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脑灵活,一般酒店停电顶多五分钟就会切换备用电源,立刻顺水推舟,大声说道:
    “相信我和唐伯爵的结合出乎大家意外,去年的这时候,我还以为真命天子应该在时尚圈里出现,从未想过他来自文博圈。通过唐伯爵,我很非常高兴的认识了那么多博物馆的朋友,大家工作不一样,却能一见如故,可见缘分,妙不可言。”
    “我和唐伯爵的爱情打破了常规,所以今晚,我们突破常规,玩个简单粗暴的数字游戏,我说出一个数字,你们互相抱团,给你们三十秒的时间抱团,只要每个团的号码牌数字相加等于这个数,就是赢家!最后的赢家可以分享——”
    刘顿咬咬牙,说出一个大数字,“9999元的大红包!”
    大手笔啊!博物馆和彩妆工作室人员顿时高声欢呼,尤其是刘顿的手下们,难得见抠门老板如此慷慨。
    刘顿:“大家听好,第一个数字,九十九!”
    都看不见脸,只关心数字,数字和数字聚拢相加,心算能力强的人占了优势。
    可怜的九十八号被所有小团体排挤,大声吼道:“一号呢?一号快来找我!”
    可是一号已经被六十六、三十、和二号紧紧搂住了,他们四个刚好凑九十九。
    三十三号徐继祖坐在轮椅上纹丝不动,刘顿问:“你怎么不去玩游戏?”
    黑暗里看不清徐继祖的表情,刘顿只感觉到他紧紧拽着自己的裙摆,他说道:“我担心轮椅不小心撞到别人,况且,9999这个数字对我没有吸引力,加五个零还差不多。”
    这样玩游戏我会破产的!刘顿很想把电动轮椅里的家伙一脚踢出会场。
    刘顿没好气的说道:“你抓住我的裙子干什么?放开。”
    徐继祖抓的更紧了,“我怕黑。”
    刘顿并不知道,徐继祖已经悄悄藏了一把餐刀在轮椅上,他感觉不妙,但不想让刘顿觉察他的不安。
    估摸三十秒时间到,刘顿宣布游戏结束,一共有四个小团体顺利进入第二轮,淘汰了一半。
    刘顿宣布第二轮数字:“一百。”
    宴会大厅,黑暗中正在上演一场欢乐刺激爆笑的数字“寻亲”益智类游戏,在场每个人都玩的很开心。
    与此同时,一个人用力扒开了电梯,是胡局。
    且说胡局被卢国光以妻子为要挟,被迫达成共识后,气愤懊悔之下去了地下停车场等宴会结束。
    居然被卢国光这种无耻小人威胁,胡局先是用手砸着方向盘和车门泄愤,手都砸红了,待冷静下来,心想不能总是这样被一个狗奴才踩在脚底下,必须想对策反将一军,他拿出手机,想请教父亲。
    这时他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连同国光大厦的免费公用wifi也关闭了。
    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或者只是巧合,但此时此刻,他的心猛地一悸,像是被活活割去一块。
    妻子就在顶层宴会大厅,上头有婚外情秘密恋人唐伯爵,还有在电梯里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要和妻子请教酒量的陈世雄。
    唐伯爵今天订婚,估计不敢有所动作。但是陈世雄……他刚刚因为胡局的一纸整改通知而下岗失业了。
    胡局心慌不安,他下了车,从停车场电梯直上顶楼。
    当电梯数字跳到二十三时,突然停电了。
    胡局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用蛮力扒开电梯门,爬出去了,跑向紧急通道的楼梯,继续往上。
    终于到了顶层,胡局发现顶层防火门门口守着两个人,面相不善,他们用腕式对讲机说道:“空中花园的门锁是关着的,他应该跑到楼下藏着了。”
    胡局的到来引起了两人的警惕,他们抓住胡局,用手机手电筒照着他的脸,胡局大怒,“我是文化局局长胡斐南,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话。”
    看清胡局的相貌,四人赶紧放手,胡局对对讲机吼道:“卢国光,你又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我妻子在里面,你不要乱来!”
    这个小衙内还真是个痴情种!
    卢国光强忍住怒气,解释道:“有人窃听了你我的谈话,我正想办法把他揪出来,胡局,你下去等,夫人我会想办法弄出来。”
    卢国光说的每一字都不可相信!
    胡局往防火门里冲:“不行,我必须亲自把她带出来。”
    在这个时候,胡局只信自己。
    保镖拦住胡局,胡局养尊处优多年,那里是保镖的对手?被困在角落动弹不得,对讲机里传来卢国光的声音,“胡局不要冲动,窃听者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窃听者一旦逃出去,或者消息泄露,我们就全完了。”
    胡局冷笑,“摸黑捉贼,你在表演《三岔口》吗?”
    《三岔口》是京剧经典武生选段,两个人在黑暗中打斗,以命相搏。
    卢国光说道:“窃听者太狡猾了,用啤酒断了电。我的人正在清理,恢复供电还需要十五分钟。”
    这时另一个对讲机传来保镖的声音,“老板,宴会大厅太黑了,我们找不到大小姐,徐继祖就在刘顿旁边,还抓着刘顿的裙子,刘顿走到那里,他就跟到那里,我们没机会。”
    一切都乱套了。卢国光暴怒,“卢娜一个大活人为什么找不到?你不会点蜡烛,或者用手电筒照明?”
    保镖委屈的说道:“我一点蜡烛或者开手电筒,就被人吹熄或者抢夺手机关闭了——他们正在玩数字游戏,如果有光源,胸口的数字荧光贴就看不清了。”
    只有保持黑暗,数字荧光贴才会发亮。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卸下面具和伪装,像回到孩提时代,放肆的玩耍。不分地位、不分男女、只是玩乐。
    卢国光/气得吐血,“卢娜是几号数字牌,你们都不知道?”
    保镖:“我……我们不知道,知道了也没用。客人们为了凑正确数字不断跑动、拉扯、抱团,每个人要么在移动,要么被紧紧抱住了,那些淘汰退出游戏的人已经摘下荧光数字牌,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
    此时宴会大厅的客人看上去就像一团团不停闪耀熄灭的萤火虫,想从里面找出卢娜这只萤火虫,如海底捞针!
    但,这还不够乱。
    胡局突然拼尽全力,乘其不备,挣脱了两个爪牙,冲向防火门,拉开门,抹黑往宴会大厅冲过去,“木春!张木春!”
    卢国光顿时愣住了:类似半子陈世雄,他眉一皱、头一点,死了就死了。但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烧死胡局啊!
    ☆、第76章 换名牌
    涉及胡局的安全,卢国光不敢擅动,关门放火,一了百了。况且此时关处又杳无音讯,好像凭空消失了,怎么办?
    卢国光发现,事情已经犹如核分子分裂一样发展迅速,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唯一的方法就是老法子——找保护伞求救。
    保护伞手眼通天,他一定能解决这个难题!
    卢国光深吸一口气,拨打保护伞电话,简单说了事态发展情况,“……事情就是这样,胡局非要冲进去把太太拉出来,我们的人不敢进去打草惊蛇,关处那边还是没找到。”
    胡父沉默一会,说道:“我们胡家只有这么一个逆子,你不要动他。你都从墓里钻出来,洗脚上岸三十多年了,怎么还是这种动不动就杀人放火的思维?宴会就让他们开下去,我来帮你搞定关处……”
    胡父交代了几句,卢国光眼睛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订婚宴的数字游戏正在火热进行。
    张木春,曾经以省文科探花的成绩考入考古系,高智商,反应快,玩数字游戏简直小菜一碟,此时刘顿报出九十六的数字,六十六号牌的她左手拉着七,右手牵着二十三,三人抱团,成为游戏决胜者。
    刘顿宣布:“恭喜六十六、二十三和七,你们三人将平分9999元大红包!”
    众人欢呼,掌声雷动,胡局正好在此时冲进会场,他的呼唤声被掌声淹没。
    “木春!”胡局只看见星星点点的圆形号码牌,想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找人,却摸了个空:方才和两个爪牙的搏斗中,手机丢在防火楼梯间了。
    整个会场几乎都是荧光数字,只有“准新娘”、“准伴郎”、“准新郎”和“准伴娘”四个人是文字。
    胡局冲向最近的“准伴郎”,“打火机有吗?麻烦点只蜡烛照明,我找张木春张馆长。”
    王朝阳一听是陌生人,当即抓住的他手,“你是谁?这是私人宴会,外人不便入场。”
    胡局赶紧自报家门,“我是张馆长的丈夫,刚才保姆打电话,说孩子突然发烧,我们要回去抱孩子送医院。”
    原来是胡局,王朝阳说道:“这里人多,又有气球地毯等易燃物品,有火灾隐患,不能点蜡烛,我把手机借给你。”
    这时主席台上站着的刘顿正在和唐伯爵商量:“数字游戏已经结束,时间也过了五分钟,备用电源还没来,怎么办?”
    唐伯爵正在担心关处是否逃出去了,说道:“我看客人们还没玩尽兴,干脆玩第二轮,奖品依然是9999大红包。”
    唐伯爵知道,宴会大厅所有出入口都被卢国光的人控制住了,这里是三十九层的顶楼,一旦起了火灾,连消防车的水龙头都喷不上来!
    与其让客人们在黑暗里惶恐不安等待,不如继续玩乐。何况,越是看不见,他们就越安全,一旦成为目击者,就有生命危险。
    刘顿开始宣布第二轮,“……数字游戏继续,第一轮获胜者可以继续参与,第一个数字,101。”
    会场“萤火虫”们又飞起来了。
    话音刚落,胡局借用王朝阳的手机打开手电筒,把手电筒的光对准自己的脸——世家子弟,慌乱之下依然能保持风度,用手电筒乱晃找人不礼貌,干脆对准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
    “木春,你在哪?”
    焦点胡局是全场唯一露脸的人,西海区博物馆的人都认识他,纷纷打趣:
    “馆长,你的中国好老公来了。”
    “馆长不厚道,撒狗粮都撒到人家地盘了。”
    张木春没想到丈夫会找到订婚宴上“捉奸”,赶紧跑去夺过手机关闭手电筒,“这光影响我们玩游戏——你来做什么?”
    胡局把手机还给王朝阳,将妻子拉到一边,“孩子发烧了。”
    张木春信以为真,跟着胡局去了走廊——走廊踢脚线上有荧光“紧急出口”标识,停电也知道出口方向。
    母性使然,张木春边走边问:“谁发烧了?毛毛还是豆豆?多少度?”
    胡局随口胡诌,“豆豆,保姆说最高三十九度。”
    “那要赶紧降温,先喂她吃十毫升的美林(一种儿童降温糖浆),别在家里干等我们回去。”张木春拿出手机,拨打保姆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信号——wifi和无线网络全断。
    张木春停下脚步,脱离了会场欢乐气氛,迅速冷静下来,“手机没信号,你是怎么接到保姆电话的?”
    胡局,“我在停车场上接的电话。”
    张木春:“你不是在楼下咖啡馆等我吗?”
    胡局,“咖啡馆不停有熟人上来打招呼,太麻烦了,我干脆去车上等。木春,快走,保姆还在家里等我们。”
    十年夫妻,张木春觉得丈夫今晚有些不对劲,她拿起手机,照着丈夫的脸,想判断真的孩子病了,还是借口拉着她回家。
    不照不知道,一照吓一跳。
    “你的嘴角,还有脖子,上面怎么有血?”
    张木春干脆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看得更清楚,发现丈夫黑色外套扣子掉了两颗,衣领扯得皱巴巴像一团梅干菜,白色衬衣上血溅着血点和灰尘。胡局刚才从两个爪牙那里挣脱,受了轻伤。
    从未见过丈夫如此狼狈,张木春一怔。
    胡局解释道:“我坐电梯上来的,突然停电,强行拉开电梯门爬出来,走楼梯的时候太心急,又摔了一跤,一点小伤,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丈夫眼神闪烁,张木春一动不动,“你说实话,到底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了,卢国光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胡局拉着张木春往防火门方向走,“别胡思乱想,赶紧回家。”
    穿着高跟鞋的张木春不是胡局的对手,只得被他拖着走,经过玻璃消防窗时,她死死扣住窗户把手,蹲在地上不肯放手,“一定有事瞒着我,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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