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泊远不欲在这事上和夏姜芙过多讨论,说起儿子好,夏姜芙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自信得他自惭形秽,他拿过话本子,翻了两页皱起眉头来,“谁写的?干系到朝廷官员,你让晋江阁的姑娘们适可而止,被有心人利用,还以为你开晋江阁是心怀不轨。”
    风花雪月已成往事,要是被掀出来,牵扯到的事情就多了,承恩侯的事儿皇上心中有了定论,这时候话本子的内容传开,承恩侯定会反咬他一口,皇上敲打承恩侯的目的就落空了。
    夏姜芙纳闷,“写得挺好的,看不出来,承恩侯还是伶俐之人,要不是他家有妻室,我还以为他会娶了春娇呢。”
    这个话本子就是春娇写的,当日在南阁她被柳瑜弦诸多刁难,傅蓉慧和柳瑜弦刀光剑影吵了起来,她就把服饰过承恩侯和明瑞侯的姑娘带进了晋江阁,没料到春娇写的话本子情真意切,真是捡到宝了。
    顾泊远又随意翻了几页,眉头越拧越紧,和夏姜芙道,“你看话本子只在意男男女女感情经历,其中细节不曾考究,他指着其中几行,‘有位大人想要我伺候,我心有戚戚,忐忑的转向侯爷,他端着酒杯,面上冷冰冰的,我轻轻应了声好,酒过三巡,扶着大人下去时,侯爷忽然开口要我留下,侯爷脸颊有些红,看着我的目光依然有些冷,我屈膝朝大人赔罪,心却抑制不住窃喜......’中间提及的大人是谁?”
    这种事儿传到外边,承恩侯恐怕不只有吃空饷还有结党营私的罪名,墙倒众人推,要是有人在承恩侯身上大做文章,牵连出来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要遭殃,“话本子和书不同,看的人就图个乐子,你交代她们,和朝廷有关的人和事都不要提及。”
    顾泊远话锋一转,“你看完了没?”
    “没呢。”夏姜芙忍不住盯着顾泊远手指的位置,讲述的是承恩侯争风吃醋却不显山露水的情节,不曾想背后牵扯出这么多事,她靠着顾泊远坐下,“你既然说不牵扯朝堂,那我明日去晋江阁和她们说说,这批话本子刚送来的,幸好没交给越泽,否则誊抄个几十份流出去,咱也落下一身话柄了。”
    在朝堂上,芝麻大点小事都能被夸大成为贪污受贿卖国的死罪,这份话本子流出去,用不着说,那帮迂腐固执的大臣定会一口咬定是她授意的,定会奏请皇上定她的罪,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是立即执行的死罪。
    “嗯,以后晋江阁的话本子还得好好审阅,有些过分敏感的就你自己收着亦或者销毁了。”顾泊远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又问夏姜芙,“以前可有过类似的话本子?”
    夏姜芙说不上来,她看话本子的类型一阵一阵的,有些她会留着看,有些直接给顾越泽,“得问问越泽。”
    “我明日问问他,时辰不早了,回屋休息吧。”
    话本子的事儿给夏姜芙提了醒,以后姑娘们写的话本子要好好先检查检查,不能贸贸然放到铺子卖,和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顾越泽,他在书房写文章可没闲着,想的是如何让晋江铺子名声响亮,话本子卖得好不好,就看晋江阁名声大不大,二者息息相关,如今铺子里的话本子是以页数定的价格,有些故事长,页数多,价格自然高,页数少的自然便宜。
    但晋江铺子要想继续红红火火下去,光靠这个还不行。
    他都打听到了,南阁北阁姑娘们眼红晋江阁名利双收,蠢蠢欲动欲效仿晋江阁呢,到时候就会有其他铺子,其他话本子,他要在南阁北阁姑娘们立起来之前,将晋江铺子名声散播出去,让晋江铺子成为像鸿鹄书院那样的地方。
    所以,他写了几页纸的方法,和顾越涵他们讨论后,心里大致有了雏形。
    能不能顺利实施,还得找夏姜芙商量。
    夏姜芙问宁婉静去不去云生院,话本子的事儿要早些落实,万一被人有机可趁,遭殃的是她和顾泊远,在弄堂等宁婉静,宁婉静没等来,倒是见小厮扶着走路姿势怪异的顾越泽来了,夏姜芙将手炉随手递给丫鬟,大步走上前去,蹙眉道,“身子不好就在屋里躺着,有什么事派人知会声,娘过去找你。你爹又打你屁股了?”
    顾越泽绷着脸,“娘,我没事,您要出门?”
    下了一宿的雪,甬道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丫鬟们天不亮就起床也只是清扫出窄窄的一条道而已。
    “我去云生院转转,昨夜翻了本话本子,你爹说不太妥当。”话本子在屋里搁着,夏姜芙看看天色,不急于一时半会,她便扶着顾越泽回了屋,拿出话本子,顾越泽翻了几页,看法和顾泊远一致,“其中透露了许多不适宜的事,娘建立晋江阁是想给姑娘们重新做人的机会,这种事不插手得好,让姑娘们别写与朝堂有关的人和事吧。”
    依着话本子所言,好些大人要栽跟头了,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自有人查,长宁侯府不该出这个头。
    “你爹也是这么说的。”夏姜芙收了话本子,问他上过药没,几兄弟从小到大挨打,夏姜芙屋里,除了敷脸膏,就属药最多了,各式各样的药都有。
    顾越泽脸上不自在,“上过药了,娘,我来找您是想和您商量件事,晋江阁能不能每年不收钱演出戏,就演晋江阁姑娘自己写的话本子。”
    夏姜芙看他郑重其事还以为多大的事,当下应承道,“可以,娘管理晋江阁,这件事还是能做主的,姑娘们过年不是要演话本子吗,你有没有合心意的了?”
    各式各样的话本子看得人欲罢不能,感觉每一本排练成戏都精彩绝伦,选择多了,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
    “可以让晋江铺的客人投票,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到元宵正式演出还有二十多天,姑娘们五天排戏够了吧,咱让来晋江铺买话本子的客人投票,票数最多的元宵排戏,在云生院看戏,怎么样?”这个他参考的书院夫子考核功课时的办法,茶艺课,花艺课等几门课程的考察,会有十名夫子投票,票选最高的会记入书院历年茶艺课上成绩里,三年保持榜首的会获得一块腰牌,凭借腰牌,能入院为师,要求严苛,但许多人趋之若鹜,尤其是寒门子弟,日日潜心钻研,就为了获得一枚腰牌。
    晋江阁同样以这种方式激励大家,买话本子的投下票数,票数最多的定是最受欢迎的,客人们看着自己推崇的戏排练成话本子,肯定觉得与有荣焉,晋江阁和晋江铺子联手,以后纵使有南阁北阁,也抢不了晋江阁的风头。
    夏姜芙觉得新鲜,“这个法子好,娘挑得眼花缭乱,交给其他人,肯定更有说服力。”
    有了夏姜芙点头,顾越泽就没后顾之忧了,万一他让客人们投票,信誓旦旦放出豪言壮语,最后却不能兑现,晋江铺子的名声就毁了。
    这时候,下人通传说大少夫人来了,夏姜芙让顾越泽别回去了,在屋里歇息会儿,来来回回走拉扯到伤口,过年都好不了。
    顾越泽没反驳,想起什么,叫住夏姜芙,“您别和大嫂说。”
    宁婉静毕竟和夏姜芙是不一样的。
    “娘不和你大嫂说,好好躺着,两个时辰就要抹药,娘回来给你捎聚德酒楼的菜。”顾泊远下手没个轻重,眼瞅着快过年了,带伤过年像什么样子。
    顾越泽点了下头,让人去他院子把账册抱过来,趁着休息的空档,正好核对府里的账册。
    天空飘起了小雪,宁婉静穿了件狐狸毛的披风,绝色艳丽,气质出尘,看着便让人赏心悦目,夏姜芙脸上浮起了笑,“我和丫鬟说了你要是忙就在府里待着,怎么亲自过来了?”
    天寒地冻,夏姜芙舍不得宁婉静晨昏定省,让她早晚就在心湖院待着,有什么事在来颜枫院找她。
    心湖院的事,她素来是不过问的。
    “昨天相公还说我要是无聊就去晋江阁看戏,母亲要去,我当然乐意陪同了。”见识过长宁侯府的别庄,宁婉静心里委实佩服夏姜芙,为人没有任何架子,凡事就想着她,深宅大院,哪怕是亲母女都有利益牵扯,更别论公婆了,但夏姜芙对她好,那种好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夏姜芙对她好,顾泊远待她和气,顾越皎也对她甚是体贴,几位小叔子更是尊敬她。
    这种生活,是她不曾想过的,没有尔虞我诈,没有胆战心惊,用不着刻意奉承讨好谁,外边人认为的好,只是冰山一角,作为顾家媳的好,有些没法用言语形容,而且她也没骗夏姜芙,顾越皎让她别成天在屋里会闷出病来。
    “成,咱走吧。”夏姜芙戴上披风的帽子,撑着伞走了出去,宁婉静瞧见顾越泽身边的小厮,心下不解,“三弟在?”
    夏姜芙顺着她的目光瞅了眼,捂住嘴巴小声道,“昨晚挨了打,我让他在屋里躺着,你当没看见。”
    他儿子也是要面子的。
    想起昨晚顾泊远阴沉沉的往书房走,宁婉静没有做声,以顾越皎的说法,顾泊远下手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几兄弟十天半月下不来床都是常有的事儿,她扶着夏姜芙,走出院门确认顾越泽听不到了才道,“会不会伤着,要不要找大夫来瞧瞧。”
    顾越皎说顾泊远一言不合就动私刑,看来真是这样。
    这种在国公府是少有的事儿,她父亲忙,极少管她们,纵使谁犯了错,也是厉声呵斥几句,大不了回屋反省面壁思过,动手打人好像还没有过。
    “上了药很快就好了,不碍事的,从小被打到大,皮紧实着呢。”这也是她想生女儿的原因,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有个女儿,顾泊远肯定不会打人的,捧着宠着还来不及呢,想到自己是没希望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宁婉静肚子上,宁婉静里边穿了件牡丹花色袄子,边角镶了圈金丝花,富贵娇艳,袄子宽大,将肚子遮得严严实实,她问道,“你喜欢闺女还是儿子?”
    算着日子,年后估计她就要当奶奶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宁婉静低头,脸有些烫,声音小小的,“喜欢女儿。”
    顾越皎很喜欢女儿,常说儿子生来就是挨揍的,女儿像她娇贵,白白净净的,肯定讨人喜欢,阖府上下都会搁掌心宠着。
    生个女儿其实也不错。
    “生个女儿好啊,我最遗憾的就是没能生个女儿出来。”夏姜芙看着她的肚子,目光殷切发亮,好像她一直盯着看就能从里边蹦出个小女孩出来似的,她的乖孙女哦,定要早早来哦,“年前要不要去寺庙祈福,要是明年生个女孩,咱府里能安静些。”
    宁婉静笑了笑,没有答话,人家添丁是盼着府里热闹,夏姜芙竟然希望府里安静些。
    “你看小姐们成天来府里守着,闹得前院闹哄哄的,要是府里有个小小姐,她们可不能再上门了,会吓着她的。”夏姜芙的眼神自始至终落在宁婉静肚子上舍不得挪开。
    宁婉静觉得有些好笑,应了声好。
    年前祈福是许多府里的习惯了,宁婉静从小到大少有去寺庙,国公夫人不愿意带她出门是回事,她也不愿意去,喜欢待在屋里,哪怕坐着发呆她心里都欢喜。
    云生院的人都在议论驿站失窃之事,原因无他,昨晚驿站又进小偷了,不伤人性命,只偷钱财,塞婉公主身边的公公气得快去京兆尹府击鼓鸣冤了,奈何京兆尹大人借故事儿忙,推三阻四不肯查小偷,刑部的人又不肯接过手,到现在,塞婉公主身边的人就跟无头苍蝇似的,急得找到礼部衙门去了。
    ☆、070
    说起此事, 夫人们唏嘘不已,都是心思通透之人, 驿站失窃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塞婉怕是得罪了人,有人故意暗中使坏。
    塞婉到京城后, 整个京城气氛就不对劲了, 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 没了往昔繁华热闹,尤其赶着给府里儿子说亲的人家, 更是对塞婉恨之入骨, 她钱财尽失, 多少人暗地拍手叫好呢,京兆尹府和刑部自然是能推则推了。
    众人议论纷纷,夏姜芙好像没听见似的, 到了小院,吩咐人将写话本子的姑娘们叫到院子里来。
    晋江阁话本子卖得好, 常常刚到铺子就被哄抢一空,不仅夫人小姐们喜欢,少爷们也爱看, 荡气回肠的爱情,手足情深的兄弟情,身临其境,感同身受, 映射出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
    天边露出明晃晃的光,地上的雪莹莹发亮,夏姜芙拉紧披风,黛眉红唇在光照下愈发娇艳浓烈,仿佛下凡的仙子,往院子里一坐,周遭都亮堂起来。
    姑娘们整整齐齐站成两排,穿着淡紫色的袄子,妆容淡雅,浑身上下充斥着书卷之气,人人怀里抱着手炉,气质端庄秀雅,夏姜芙表扬了姑娘们一番,鼓励她们继续创造更多与众不同的故事。
    “元宵节会挑出最受欢迎的话本子排成戏,届时京城有名望的人家都会来,你们的名气会被更多的人知道,不单单是晋江阁,而是以你们自己的名字。”男儿寒窗苦读,遗诏金榜题名名扬天下,女儿家则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极少有展露才华的机会。
    如今,她们也能如同男儿扬名立万,是好事。
    语落,跟前的姑娘们果真露出难以置信欣喜若狂的表情,抚着胸口,激动不已,三四个脑袋凑一起窃窃私语,好像已经在展望未来了。
    她们动笔写故事已经不敢想象了,还能排成戏,有姑娘按耐不住喜色问,“排出来的戏会像花木兰那般有名吗?”
    花木兰的故事流传很多年了,老老少少都喜欢看,几乎耳熟能详,她们要是能写出那种故事,岂不是和大儒一样名留青史了?
    念及此,姑娘们蠢蠢欲动,迫不及待想回去写话本子了。
    她们身份低微,以前仰仗男子鼻息过活,如今从良,有了不同的差事,但打心底瞧不起她们的还是多,有朝一日声名大振,喜欢她们的人便会忘记她们以前的种种不堪,没有人会讨厌别人推崇拥护自己,她们也一样。
    “大家攒了些经验,再接再厉,假以时日一定会写出更多生动有趣的故事,要是好的话本子多了,咱每个月,每个季度都挑受欢迎的出来排戏,只是......”夏姜芙斜着眼,漂亮的眸子扫过安静下来的姑娘们,声音清脆悦耳,“有些人物是杜撰出来的,排成戏没什么问题,有些还活着的大人夫人,哪怕是传奇云生的姑娘都拿捏不好情绪,我琢磨着,以后写话本子尽量避免涉及活着的人,也不牵扯朝堂的大臣们,后宅女子不得干政,要是被有心人抓到把柄,别说你们遭殃,我也会受牵连。”
    青楼是个寻欢作乐的地儿,但去的次数多了,再隐秘的事儿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她对文武百官私底下的事儿不感兴趣,朝堂纷争更是坚决不涉及的,姑娘们不能写那方面的事儿,不然最后背锅的是她。可是也不能因噎废食,有两位姑娘写女扮男装参加科举步步为营写得极为精彩,少了这类型的话本子会流失许多客人,她沉吟道,“你们写朝堂之事,尽量模糊背景,别指名道姓,含沙射影,让其他人看不出你们意有所指就行。”
    她担心自己说的不够明白,给秋荷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举例细说。
    太阳冒出头,树上的积雪慢慢融化成水滴,晶莹剔透的挂在树梢,好像未经雕琢的晶石,纯粹而美好。
    秋荷清了清嗓子,将事先夏姜芙交代的话一字不漏复述了遍,姑娘们明白过来,不能泄露大人们的私事,也不能描述朝廷内里争斗和阴暗,如果要写,就写南蛮亦或者东瀛亦或者不存在的朝代。
    “诸位姑娘写的时候掂量好度,要是超出范围,这话本子就不能放到铺子卖。”最末,秋荷补充了句。
    姑娘们知道自己的话本子在晋江铺子卖,有些时候会偷偷差人打听话本子卖得好不好,人心里都有虚荣,听说自己的话本子得到认可不高兴是假的,如果不能拿到书铺卖,写出来的话本子还有什么意义?
    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她们渴望得到更多人的认可。
    “知道了。”姑娘们异口同声答了句,脊背挺直,脸上一派肃然之色。
    冬日的阳光最是难得,夏姜芙懒洋洋坐着不想动,摆了摆手,红唇微启,“写话本子不是一蹴而就的,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好好休息,别逼太紧了。”
    她希望看到更多话本子,但更希望姑娘们活得开心快乐些。
    “是。”姑娘们福了福身,规规矩矩退了下去。
    留下许多小巧精致的脚印,有些甚至躺着水,夏姜芙仰起头,闭目假寐。
    这时候,丫鬟禀告说梁夫人来了,夏姜芙心下疑惑,梁鸿受伤,梁夫人不在府里照顾他怎么跑云生院来了?
    “请她进来吧。”
    有些时日未见,梁夫人脸色憔悴了许多,鼻翼两侧的皱纹深邃散开,看着老了好几岁,额前的碎发凝结着冰霜,夏姜芙起身,“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用管这边的事吗。”
    户部尚书夫人来帮忙,晋江阁平日没什么事,用不着梁夫人两边跑。
    梁夫人双目充斥着血丝,眼角浓浓一圈黑色,看着优雅端庄的夏姜芙,衣衫下的手缩了缩,脸微微泛红,“听说你来云生院了,我来碰碰运气。”
    见她穿着单薄,夏姜芙指着西次间,“天冷,去屋里坐会儿吧。”
    旁边的宁婉静扶着夏姜芙,娇俏道,“我去晋江阁看戏了,待会再过来。”
    梁鸿的事儿她从顾越皎嘴里听了许多,梁鸿咬着承恩侯不放,得罪了好几位大臣,御史台的人弹劾梁鸿在去东境前收受贿赂,证据确凿的话,梁鸿估计要被革职查办了,皇上励精图治,对贪污受贿之事查得甚严,梁鸿在朝中没有根基,一经证实,革职是免不了的。
    梁夫人出身乡野,在京里没什么朋友,她此番前来,估计就是想求夏姜芙帮忙的。
    “你看你的戏,待会我也过去坐坐,领着朝廷俸禄,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夏姜芙和宁婉静说话时目光温柔,轻声细语的,极为慈祥,梁夫人歉意的朝宁婉静点了点头,宁婉静笑着颔首,带着丫鬟去阁楼看戏了。
    走出院子,轰隆隆的声音格外响亮,工部的人夜以继日建造容纳更多人的阁楼,云生院整日弥漫着杂音,要不是夏姜芙嫌弃灰尘大工部的人用布围了起来,晋江阁的生意估计会大打折扣。
    幕布上覆盖了雪,混杂着灰尘,罩上了层淡淡的灰白,远远瞧去,别有番意境,凝香小声道,“奴婢看见国公府的下人了,六小姐应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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