
    贾赦点了点头。
    贾瑚伸出手去拉贾琏的手,贾琏只感觉到手上微微一凉,又仿佛是错觉,又觉得似乎有个亲近的人在看着自己。贾瑚抬起头来,无辜又失望的看着贾赦道:“爹爹,弟弟为什么不理我?弟弟是不是不喜欢我?”
    贾赦先让贾琏回东厢去看看,若是满意,明日就搬过来。才带着贾瑚去了书房。贾琏已经是半大小子,阳气充足,自然看不见贾瑚了。贾赦先安慰了贾瑚道:“弟弟怎么会不喜欢瑚哥儿,是他现下看不见瑚哥儿,若是瑚哥儿照顾、保护弟弟妹妹,对他们好,他们将来就能看见瑚哥儿了。”
    贾瑚阳寿只有四岁,但是已经做了十二年鬼,也明白阴阳有别的道理,有些失落但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又仿佛保证一般说:“我会保护他们,不让人欺负他们的。”
    贾瑚和贾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如今贾琏看不见贾瑚,是因为贾琏还没对贾瑚建立起感情,等两人有了足够的情感联系,贾琏就能感知贾瑚的存在,;至于迎春,虽然和贾瑚同父异母,但是女子阳气比男子弱,阴气比男子重,理论上更容易和贾瑚建立联系,贾赦并没有骗贾瑚。
    贾赦欣慰的夸了贾瑚懂事,才掏出荷花池草图问贾瑚,那年那失足落水,看到的桥在哪里?
    贾瑚看到荷花池,又吓得身子发抖,脸色发青。贾赦忙念了几遍安魂咒,才让贾瑚恢复了平静。
    贾瑚失足落水,后被镇压,怨气极重,落水的瞬间也成为心中的执念不停的重复,因而贾瑚记得十分清楚,准确的指出了那座桥的位置。
    贾赦在草图上画好那座不存在的桥,带着香蜡纸烛和祭品去了马棚旁,设香案祭奠一番之后,贾赦才命人继续拆马棚,自己在一旁监工。
    因昨日已经拆了大半,不到午时,马棚处就被夷为平地。
    贾赦对照荷花池的草图,用面粉勾勒出当初荷花池的大致轮廓,又用面粉撒出那座不存在的桥的大致位置,然后凝神观气,果然见着那座不存在的桥两头桥墩位置透出一股灵气。
    贾赦飞快扔出两道符,符纸定在桥墩有灵气出现的位置。
    刚才拆马棚的家丁看见大老爷随手扔出两张纸,那两张纸就想钉子一样稳稳的钉在地上,看贾赦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崇敬。
    贾赦口念安土地神咒,祷告完毕,才命人将自己符纸定位的两个地方挖开。
    家丁拿着锄头铁锹上前,没挖几下就挖出了当年荷花池的条石堤岸。
    “大老爷,还挖吗?”因为堤岸是条石磊成的,锄头已经挖不动了,家丁就请示贾赦。
    贾赦查探了一下那被挖出来的堤岸条石,道:“取毛刷,手锤、錾子来。”
    因为要拆马棚,各类工具都是全的,马上就有人将这几样工具拿来了。毛刷、手锤、錾子都是石匠用的工具,而且是精雕、镂刻的时候用得较多。听闻拿这几样工具,家丁们心中嘀咕了一下:用这样的小巧工具拆这样的堤岸,也不知道也拆到几时去,大老爷做事越发高深难测了。
    不过依旧有几个学过石匠的家丁拿着工具上来等候贾赦吩咐。
    贾赦指了指被挖出来的堤岸条石说:“先用扁錾将这石头的石皮剖开,注意别剖厚了。”
    那几个石匠虽然不知道贾赦要做什么,但只管根据老爷吩咐做事就是。因为这些事都是做熟了的,石匠拿起扁錾开工,没想到几錾子下去,那看着十分坚固的条石上就起了整层的石皮。
    显然这层石皮并非条石本身就有的,而是被人人为盖上去的。揭开石皮,那条石上呈现出一个圆形的勾缝,贾赦心知肚明:这石皮就是为了掩盖这奇怪的勾缝的。当年,这里还是荷花池,若是堤岸条石上出现两个奇怪的圆形勾缝,难免引人起疑,盖上和条石一般无二的石皮,常人就难以发现了。
    石匠心下称奇,勾缝是石砌工程中,石头和石头衔接处用砂浆、三合土或是糯米砂浆将石头与石头黏合起来,增加工程的整体性和牢固性,但是一整块条石上,谁会没事勾一条圆形的缝?
    石匠们还在疑惑,贾赦又道:“将那勾缝錾开,小心别伤到下面的东西。”
    石匠依言小心翼翼的将圆形勾缝錾开,原来那条石早就被人挖出了一个圆柱形中空,勾缝錾开之后,中间那个圆形的石板原是一个小小的石盖板,取掉圆形石盖板,就露出了下面的中空,中空里面藏着一个圆柱形玄铁柱,两块条石正好在当年荷花池的两端,一边埋着一个玄铁柱,取出来正好一对。只见这柱子半尺来长,约莫一寸半直径,上刻着符文。
    常人看着这玄铁柱没什么特别,贾赦却能看到上面的灵力流动,一看就是古物。
    见到这个东西,贾赦的脸色难看得像要大开杀戒的修罗,下人们都禁了声。林之孝接过两个玄铁柱,恭恭敬敬的交到贾赦手中。
    同时,有人一五一十的分别将马棚这边的动静告诉了荣庆堂和荣禧堂。
    贾母听了马棚已经被完全拆除,将以前荷花池的堤岸都挖出来了,叹道:“冤孽,冤孽,这会子拆了马棚,只怕府上又要不安生了。”
    而贾王氏听了有人挖出两个半尺来场的铁棍,交到了贾赦手上,正在喝安胎药的贾王氏失手跌碎了手上的药碗。
    第24章
    贾赦的脸色实在太骇人, 以至于没人敢跟贾赦说话。夷为平地的马棚边上站满了人, 却静得出奇。
    贾赦平复了很久,才压下心中想要大发雷霆的冲动, 对林之孝道:“把十二年前,瑚哥儿落水时已经在府里伏侍的所有下人找来!”
    林之孝不知道为何大老爷突然要查瑚哥儿落水的事, 但是也不敢违背贾赦的命令, 忙传话去了。
    两炷香后, 东院里已经乌压压的站了不少人。
    贾赦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心中有些后悔打发下人打发得早了, 剩下的都是些没沾煞气的实在人了,也不知道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
    贾赦翻出当年的旧事, 并没有避讳正院。当然,连马棚也拆了,荷花池堤岸都刨出来了,也没什么好瞒着的, 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大家心里都明镜儿似的。
    果然当年的旧事,这些留下来的老人知道得不多,就是赵嬷嬷是张氏亲自给贾琏挑的奶娘, 在张氏还在孕期就在张氏身边服侍,知道得稍微多些,但当时赵嬷嬷跟了张氏也不久,所知也有限。
    贾赦正愁今日问不出什么了, 想着明日去衙门问问那些因为为非作歹,已经被收监的贾府旧人,不想却得了意外的线索。
    张珣不愧是能作为吏部尚书候选人的人,见微知著的能力远超常人。
    今日一早,贾赦为了确定当年荷花池的样子,曾带着草图去张府问张老太太当年荷花池的模样。张珣从衙门回来,张老太太就把此事跟张珣细说了,张老太太叹道:“恩侯自从得了老国公爷托梦传玄法,真真变了一个人,也知道替儿女打算了,若是重修了荷花池能利琏儿,倒是一件好事。只是岚儿,哎,如果活到现在,只怕也能享福了。”
    张珣听了却一脸凝重没有说话。张老太太和张珣夫妻多年,知道张珣每当这种表情,就是在思考什么重要事情,打断不得。于是张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张珣也没说话。
    隔了会子,张珣突然想到贾赦这段说辞不合理之处,道:“那日我和兆儿中邪,连骆太医都束手无策,恩侯出手解决那些厉鬼,干净利落。凭恩侯现在的本事,便是要重修荷花池,难道还不知道怎么修更利更旺吗?何必定要重修成当年的样子?”
    张老太太听了,只觉张珣说得果然有理,自古风水师都讲究因势利导、趋利避害,不拘泥于形,万变不离其宗,便是荷花池利长房,也没必要修得和以前一模一样。张老太太疑惑道:“老爷的意思是?”
    张珣神色严肃的道:“女婿在重查当年瑚哥儿落水之事!”
    张老太太听得一惊:“这……老太爷,咱们得帮恩侯啊,瑚哥儿当年落水的事总让人觉得蹊跷得很。”
    张老太爷点了点头道:“岚儿是个聪明的,当年做的棋,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用上了。”
    而在荣国府东院里,贾赦问遍了还留在贾府的老人,得到的信息无非是贾瑚落水属于意外:当时贾瑚身边跟着一个奶嬷嬷和两个丫鬟。贾瑚是男孩子,三四岁又最是猫嫌狗不爱的年纪,什么都喜欢亲力亲为,不爱叫人抱着,去哪里都是自己走路。
    因为往常都是这样的,太太也吩咐只要瑚哥儿身边莫要离了人就是,所以那日一个嬷嬷并两个大丫鬟也是跟在贾瑚身后几步的位置。谁知贾瑚到了荷花池边,就奔跑着向池中冲去,丫鬟婆子喊都喊不住,拦也赶不及。
    贾瑚落水之后,奶嬷嬷和其中一个丫鬟都下水救了人,另一个丫鬟去寻人求救,但是贾瑚被从荷花池里抱起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命。
    贾瑚落水之后,府里也上下里外的彻查了此事,当日贾瑚身边不但跟了三个下人,甚至荷花池旁的鹅卵石小径上,还有洒扫的婆子,都亲眼看见没人推瑚哥儿,瑚哥儿自己蹦跳着冲进了荷花池里。因此这件事无非发卖了贾瑚房里的丫鬟婆子不了了之。
    自从见了那两个玄铁柱,贾赦绝不会相信贾瑚之死是意外。贾赦心想:就是府里留下的老人问不出什么,明日就派人去寻把前些时日打发的奴才来问,实在不行衙门还收监了不少违法乱纪的贾府旧人呢,总之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打定主意,贾赦才放了下人们各自回去,该上夜的上夜,改当差的当差,无事的可以回去休息。
    下人们散了之后,贾赦照例给贾瑚和郑家树烧了供奉,念了经文,正准备回房就寝,却有上夜的婆子回话说:张侍郎府上的亲家老太爷来了。
    贾赦听闻岳父夜里造访,知道必有要事,自己亲到东院门口接了张珣,张珣也免了贾赦的行礼,说有要事相商。
    贾赦带着张珣来到书房,命人上茶之后就打发了下人,才问:“岳父大人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张珣也省了委婉、寒暄,直接问贾赦:“恩侯是不是在查瑚哥儿之死?”
    贾赦见张珣目光笃定,神色肃然,就知道张珣已经猜到了,也没问张珣怎么知道的,只点了点头。
    张珣一招手,对身后的三个下人说:“姑老爷有话问你们,你们只管照实说来,不许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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