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刚好翟仲欣和江学亭带着孩子们一起过来吃晚饭了,江海和江洋一看外公正在“讲课”,也跑过去当了听众。
    “我们也是老夫老妻了,在一起过了快二十年。该怎么样相处,也一直在努力磨合。只能说为了这个家庭,我们都在尽心尽力。”
    翟仲欣过来找娉婷说话,看到他们夫妻相处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娉婷调侃了几句后,翟仲欣叹了口气感慨了一番。
    “上次吵过架后,我回去也进行了反思。想想看,江海也要考大学,没几年说不准我都要当奶奶了,我和学亭说,咱们以后也别再吵架,一起把日子忙好。我们有两个儿子呢,不为别的,也要为儿子,为以后的孙子着想。所以现在,他对我开影楼的事也没以前的那种抵触心了,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从年轻时候的如胶似漆,到如今的相濡以沫,不管中间有过多少不愉快,毕竟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彼此都成了对方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他也不容易,在体制里上班压力还是挺大的。现在他的年龄到了一个瓶颈期,如果不能更进一步的话,他心里也不大甘心。为了这个,我们最近都在跑动关系,包括他家里也是。”
    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尽管江学亭不是江家最重视最喜爱的儿子,可在仕途的关键时刻,江家还是不遗余力的出钱出力。
    因为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把筷子不容易断,只有拎成一股绳,江家才会越来越好。
    “你也好久没去影楼了吧?现在情况都挺好的,下个月我把这半年的帐结一次,把大家的分红分下去。我刚刚还说我有两个儿子,你可比我还厉害,有三个大儿子要忙呢。”
    在影楼方面,娉婷是结结实实的甩手掌柜,连帐都没看过一次,对翟仲欣是完完全全的信任。
    “‘儿孙自由儿孙福’,我也不去操那个心。说实话,我和仲凌两个人这么多年也没闲着,确实存了一些钱。不过我们想的没你那么长远,只想着不管以后他们想过什么生活,有什么规划,我们作为长辈也不会有任何干预。”
    林则徐曾经有副对联,“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娉婷对这句话还是深以为然的。
    她的努力,并不是为了留多少财产给下一代,她是为了自己而努力。想要有尊严的生活,就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
    她不愿意做男人的附属品,所以才选择了自立自强。以后家里的四个孩子,不管是工作也好,感情问题、婚姻问题也好,在她承担了应该承担的责任后,其他一概随他们自己。
    她不会强迫他们做自己不喜欢的工作,也不会做那催婚的母亲,她只希望,孩子们结婚是因为爱情,而不是其他。
    翟仲欣对她的话显然是不相信的,她认为父母为子女操心是天性,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
    “还是别说这些了,我怎么觉得自己还挺年轻,没到该考虑这些的时候呢。”
    娉婷才三十出头,总觉得现在讨论这些问题还太早了一些。
    “也对,你比我小了将近十岁呢。”
    年龄永远是女人心底的一道伤疤,二十来岁的时候觉得自己年轻,三十来岁还勉强接受现实,等到了四十岁的时候,那种复杂的情绪简直无法表达。
    话题到了这就有些聊不下去了,两人离开客厅去了厨房。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是饿了?等会就能一起吃饭了。”
    卞颖芝站在灶头,穿着日常家居服,一头短发烫成了流行的卷发。皮肤不再水润,好在气色不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看上去很是亲切。
    刚刚聊到了年龄问题,翟仲欣也仔细端详了自己的母亲。在她印象中,卞颖芝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可时光没有给任何人优待,她成为中年人的同时,母亲也越来越老。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说完这句话,翟仲欣的眼眶都有些发热。娉婷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拍了拍她的背,好让她平复一下心情。
    “那你们帮忙摆个桌子,没几分钟就能开饭了。”
    两人听了,各自拿了碗筷去了餐厅。
    “不知道以后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天天帮着儿子带孩子,在家里洗衣做饭。想想也挺可怕的,可我们的父母不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应该也是这样,我们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就是如此,再改变也改变不到哪里去。”
    几十年后,老人要不要帮年轻人带孩子确实也成了一个社会话题。可现实如此,哪能有其他办法?
    工资水平低,年轻夫妻要工作要赚钱,有了孩子后,如果长辈不帮忙带,年轻人根本顾及不过来。要不就起妈妈辞职当家庭主妇,要不就是有经济基础能请保姆。
    “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过一天是一天,现在就为了以后的事忧虑,那不是得不偿失嘛?以后的事还没发生呢,担心多了毫无疑义。”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想东想西的,自己都控制不了。”
    翟仲欣自己也没办法,按她自己的想法,她还年轻着呢。
    “要说是更年期那也有些早啊。”
    “好啊,你还说我是更年期,看我不收拾你一顿。”
    翟仲欣假意生气,娉婷笑着继续摆着碗筷,这时候翟景升他们也一起到了餐厅。
    “今天过端午,要喝点黄酒才好。”
    翟景升的心情不错,加上女儿女婿也过来了,不免想和儿子女婿小酌两杯。
    端午有喝雄黄酒的说法,不过雄黄酒需要谨慎对待,而黄酒则有益于人体健康。它的酒精含量低于20%,在中医上还可以作为药用。
    “想喝酒就喝,还得要找出个由头来。”
    卞颖芝端着菜出来时,刚好听到了翟景升的话,老夫老妻的,出言调侃了他两句。
    翟景升呵呵一笑,没有辩解,那边江学亭已经把酒拿了出来,还特意用热水烫了一下。
    “还是女婿好啊,知道孝敬老丈人。”
    翟仲凌的话把大家逗笑了,他是儿子在家坐着,女婿倒跟着忙前忙后。
    “学亭啊,来,别忙了,咱们爷叁一起喝两杯。你们也可以喝一点,这是黄酒,不会醉人,一家人一起热闹热闹。”
    翟景升端着酒杯和卞颖芝娉婷她们说着。
    “行,我去拿小酒杯,我们也跟着眯两口。”
    “爷爷,我们能喝吗?”
    “你还太小了,不能喝。”平平的话提醒了翟景升,他看着已经是小伙的江海和江洋,笑着说,“小海和小洋倒是能喝两杯,先练练流量,以后到了社会上也有的开。”
    “确实是,小海和小洋是可以喝点酒了。”
    卞颖芝看着两个大外孙,心里头也挺欣慰。
    “爸,妈,现在孩子都精着呢,说不准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偷喝过酒了。”
    翟仲欣不愧是另类的妈妈,一句话就把儿子给坑了,惹的江海和江洋连声解释,说以前没喝过。
    “今天人挺齐全,又是过节,我们大家也走一个。”翟景升笑着举起了酒杯。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已经进入了半退状态。在部队里奋斗了一生,有了如今的成就,没什么可遗憾的。相比自己的成就,儿子在部队的发展才更令他高兴。
    “虎父无犬子”,总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能让长辈感到欣慰。
    “来,仲凌,学亭,你们是年轻的一辈,以后大家小家就要靠你们去撑了,好好努力。”
    翟仲凌和江学亭一起站起了身,“爸,你放心吧。”
    江学亭还好,江家毕竟不止他一个儿子,可翟家却只有翟仲凌一个。从小,翟仲凌就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的责任,除了保家卫国,还有光耀门楣。这两个目标到目前为止,他都已经完成了,如今他在军队的职务已经是大校,以他的年龄,这已经是一种成功。
    “好,我相信你们。”
    翟景升欣慰的看着他们,也干了手里的那杯酒。
    “还有大家,我就不一一敬你们了,总之这个家庭,多亏了大家的齐心协力。希望大家以后再接再厉,把生活过的越来越好。”
    一年又一年,一个节日又一个节日,幸运的是,他们一家人总在一起。
    “转眼我也快四十了,还记得当时刚进军校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伙,和现在小海差不多大,意气风发。”
    晚上,喝了酒有些上头的翟仲凌躺在床上和娉婷回忆起自己年少的时候。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媳妇,孩子都有了。”
    娉婷静静躺在他身边听着,尽管那些年少的日子里没有她的存在,可她依然听的津津有味。
    她想着,自己到这个世界也已经十七年了,一直没受过什么苦,最幸运的就是嫁给了翟仲凌。
    “媳妇,就是我年纪大了你也不能嫌弃我,咱们两要好好过一辈子,过到白发苍苍,儿孙满堂。”
    翟仲凌嘟囔着,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娉婷抱着他的手臂,把头枕在他肩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已经是生活最好的安排,她已经别无所求了,就这样平淡又幸福的生活下去吧。
    她看着窗外的月亮,静谧地镶在夜空中,有种神秘的味道。她不禁想着,自己曾经的时空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快睡吧。”翟仲凌揽住她,说了这句后又沉沉的睡了,娉婷仔细看了看他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刚毅又英俊。她轻轻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然后满心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e` )么么哒~
    忙了一个小孩满月,累瘫,偷了两天懒(((o(*?▽?*)o)))
    为了避免文章狗尾续貂,正文忍痛完结啦。之后构思番外,之前没交代的问题在番外里继续交代。
    两个星期没申榜,这次申请的榜单竟然一周25000字'(? ̄? ??  ̄??)有点方了,我要去好好构思啦,拜拜了亲们。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汪梅刚来到何家村的时候, 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原本这个下乡的名额并不是她的,而是大姐汪菊。可她既不是父母最疼的孩子,也不是可以传宗接代的男孩,大姐不乐意下乡, 在家里和父母撒娇, 最后父母让汪梅顶替了她。
    一母同胞的姐妹, 竟然有如此大的差距, 这让汪梅心里愤愤不平。父母戳心的话犹言在耳, 她最后也是觉悟了, 知道这次如果不下乡的话, 在家里更过不上什么好日子, 她这才放弃了那些无谓的“抵抗”。
    她是城里人,父母都是钢铁厂的工人,一家七口人住在钢铁厂分的二居室里。虽然家里条件一般,也有吃不饱吃不好的时候, 可她一直天真的想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以后等她出来工作了, 拿了工资,自然会好好补贴家里。
    “从你出生开始, 我心里对你其实就没啥感情,把你养这么大我们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家里这么困难,我们还不是辛辛苦苦供你上学上到高中?”
    “做人要懂得感恩, 现在只是让你下乡插队当知青,有啥不好的,你这么甩脸子给谁看呢!”
    “你看你姐,从小身子就不好,哪能干的了农活?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帮你姐去,等你回来了,我和你爸帮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也吃不了啥亏。”
    一句句话,打碎了汪梅对父母一直以来的亲情。姐姐的哭诉,弟弟妹妹们的冷漠,让她对这个家没有了任何的期待。
    “何家村到啦,赶快下车啊。”
    村民的喊声打断了汪梅的回忆,她转过神来,和牛车上的其他知青一起下了牛车。
    “这个村看起来也还好,不像是特别穷的样子,希望我们能遇到一个好村长,别给我们安排那么多农活。”
    他们这批一共五个知青,三男两女,另一个女知青就是正在说话的这个,叫毛童童。
    “我在家里连家务活都没干过,现在还让我下乡干农活,为了这个我家里都愁死了,就怕我在这儿吃苦受累。”
    毛童童显然是想和汪梅聊聊天的,可看汪梅完全没有这个兴致,她也就歇了这个心思,转而和男知青们说起话来。
    一路上,从他们的对话里,汪梅也大致了解了他们的个人情况。他们和汪梅一样,来自麻市,家庭条件都挺好,也都是兄弟姐妹几个的,其中毛童童和一个叫沈浩的在家最受娇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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