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大半夜的,你该不会耍酒疯吧!”晚风拂面,年歌只觉心中满是快意。
    目光所及的光景渐渐陌生,最后,年歌被带到了一片湖畔。
    尚未靠近,她就被眼前的人与景惊住。
    这里显然是被人精心布置过的,四周的树木上被挂着缤纷闪耀的小彩灯,小径两旁的路灯上拴着梦幻色的气球,石板路上还摇曳着粉红的烛光。道路尽头湖面波光粼粼,动人的湖泊畔边,宁柏和纪承沣并肩而立,两人均是目光深沉。
    她正发呆,身边的纪星言不知从哪变出鲜花。
    少年的脸红扑扑的,分不清是酒意、运动或是羞赧使然,他笨拙地单膝跪地,虔诚望着她说:“学姐,可能有点吓着你,但我一直想告诉你,从遇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教我心动,教我情不自禁,所以我总缠着你,央求你带着我一起玩。学姐,我喜欢你,想要缠你一辈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第29章
    “学姐,我喜欢你想要缠你一辈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听少年虔诚真挚说出这番话年歌半点没有被表白的惊喜感,相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砸得脑袋发晕。
    当她对上纪星言那满含热切闪闪发光的双眸时,心尖都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心动惊喜她甚至感到有些害怕。
    周围的气氛是这样恰到好处,可年歌却克制不住地去看纪承沣的脸。
    他就立在不远处面色平静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弟弟向她表白。
    年歌忽然就明白了,中午时分纪承沣为什么引导话题,然后那样拒绝自己。他肯定早就知道纪星言的表白计划,所以要在这之前告诉自己,他不会喜欢她。
    纪承沣要她认真考虑纪星言的感情。
    年歌所有的反应都落在纪星言的眼中,见她迟迟不语,还抬眸看向身后的人。
    他知道学姐对哥哥的情感怕她误会立刻解释道:“年年,请哥哥和宁柏过来是因为我希望这一刻能有相熟的人见证。原本我考虑过要在学校表白但那样或许会有道德绑架的嫌疑我害怕你不喜欢,才决定这样。”
    “言言”少年如此周到,年歌也不是心硬的人,说丝毫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是,感动不能与喜欢和爱对等,如果仅仅因为感动,就放弃心中所爱接受纪星言,那样太不公平了。
    年歌无法接受,却也没办法说出拒绝伤人的话,几度欲言又止。
    “谢谢你,可是对不起,我”最后,她只得撂下一句话转身直接落跑,“你让我冷静一下吧!”
    她想,这样的态度,也与拒绝无异了吧,只希望学弟受到的伤害能少一点,再少一点。
    “年歌!”纪星言见女孩慌乱逃走,起身立刻想追。
    一双有力的手却拉住了他。
    “哥?”他震惊又受伤地盯着纪承沣。
    “你这样追过去只会更尴尬,”男人面不改色道,“你和宁柏先回去,这么晚了,心情再不好也回家发泄去。”
    言毕,他还深深看了宁柏一眼,而宁柏被他这样看着,看起来竟有些不自在。
    纪星言目送哥哥渐远的背影,整个精神状态立刻颓了下去。
    宁柏走到他身边,伸手想抱他,想到什么似的,又克制住了。
    最终,他叹气,拿拳头砸了下纪星言的肩说:“言言,我们回家去喝点酒吧。”
    年歌今天遭受的冲击太多,从被老师拒绝,到反过来被学弟表白,简直一件比一件刺激。
    而她的人生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尴尬时刻,所以她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处理现状。
    如同以往每次手足无措,她本能地选择了逃避,她想,暂时避开这些人和事,隔一阵后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万没想到,纪承沣居然会追上来。
    当年歌被男人从身后拉住时,她差点没失声尖叫,待看清纪承沣的脸时,她懵了。
    她呆呆地望着男人,刚想问他为何会追上来,转而想到刚拒绝纪星言,就又被那抹无端的羞耻心压下去。
    见女孩停住,纪承沣立刻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他才解释来意:“太晚了,不要在外面乱跑。”
    原来,他只是担心意外事故。
    年歌垂头,闷闷往前走,没和他说一句话。
    而纪承沣也只是默默跟着,也并不多说什么。
    一路上,年歌脑子里都被今晚的事充斥。
    她和纪星言相识不到一学期,平日里两人斗嘴打诨,她从没想过会有今晚这刻。
    年歌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学弟,直播的事,她更是想都不敢想。
    最后,她情绪崩溃,忽然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纪承沣刚刚在心中感叹完女孩的冷静,就见她崩溃大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确实是担心学生的人生安危才追上来的,毕竟,表白的人是他弟弟,谁都不希望这事造成更糟的后果。
    默了默,他无奈询问:“失恋的人又不是你,你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
    “呜呜呜你不懂!”女孩抬头,泪眼婆娑面容委屈,甚至还有丝难以置信的气呼呼。
    她看起来想骂人,可只一瞬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孩缩成小小一团,哭了可能有十来分钟,纪承沣正感叹她们这些小女孩,究竟从哪积攒出这么眼泪时。
    她再度抬头,眼睛通红对他说:“老师,我真的好难过,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不难过?”
    语气磕磕巴巴,话毕全是痛苦的情绪。
    纪承沣从没见过年歌这样,即使她发酒疯那次,也闹腾得很。
    他怎么也没料到,在弟弟表白失败的夜晚,她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无奈之下,他单手穿过女孩的胳膊,将她捞起,往前方不远的长椅带。
    等两人坐下后,纪承沣才问:“年歌,你为什么会难过,可以告诉老师吗?”
    他的语气,简直像哄受了委屈的中学生。
    年歌想回答,却总是被自己的抽泣声打断,而且她还忍不住用手去抹眼泪鼻子。
    见状,纪承沣在身上摸了不知道第几遍,确认没带纸巾后,他伸出胳膊大发善心说:“行了,别用手抹,衣袖借你擦。”
    年歌忽然又哭有笑,毫不客气扯过男人的手,眼泪鼻涕全往上面摸了。
    待她情绪总算平复了些,她才说:“我难过是因为,表白的那个人是纪星言,我可能要因此失去一个很重要的朋友了。纪老师,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这样一种心情,就是我宁愿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也不想要失去这个朋友。”
    说着,她又鼻酸眼热变得哽咽:“我不想伤害他,却又不得不伤害他,我觉得自己特别坏,所以感到难过。”
    言毕,年歌还侧眸恳切的询问:“纪老师,你能理解我吗?”
    纪承沣从不曾想过,平日里大大咧咧作天作地的女孩,竟也会有如此感性细腻的情感。
    原本,他是不能够理解拒绝表白比弟弟还哭得凶的年歌,但眼看着她从冷静到大哭的转变,他竟真的觉得理解了。
    他忽的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老师理解,年歌,你如果真的不喜欢星言,那么你今晚做得虽然不够好,却也没错。”
    “嗯?”年歌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疑惑盯着他。
    纪承沣并不逃避她的目光,与之对视,认真说:“年歌,逃避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但你一直都习惯这样做。”
    年歌蓦然一怔。
    纪承沣便开始细数她所做过的某些往事:“选修论文很难,你选择了逃避去抄袭,结果被我逮个正着以为星言带给你的论文天衣无缝,所以来找我对质,被当场戳破谎言后,你第一反应没有认真道歉,也是逃跑而刚才,你不接受星言的表白,不是当场表明你的想法,反而用逃跑来表态。”
    顿了顿,他又说:“这些都是因为你习惯逃避。”
    男人一言不合开启训话模式,年歌被说得哑口无言,旧账被翻出来,甚至觉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老师”她垂头小声道歉,“我错了,我改的”
    不料,纪承沣立刻接下她的话说:“嗯,那就眼前的事开始改。”
    说罢他便拉起女孩,强行往家里的方向带。
    “啊?”年歌则傻乎乎地就被老师送回了家。
    这晚,年歌通宵失眠。
    无独有偶,隔壁的纪星言和宁柏也一夜没睡。
    年歌难过不假,但被拒绝的纪星言更甚,尤其,他今晚还刚见证了十年爱情长跑终不负的黄晨和乌易易。
    他满脑子都是年歌慌忙跑开的画面,他懊悔不已,不断重复:如果没有贸然开口就好了。
    和年歌一样,纪星言也怕他们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毕竟,今晚是这样尴尬。
    “宁宁,”他喝得烂醉,又哭又笑地朝宁柏举杯,“来,再为我的失恋干一杯!”
    宁柏见室友这样,心中十分难过。
    可她却又什么都不能做,毕竟纪星言表白,她也没少劝。
    她那样精心设计了纪星言的表白现场,甚至还提议将纪承沣也请去现场,她以为年歌不会拒绝的。因为换了她自己,肯定没办法拒绝!
    其实宁柏早就看出来,年歌喜欢纪承沣,但她拒绝不了纪星言的请求。
    这个少年,不知何时就攻占了她的心,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是真的信了。
    原本,宁柏与纪星言合租,根本就是想认识年歌。岂料,这才不到两个月,她的想法就已经完全改变!
    宁柏看了眼烂醉的室友,拧眉叹气后,最后却体贴得替他拿来了葡萄糖。
    “言言,”她终于不再用刻意改变的声线说话,“你别这样,不然,我也会难过的。”
    突如其来的陌生女声传入耳中,醉得一塌糊涂的纪星言认错了人。
    “学姐”他以为是年歌,酒壮怂人胆,话未说完,他竟直接抬脸吻住了对方。
    但只一瞬,纪星言便离开,又喃喃:“我真的好喜欢你”
    轰
    贡献初吻的宁柏,整张脸直接化作火烧云,红得极为夸张。
    她腾地起身,跌跌撞撞躲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明知纪星言是认错了人,可她的心却仍旧止不住的狂跳,束胸勒得她喘不过气,在窒息而亡之前,宁柏解下了束缚自己整天的束胸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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