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鹿杭杭心底,她希望陶媛别真的说出她不想听到的话。
    因为她很珍惜陶媛这个朋友。
    可陶媛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杭杭,你知道这次竞标的项目,江驰也在……这项目对他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鹿杭杭忍不住抬手打断她的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说:“媛媛,我没想到你来找我,是为了江驰的项目……”
    “你听我说杭杭,我知道你一定看过傅时弈的图纸,对吗?我知道你们同居了,他又是手绘的图纸,你一定见过的……”
    不自觉的,陶媛的语气也变得急促和慌乱了起来。
    虽然鹿杭杭和傅时弈住在一起,但鹿杭杭很少去主动看他的图纸,就好像傅时弈也不曾凑到她旁边看她写文章一样,这是他们各自的工作,不予干涉和干扰是一种尊重。
    鹿杭杭突然很抵触这样的陶媛,下意识的站起身,朝旁边走了一步,疑惑的问她:“我不记得我有和你说过我同居的事,你是听谁说的?江驰吗?”
    话音一落,陶媛的神情明显有些慌神了。
    鹿杭杭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来,走近一步追问着她:“媛媛,是江驰让你来套我话的吗?”
    “不是的!”陶媛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但鹿杭杭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是我、是我想帮他,”陶媛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江驰不能没有这个项目,但是傅时弈他还有更多的机会,不在乎这一次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在乎?”鹿杭杭真的生气了,皱着眉头质问她:“媛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快认不出你了,你现在自私极了!”
    在鹿杭杭看来,傅时弈很在乎这个项目,尤其是昨晚还在熬夜赶图。
    而且,就算傅时弈不在乎,这也不是鹿杭杭可以选择做主的事情,这不符合行业规则。
    这样的潜规则,在任何一个行业都是令人嗤之以鼻的。
    陶媛被鹿杭杭这样一骂,心里自然是难受的很,鹿杭杭说的没错,她这样的做法十分的自私,甚至不可原谅。
    办公室里,鹿杭杭的气愤和陶媛的自愧,顿时让这不算大的房间,充满了令人压抑的沉默。
    鹿杭杭转过身,沉呼一口气,背对着陶媛说道:“如果今天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的话,我只能说你找错人了,他的工作我从不过问。”
    说完就走到办公桌旁,拉开椅子坐下,冷声赶客:“我还要忙,你走吧。”
    陶媛站在沙发旁,看着鹿杭杭态度坚决的模样,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没有得到想要的,甚至还失去了她这个好朋友。
    低头时眼眶里盛着泪,拎起包,走到办公室门口,闷声说道:“对不起杭杭……”
    就在陶媛握上门把手后,鹿杭杭还是气不过,愤愤地叫着:“陶媛!”
    陶媛停下脚步,却迟迟没有回头看她,鹿杭杭只听到她哽咽的说:“对不起杭杭,我爱江驰,他不是个认输的人,我不想他……”
    鹿杭杭越听越气,抬手将桌上的文件夹猛地一摔。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爱啊?”鹿杭杭大步走到她面前,拉过她说,“你爱他,他也爱你,这才叫爱!”
    看着陶媛的眼泪掉了下来,鹿杭杭闭了闭眼睛,最后说着:“媛媛你说的没错,江驰是喜欢逢场作戏,但他和谁是真呢,和你吗?你觉得他真爱你吗?”
    说罢,鹿杭杭突然泄了气。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妄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松开陶媛的手,鹿杭杭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你走吧。”
    陶媛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转身打开门,却正巧碰到邵琪站在门口。
    “杭杭……”
    陶媛低着头绕开她,快步向外走去,鹿杭杭站在办公室里,背靠在墙上,她是真的没想到陶媛竟然会变成这样。
    邵琪走进去,忍不住朝陶媛离开的方向探头看了几眼。
    “那是陶媛吗?怎么了?我好像听到你俩在吵架?”
    鹿杭杭垂着肩膀,走到沙发旁坐下,点头说是她。
    以前鹿杭杭带邵琪和陶媛一起吃过一次饭,邵琪对她有些印象。
    “发生了什么啊?你俩都是好脾气的,怎么还能吵起来呢?”在邵琪的印象里,陶媛是个乖到不行的乖乖女,鹿杭杭也不是轻易会和人急眼的性格。
    鹿杭杭打开邵琪打包来的饭菜,看着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却突然没了胃口。
    今天陶媛做的这事,鹿杭杭提都不想再提了,邵琪看鹿杭杭情绪不对,索性也没再追问,把话题转到工作上,这才让鹿杭杭平静下来。
    下午五点多,傅时弈准时来接她,把猫包放到后排车座上,鹿杭杭尽量掩饰着自己脸上的不开心。
    尽管如此,傅时弈还是注意到了。
    上车之后,倾过身子帮她将安全带系好,凑近了轻捏一下她的脸颊,柔声问道:“怎么了?今天淼淼不乖了吗?”
    鹿杭杭扯出一个笑给他,笑说:“淼淼才不会呢,它乖的很。”
    担心他继续追问,鹿杭杭赶忙扯开话题说:“就是有点儿累,我眯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就把头转向另一边,她不想告诉傅时弈这事,明天就是竞标会了,她不想影响了他的心情。
    这一晚,鹿杭杭睡得很不踏实,她总担心江驰没能在她这里套出东西来,会采取其他的手段……
    ***
    第二天,在傅时弈的再三坚持下,鹿杭杭还是让他先送自己到杂志社。
    竞标会没那么早开始,他大可以不那么赶,送了她再过去也是来得及的。
    看他拎着猫包,动作熟练的将车门关上,接着就伸手来牵她了。
    鹿杭杭握上他的手掌,没有跟着他走,而是站在原地拉着他的手说:“不论今天的竞标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永远的、无条件的支持!”
    鹿杭杭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听得傅时弈不禁愣了一下。
    伸手将她抱到怀里,低声说着:“你啊,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鹿杭杭双手环上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喃声说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想说了。”
    傅时弈没有刻意的追问,而是抱着她反问:“那什么事重要?”
    鹿杭杭抬头和他对视,故意笑眯着眼睛说:“你,你对我最重要。”
    话一说完,鹿杭杭自己都觉得害羞了,拿过他手里的猫包就想逃。
    傅时弈一把将她圈住,低笑着说:“亲一下再走。”
    鹿杭杭羞红着脸,踮脚在他唇上轻吻一下,然后趁他松开手的时候赶紧小跑进了杂志社。
    站在前台那,偷看他开车离开,这是鹿杭杭几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一上午,鹿杭杭都在忙第二期刊文章的协调性上,第一期刊的发表已经给锐歌的未来发展开了个好头,现在他们需要一步步将风格定稳。
    所以在每个专栏的文章选择上,鹿杭杭必须考虑周全,一步都不能出错。
    竞标会开始在十点,记得之前听傅时弈和司马聊起过,此次的项目是公开竞标,当场唱标宣布中标公司。
    十点开始后,走一走流程,接着投标人全部都要离场,专业的评审团队会进行公平且公正的评审。
    在评审环节结束后,所有投标人才可以重新进场,等待唱标人宣布中标结果。
    ***
    锐歌杂志社这边,鹿杭杭和几个责编开起了临时会议,决定更改先前确定下的文章顺序,动一个专栏的文章,其他文章自然是也要有相应的调整,而这些改动都需要各个责编去和手下负责的作者沟通。
    【叩叩——】
    会议室的门板被敲响了,鹿杭杭还没来及说请进,就看到邵琪推开门探头进来。
    “竞标会的实况转播,看不看?”
    鹿杭杭很想一本正经的拒绝,摸了摸鼻子刚要说话,就被邵琪打断了。
    “十几分钟的事,你不看……大家还想看呢!”
    话音刚落,邵琪身后就冒出几个同事,异口同声的说着:“是啊!杭杭姐一起来看嘛——”
    “咳、咳,那是你们想看啊……”鹿杭杭放下手里的笔,一边起身一边说:“那我就陪你们看看吧。”
    鹿杭杭一站起来,大家就都簇拥着她朝大会议室去了。
    邵琪就喜欢把事情搞得很热闹,拉着鹿杭杭坐到大屏幕正对的位置,拿来遥控器跳转到转播的频道上。
    这会儿基本杂志社内所有的同事都聚集在这会议室里了。
    邵琪掐的时间很准,刚跳转过去,就看到评审环节刚刚结束了。
    镜头转向另一边,投标公司的负责人们有条不紊的重新坐回到座位上,等待结果。
    镜头扫到傅时弈的侧脸,会议室里就有人小声叫道:“杭杭姐男朋友!”
    坐在傅时弈不远处的,还有江驰。鹿杭杭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司马坐在傅时弈身旁,瞥了眼正和人交谈的江驰,没好气的对傅时弈说着:“看他那样儿……”
    傅时弈冷眼看了看江驰所在的方向。
    越是临近竞标会了,江驰就越是喜欢搞小动作,前阵子先是朝外放消息说他们的方案已经十拿九稳了,一些胆小的事务所和公司都放弃了投标。
    “听说没,这几天又在传江驰请的设计师是欧洲来的……真搞不懂他,除了炒作造声势,他还会什么?”
    司马高彦根本看不上江驰这样不入流的手段。
    这次红松路的项目是公开竞标,上面都有人监督,这样的项目只能靠实力,江驰搞这些虚头八脑的只是白费力气。
    随着主持人的就位,镜头终于切回到台上。
    邵琪突然愣了一下,用手肘捣了捣鹿杭杭,迟疑的问道:“杭杭,你看那横幅的标语写了什么……”
    【红松路老城区改造项目公开招标会】
    鹿杭杭整个愣住了,红松路改造项目……
    邵琪见她没回答,下意识转头看她,在看到她的表情后,猜到她应该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我说,你家傅时弈这招够惊喜的啊!”邵琪笑着调侃道。
    鹿杭杭张了张嘴,突然像是找不到声音一般,只能捂着嘴紧盯着屏幕。
    在听到唱标人宣布是傅氏建筑事务所中标后,鹿杭杭第一个鼓掌。
    会议室里一阵欢呼过后,邵琪抬手勾着鹿杭杭的脖子,扬声冲大家说道:“这么值得庆祝的事,咱们的鹿主编是不是得请客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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