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清楚为什么李寅要对付夏聪毅,他们不都是一家人吗?虽然亲戚关系远,但前一阵子李寅不还拉了夏聪毅的中宏建材一把吗?
    他是百思不得其解,再说了,夏聪毅不是把养女都送给李寅了吗?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汪海只要有钱就行了,别的他可不关心。
    这半年来,他四处躲债,已经受够了!
    “李总,你看……是不是该?”他盯着李寅手指摁着的支票不说话。
    李寅盯着他看了半晌,慢慢把支票推给了他,按了办公桌下面的电话铃,这是提醒秘书进来的铃。
    秘书把汪海送出去,发现李寅面色出奇的阴沉,已经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看不清他眼底有什么情绪,秘书只是觉得可怕,赶紧把门给他关上了。
    下班后,司机开车把李寅送到环岛绿洲小区,知道李寅要过夜,车子停在别墅的缓坡下面便开走了,次日清晨司机会准时来接李寅。
    李寅按了门铃,林妮开了门,发现了李寅不太对劲,脸色很不好。
    她原本想说夏盈光在后院玩秋千的,话一转就对李寅道:“先生,夏小姐可能在房间里,我刚才在厨房。”“
    李寅进了大门,林妮连忙跑去后院,夏盈光怀里抱着一个小果篮,里面是洗干净的樱桃。她晒着阳光,眼睛像只猫一般眯起来,靠在柔软的靠垫上,一只腿从秋千支出去,慢慢随着秋千的晃动而晃着。
    夏盈光看林妮过来,连忙坐起身来,嘴里咀嚼着樱桃。
    林妮俯身,凑在夏盈光耳边上道:“先生过来了,他看着心情不好,您得哄哄他。”
    林妮知道人在不高兴的时候,会很轻易地被一点小事惹怒,她不想夏盈光做什么让李寅不高兴的事,虽然李寅一直以来,对着夏盈光都是很和颜悦色的,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好。”夏盈光一眨眼,林妮直起身,去告诉李寅,夏盈光在后院。
    李寅走到秋千旁边来,伸手撩起浅蓝色的帷幔,坐在秋千边缘上,手很自然地把夏盈光光着的脚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手掌握着她的脚心:“今天去哪里玩了?”
    夏盈光去哪里,他其实都是知道的,翟超逸会发短信报告给他。
    但李寅还是会这么问一句,他很喜欢跟夏盈光说话。
    “去了樱桃采摘园和咖啡厅。”夏盈光望着他,去寻找他面容上的不高兴,她也能看出一些,李寅确实看起来不太舒心。
    林妮让自己哄哄他,但夏盈光可不知道怎么哄人,她慢慢把篮子里的樱桃推过去,也不说话。
    李寅侧头看着她,目光很深:“给我吃?”
    夏盈光低低地嗯了一声,她似乎是感觉诚意不够,说:“都给你吃。”
    樱桃是她上午去采摘园摘的新鲜的,颗颗饱满鲜红:“很甜的。”
    李寅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她,并不说话。
    夏盈光不明白他的意思,半晌伸手拿了一颗大的樱桃,把樱桃的把拽掉后,递到他嘴边去。
    李寅吃了,他用牙齿叼走了樱桃,伸手拉住夏盈光白皙的手,拉过来放到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抬起眼,用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她。
    夏盈光微微睁大了眼睛,感觉心脏轻轻一跳。
    “再给我喂一个。”李寅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并不希望夏盈光得知这残酷得有些丑恶的真相,他认为这会伤害到她。
    夏盈光很听话的又给他喂了一个,李寅慢慢地道:“你以前的家,住在南大附属的家属院里,那房子几年前拆了翻修。”
    夏盈光父母都是教授,但工资不算高,福利好而已。留下来的遗产也称不上多,现在大多东西都不在了,早在事故发生后,就被几个亲戚给瓜分走了。
    李寅不会给她说这些,他认为夏盈光不记得这些了,是件好事。
    “我找到了这个。”
    他从内袋翻出钱包来,从夹层抽出几张泛黄的旧照片,递给了夏盈光。
    “这是……”夏盈光愣住了。
    李寅把照片放到了她手里,指着说:“认得出吗?这是小盈光,这是你爸爸妈妈。”
    旧照片他找到好一阵了,但是一直自己揣着没给夏盈光,因为李寅不知道让她去了解这些过去,是不是一件好事,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把照片给了夏盈光。
    一家人在相馆照的全家福,是一张小照片,边角泛黄,人脸模糊。
    照片上的年轻夫妇坐在一张相馆的古典沙发上,而小女孩站在两人中央,额头中央还贴了红色的美人痣。
    那时候流行这个,小女孩都这么打扮。她穿一条粉红色裙子,白色腿袜,红色玛丽珍皮鞋,看起来像个学跳舞的,因为虽然年纪还很小,面对照相机模样羞涩,但那时的夏盈光,还带着几分现在的影子,背挺得笔直,很白,眼睛黑白分明,唇红齿白,有些不安的羞涩笑着。
    夏盈光长得漂亮,基因自然不差,父母都是好看的,透过照片都能看出一身的书卷气息。
    她双手小心地捏着照片边缘,仔仔细细地盯着照片,她以为自己忘了,可是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她还是能记起来,能认出来。
    泪水从她眼底一滴滴滚出来,透湿了大半张脸。
    夏盈光怕眼泪打湿照片,用手背一抹,哽咽着想说什么,结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第47章
    李寅除了把照片拿给了夏盈光, 其余什么都没给她说。同时, 他也拿到了保险箱里夏聪毅偷税漏税的证据,不过, 这些还远远不够。
    他的私人律师的专业是金融法、公司法方面的,从没接过交通肇事逃逸时隔多年追诉的官司,故而李寅重新委托了一位这方面的律师, 律师姓赵,是这方面的权威。
    赵律师拿到李寅整理好的资料后,一看见是两千年发生的事故, 事故固然有疑点, 但在当时都被忽略了, 草草了事。
    时隔多年想要找到新的证据, 可以说是很难——除非犯罪者自己去派出所自首。
    赵律师看完文件, 道:“我们现在虽然有了证人, 但仍旧需要实质性的证据,因为我们的目击证人当时是醉酒状态,并不清醒, 法官会将我们提交的呈堂证供驳回的。不过,想找到其他证据的话……这恐怕很难,事发当时取证是最容易抓到犯人的,现在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略一沉吟,看着李寅, “我听说, 您还有他其他的金融犯罪的证据是吗?”
    “肇事追诉是不限时效的, 我们先拿着他偷税漏税的证据将他举报,等他进了监狱,就再也没法翻身了。”
    “按照他偷税漏税的程度,一年就出来了,在这期间,我们再慢慢寻找其他证据……关键是他当时开的车,是工地的车,没有牌照是很难办,但是他一定把车藏在哪里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定是有痕迹的!”
    十年前的交通监控录像,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
    “等找到有力的证据后,最后再以交通肇事逃逸致两人死亡的罪名将他告上法庭!这里还得追加一个剥夺未成年人教育权的罪名吧?只要整理好了证据,他至少要吃十年牢饭!”
    他言之凿凿地道。
    赵律师的想法,和李寅差不多是一致的,因为短期内,要想找到证据是不可能的,他倒是能把夏聪毅绑了逼供,或者拿夏凯飞做威胁。
    但这不合法,而且还是钓鱼执法,所以李寅仍想找到证据。
    他私底下开始收购一些夏聪毅的中宏建材的散股。
    六月底,夏盈光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她考试的时候是发着烧的,并且她这半年来,基本就只学好了英语,别的科目都是连蒙带猜,有时候正确率挺高,有时候会几乎全军覆没,很靠运气。
    她考了一个比预计中高二三十分的分数,说起来很有些丢脸的,但按照往年的音乐艺考文化分数线,她的这个看似很低的文化分,实际上已经处于安全地带了,英语及了格,小分也过了。
    加上夏盈光的艺考成绩分数高,报考最开始看好的南城艺术学院是很稳的。
    又过了半个月左右,国税局的人出示了证件,直接闯进夏聪毅的建材公司,找到财务部,把他公司所有的文件都搜走了。
    夏聪毅公司虽然上市了,但规模毕竟不大,平时做两份账,实质性的账本证据,已经被李寅提交给相关部门处理了,之所以上他公司搜查,就是为了查一查有没有别的违法证据。
    处理结果或许很快就会出来,夏聪毅会直接被宣判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处罚。
    七月底,法院的传票寄到了夏聪毅手里,夏家陷入水深火热,李琦六神无主地找了自家父母,一群人慌慌张张到处去找关系,送红包。
    同时,夏盈光开始填志愿,她研究不懂这方面,李寅问教育局的老师打听了下,第一志愿便填的是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的南城艺术学院,第二志愿是师范大学的附属音乐学院,其他志愿也都是本市的学校。
    李寅肯定不愿意让夏盈光去外省读书的。
    八月,夏盈光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她高兴极了,把通知书抱在坏里睡觉。
    而夏聪毅交了数百万的罚款,脱下一身西装,换上囚服,进了南城郊区的一所轻型监狱。
    他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双鬓发白,被带走前,老泪纵横地对夏凯飞道:“凯飞,爸爸虽然不在,但公司还没完,爸爸的公司,就交给你了,你一定好好干。”
    夏凯飞知道这事是李寅做的,他听见过夏聪毅和李琦的谈话,夏聪毅被带走了,他用力将一封辞职信丢在部门经理的桌上,在经理愕然的眼神里朝他竖了个标准的中指,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他怒气冲冲地上了楼,找上了李寅。
    秘书正在打电话,见一个男人闯过来,连忙要拦:“你谁啊?干嘛的!哎哎哎!别乱闯!我叫保安了啊!李……李总!”
    秘书没能拦住夏凯飞,让他给闯进了李寅的办公室。
    夏凯飞是第一次来李寅办公室,他自己在李寅的环岛集团,是个小文员,拥有一张狭小的办公桌,一台整个部门最卡的电脑,一个最不灵的鼠标,处在不通风的角落里,还在饮水机旁边,人人随时都会经过他的位置,夏凯飞连扫雷都不敢玩!
    可谓是压抑已久,积怨已深!
    他在李寅公司里熬了这么久,要不是李寅和夏聪毅都压着他一头,他早就辞职了!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换谁谁能忍?
    夏凯飞闯进了李寅办公室后,秘书一脸尴尬地跟进来,很惶恐地跟李寅道歉:“李总,我不知道这个人,他突然就这么闯进来了……”他看一眼那怒气冲冲的瘦弱青年,“我要叫保安吗?”
    李寅没什么表情:“不用叫了,你先出去,倒杯水进来。”
    无论何时,他都能稳住自己的神态,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无人能看透。他对仇人都能和颜悦色,但是面对着夏凯飞,李寅不太乐意对他笑。
    他态度极为冷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闲闲地看着夏凯飞:“找我什么事?”
    夏凯飞高高地仰起头:“我辞职了!”
    李寅扫一眼电脑屏幕上的邮件,正有一封是夏凯飞的上司发来的。
    他很平静地“哦”了一声,眼睛瞥着夏凯飞,似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我受够了!”夏凯飞恼怒极了,虽然他们家公司肯定比不上李寅,现在还出了这样的事,董事长都被抓进去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救了,完全可能起死回生。
    李寅冲自己摆什么架子?
    他捏紧拳头,不分尊卑地指着李寅、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等着!别以为我就这样屈服了,别以为我们中宏就这么完蛋了!我发誓,我会重整旗鼓给你看看!”
    他对李寅积怨已深,最让他痛苦的就是夏盈光那件事,无论如何,他也忘不了夏盈光,哪怕结婚了,他也始终想念着她。
    现在他终于爆发了。
    李寅并不生气,他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好,我等着。”
    夏凯飞还是太过年轻,丢下狠话,见李寅没什么反应,又气又怒,反倒要把自己气得心脏病发了。他脸色都气得发白,连忙拿出药片吞了两颗,偏偏他又拿李寅没辙,他能做什么?冲上去打他一顿吗?
    他看看李寅的身高,完全不认为自己可以以弱胜强。
    夏凯飞灰头土脸地走了。
    因为夏聪毅罚款交了好几百万,差点一千万了,相当于公司是完全没有流动资金。家里的钱、包括李琦腆着脸从娘家借来的一百万,都拿去填了公司的窟窿,可这还远远不够,夏凯飞找朋友借钱,但是都是一笔笔的小钱,根本不顶什么用。
    这时,有个人联系了夏凯飞,说想买一点他手里的股份。
    夏凯飞是火烧眉毛,急着用钱,而对方开价高出市价不少,他没什么这方面的心眼,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有什么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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