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吹风机轰轰声结束的,是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自语道:“给你吹头发简直是在折磨我自己。”
    听到这句,她臊得不行,再也扛不住了,跳了起来,装作无事人似的看向窗边,“啊,这么大的雨,我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天也已经全黑了。
    “今天不回去了。”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嗯?”她惊讶地看着他。
    他微笑:“天气预报刚给我发来了暴雨预警,一直会持续到明天早晨。”
    蒋画画有些局促,想到要在这封闭空间里,和他待上一整夜,她心里没有担心,过多的是些难以言说的感情,没由来得让她有些心慌。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还有项目问题要解决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急着回去的样子,对这恶劣的天气,更是一点也不意外。
    家里什么也没有,只能点外卖将就一下了。
    饭毕,蒋画画拿纸巾擦了擦嘴,收拾好外卖盒,问道:
    “我晚上睡哪里?”
    “主卧。”他指了一侧的门。
    “那……”蒋画画笔直了进去,“晚安。”然后轻轻地把门给带上。
    现在时间虽然尚早,但她无法想象和他在客厅看电视或者谈心的样子,还是早点眼不见心静吧。
    她爬到了床上,掏出一天都没时间看的手机,这才发现陶枕月和她发了消息。
    “画儿,我今天碰到唐潜礼了,一个不小心,他又成了我的老板。”
    蒋画画:“!!!你们!!”
    “算了,就当是份工作,平常心对待吧。”月月显然是不想继续聊他,“你不是说今天有约拍吗,怎么样?”
    蒋画画:“哎,没想到竟然是给梁煦拍照,现在我在他家……”
    陶枕月:“!!!!!!!靠!你们这旧情燃得也太火热了吧????”
    蒋画画:“不不不,不是你想的这样。”她刚把这则消息发出去,房门就“吱—”的一声从外面被打开了,她立马警觉地看了过去。
    梁煦一本正经地走了进来,带上门,行至床边,磨蹭着脚,看样子是准备上床。
    她死死地摁住被子,“你来干什么?”
    “睡觉啊。”他满脸的莫名其妙。
    “你要和我一起睡?”她心跳加快。
    梁煦两手一摊,“我也是很不情愿的,但是你知道的,这公寓我平时不怎么住,次卧连床垫都没有,根本就不能睡人,我只能勉强勉强和你搭伙混一晚了。”
    她一脸狐疑,跳下床,跑了出去。
    他慢悠悠地上床,没过两分钟,她就有些泄气地回来了,次卧果真如他所说,光秃秃的不能睡人。
    “那我还是去睡沙发好了。”她拿起刚才碰过的那个枕头,身后悠悠传来他的声音:
    “就一床被子哦,沙发晚上很冷的。”
    她头也不回继续走。
    “哦对了,听说这别墅区旁是座火葬场,你等会睡觉要是发现沙发的犄角旮旯里有灰,说不定就是谁谁谁的身体里的成分,让那谁谁谁好好地伴你睡上一觉……”
    话说到一半,就见蒋画画黑着脸,不作声色地躺会了床上,不过紧紧地挨在床边,和他中间的距离甚至可以再躺进来一个胡图。
    梁煦面上似没事人,待她真躺进来后,隐隐的呼吸带着床不住起伏,传递到他这一边,犹如地震般的一下一下晃动着他的心。
    他身子也有些僵硬,一时无话。
    蒋画画的手机不停地响,知道是陶枕月在同她发消息,但她不能看,生怕被他看见自己和月月在谈论他,最后索性把手机给关机了。
    梁煦看着半倚在床靠背上的她,胸前似乎湿了一大片。
    她忽然问:“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个疑惑,你明明有房子,为什么要住在酒店?你好像就是海城本地人吧,回家住也是可以的吧?”
    他愣了一愣,随后把双手枕到头后,“在酒店多享受啊,有人伺候自己,我每天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时间去管家里的事了。”
    似乎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想来想去,她把自己往杯子里一塞,“睡觉吧,我困了。”眼睛一闭,早点天亮,早点回家。
    梁煦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起身走到门边,关了灯,又摸索着上了床。
    黑暗袭来的时候,她莫名觉得身边空洞洞的,但很快,她就发现身后那人,朝她的方向慢慢挪来。
    她又往床边靠了靠,直到靠无可靠,他依旧接近她。
    在她忐忑的心中,他微凉的手,竟然隔着衬衣,触到了她的内衣扣上,来不及有任何反应,他双手轻轻一合,内衣扣就被他给打开了。
    她胸前一松,叫了一声,连忙捂住,“梁煦!你耍流氓!”
    他摁住她几乎要跳起来的身子,“别激动,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用防着我,我只是想要你把这湿了的内衣脱下来,免得睡着不舒服。”
    她的胸前背后的衬衣上,都已经湿透。
    刚才在洗手间里就犹豫了好久,总觉得不穿内衣明晃晃地走路特没安全感,这才不顾难受地穿着。
    她久久没有说话,随后再次缩进被子里,迅速地把内衣给脱了下来,塞到了枕头下面。
    “再可以好好睡了吧?”她问。
    “嗯。”
    蒋画画双手合十,放在肚子上,浑身绷得老直,贴在床边,时刻防范着她。
    只是她这人一定是心太大了,竟然迷迷糊糊地眼睛都快要粘上了,就要睡过去之时,身体却忽然一轻,跌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猛地惊醒,下意识竖眉,“梁煦!你不是说……”
    “对不起。”他把头埋到她的耳后,喃喃说了句。
    她蓦地一顿。
    他的声音哽咽,“画画,对不起。”
    她垂眸望着他的胸口,咬着嘴唇。
    梁煦轻吻了一下她的头顶,“我恨那封信,来得太迟了,我更恨当时的我,在收到刘逸夫短信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你,对不起。”
    信……刘逸夫……
    她一直没有说话,随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也再没有强迫把她抱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身后那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蒋画画轻身翻下床,慢慢走到客厅,找到了自己白日里背的那个包。
    今天背的,恰好就是见连思勉那天背的。
    那天心太乱,把沈姨从家里寄来的信忘了个干净。
    她从背包夹层里,拿出那份皱巴巴的信,打开后,里面果然还有一个老旧信封,封面是自己手写的地址,字里行间的青涩,看得她期待且畏惧。
    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和她预想中的有些不同,宽阔的白纸上,竟然只有一句话—
    “信有什么好看的,看看身边的我就好。”
    她再次把信纸按着旧时的折痕,折叠了起来,压平,完好地放回信封里,再塞到包的最里层。
    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方才回到房里。
    爬上了床,不同的是,这次往床的中心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梁煦真心心机boy,可不是玩什么雨中浪漫,良心大大的坏。
    第55章 星期五
    第二日早晨, “十七日”有限公司总部。
    “翻译来了吗?”唐潜礼对着全身镜捋了捋头发。
    小陈点头,补充了一句,“mike也到了。”这小唐总也是越来越奇怪了,不关心客户的情况, 一清早问了不下五遍那翻译的行踪。
    唐潜礼闻言, 指着自己问了他一句,“我今天怎么样?”
    小陈面上堆着笑, “帅得我都要弯了。”
    唐潜礼蹙眉, 有点恶心,但心如悬箭, 只想着快些见到她, 也不和小陈计较了,大步地走向会议室。
    小陈紧跟在后面, 一推门就看见里面正坐在mike身边的那个陶翻译,不作声色地将其上下打量了个遍,确实是姿色不错, 但也没到把刁钻的唐总迷得坐立不安的地步啊。
    唐潜礼扬着的嘴角,在看到mike搭在陶枕月肩上的手时,不禁僵了一僵。
    mike见唐潜礼来了,立马改搭为揽,对他用英文说道:“你这翻译很不错啊,很东方的长相,沟通能力也强。”
    唐潜礼英文能力不行,听不懂他的话, 只看到陶枕月的表情不太好,她看了一眼mike揽着自己的那只手,想要避开,mike却用了些力道,让她避无可避。
    陶枕月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唐潜礼。
    唐潜礼立马上前,极为热情地想他伸出了双手,同时面色无改地把陶枕月给推开,mike瞳孔里有些遗憾,但还是笑着握住了唐潜礼的手:
    “唐总,真是不好意思,让您在百忙之中,又抽空和我见面。”这是陶枕月白着张脸帮mike翻译出来的话。
    唐潜礼摇了摇头,“您太客气了,是我麻烦您了才是,不知道您对于这次合作,可是还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意见不妨提出来,都是可以商量的。”
    小陈给唐潜礼送来了一杯美式咖啡。
    mike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对于贵公司的经营理念和手段,我没有什么疑义,就是这便利店里关于鲷鱼烧叔叔的版块,我觉得还是得适当改进一番。”
    唐潜礼,“您请说。”
    mike说话时喜欢做手势,“便利店之称作便利,是因为以满足便利性需求为第一宗旨,而十七日的便利店里,竟然出现了现烤鲷鱼烧叔叔的版块,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浪费了时间和人力,得不偿失,我建议在十七日驻进老挝的计划里,把鲷鱼烧叔叔这一块用别的速食商品给替换掉。”
    唐潜礼没有马上接话。
    陶枕月心底却有些急,其实在昨天和唐潜礼分开之后,她便到十七日的便利店晃了一圈,海城有很多别的老牌本土便利店,所以她虽听说过十七日的名声,但这也是第一次来。
    也曾惊讶过里面竟然还有服务员现烤鲷鱼烧,配方和装修和以前在大学城美食街的那家一模一样。更多的是欣慰,毕竟那里有她过往很是珍贵的回忆。
    而且,唐潜礼也是极为在乎的,她知道,正如这店名一样,他曾经是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mike的顾虑不无道理,并且他和十七日的合作意义深远,关乎到十七日首次在国外的开拓,他的想法,唐潜礼必须得重视,甚至是极有可能妥协。
    如果说mike的建议被实施了,有了第一步的先河,国内便利店里鲷鱼烧的版块怕是也做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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