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没听过赵怀瑾有通房,更不曾碰过哪个婢女,即便去娼肆,那也是独善其身,洁身自好,从来不碰任何一个内人,所以,赵二肯定肯定还是个……
    “闭嘴!”赵怀瑾斥道,居然在大庭广之下说这种事!他的眼中明显闪过局促。
    阮珩发出哈哈大笑,果然被他猜中了,赵二都已经弱冠了,居然还守身如玉的!茜茜有福!有福呐!
    赵怀瑾见四周的人都好奇的看过来,顿时觉得不自在,手里的鞭子一扬,狠狠地朝阮珩的坐骑抽去,马吃痛,嘶鸣一声,立刻撒腿狂奔起来。
    阮珩没有准备,差点被甩下马,人都走远了还高声喊道:“谋杀啊——宪台青郎谋杀呐!”
    赵怀瑾心里微微平复,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马快步的小跑起来,朝着尚贤坊跑去。
    路过建春街时,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往里面的修义坊望去,里坊的墙不算高,但也看不到定国公府,他收回视线,想:婚服应该已经送来了吧!
    ——
    赵怀瑾醒来,近来他总是梦到成亲前的场景,他那时的期待喜悦,那个总是围着他转的少女,终于要成为他的妻。
    明河郡主嫁给他,似乎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的事情,他如愿以偿,却在看到了佛堂里的事情后,不敢也无法跨过那道坎。
    冬天的夜黑的很快,他无法在署衙里再拖,收起案宗准备回家。
    路上很安静,毕竟太冷了,谁还会守着看宪台青郎呢?
    一声猫叫在远处响起,他寻声望去,只见一只非常胖的黄花狸猫在路边匍匐着,它似乎很冷,身子缩了又缩。
    元宝?东都最胖的猫,时常来赵家造访楚言的猫。
    他正要下马过去,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坐于马上的人身姿笔直,正是元宝的主人——兰台燕郎宫阑夕。
    他停住身形,不知为何直了腰背,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宫阑夕看见他,微微颔首,什么都没有说,只走向那只还卧在地上没有动的橘猫。
    赵怀瑾亦然,也没有主动说什么,虽然此时,宫阑夕的官阶比他高。
    “元宝,过来。”这个人淡淡的说。
    橘猫似乎在闹脾气,不肯动。
    宫阑夕微沉了声,又叫了一声:“过来。”
    橘猫这才动了动耳朵,不情愿的站起来,蹭蹭的爬到了他身上。
    宫阑夕弹了弹猫耳朵,淡淡道:“别人对你好,你不知珍惜,再好的耐心也禁不住作践,以后不许再乱跑了,知道吗?”
    橘猫“嗷呜”一声,有点不服,却也不再乱动,窝在主人暖和的怀里。
    赵怀瑾愣住,眼睛向宫阑夕看去,只见他面色平淡,似乎就是在教训橘猫,并不是意有所指。
    宫阑夕见猫安分的样子,向他再次颔首,驱马离开,“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赵怀瑾愣在原地,为何这个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发涩,忽觉脸上一点凉意,抬头望去,雪花从夜空中缓缓飘落。
    他突然策马而奔,急急往家中赶去,拂云院里的烛光一如既往的明亮,那个身影也如往常一样,听到他回来的消息后就会站在廊庑下等他,端丽娴静,隔着纷扬的大雪凝视着他。
    “郎君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她轻声道,嘴角的笑意清浅有礼。
    那一瞬,他心里浮现出一首诗:“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次日,他命人换了牌匾,给院子取了新的名字“夜归斋”,他是夜归人,而楚言就是他的芙蓉山主人。
    他们应该举案齐眉,白首到老才是。
    隆朔三十二年,赵怀瑾在木兰小筑醒来,时光交错,前世今生,他满心酸涩,顿觉脸上湿润,伸手一抹,却是泪流满面。
    第101章 番外二:韩娆的愿望
    来到京城已经半个月了, 从桃李含苞到绽放枝头,整个京城都是热闹的,但我已经不想再出门了, 短短半个月, 我和阿姊已经被京城所有人知晓,出门有时候都会被人围观, 他们都说我和阿姊国色天香, 秀外慧中, 谁若娶之, 当此生无憾。
    我听了只想笑, 一开始这不过是阿耶为了让我和阿姊高嫁才派人传出来的流言,现在居然被人真情实感的相信了,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高门贵族,都在谈论此事。
    我怏怏的打了个哈欠,又瞅了一眼楼下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迷人心神,而我想去午睡了。
    天街人群涌动, 听闻今日定国公的独子楚炼要从雁门回来了, 这次他又打了胜仗, 向番邦再次展示了大周的国威, 很多人都在街道两侧等候他的归来,要一睹楚将军的风采。
    我也在其列,因为阿姊非要来看, 偷偷出来不说,还非要让我陪着。
    街上喧闹不断,所有人翘首以望,听闻楚炼年纪不过弱冠,十四岁就跟着定国公上战场,十七岁独当一面,至今从未战败过,如此战绩当朝绝无仅有。
    当然,能让这么多小娘子来看他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两点,那就是年纪轻轻、威名四扬的楚将军还未订下亲事,第二就是楚将军长得格外英俊,这两点让东都所有的小娘子都神思暇飞,芳心暗许。
    “你看别的小娘子都是盛装打扮,怎地你素面朝天也不收拾一下?”阿姊睇我一眼,连连摇头。
    我回道:“我是来看楚将军的,又不是让楚将军看我的,何必收拾?”
    再者,我收拾的再好看,又不能勾.引到他,我和阿姊注定要被父亲送到高门府宅为妻或为妾,而楚炼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我父亲谄媚的样子。
    阿姊无奈,她今天也是仔细打扮了一番,何况我不仅未施粉黛,还戴了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她自然对我不满。
    忽的人群沸腾起来,远处的城门上传来了鼓声,接着隐隐听到了整齐的步伐声,军队进来了?我和众人一样,往城门的方向望去。
    那列军队在绚丽的春日下逆光而来,让人看得不太清楚,当先一人骑着棕红色的骏马,身后紧跟着两排八人骑着棕色的马,再后面的军士四列随行,队伍很长,但整齐有序,所有军士的步伐也都一致,看得人兴奋异常。
    我终于得以看清传闻中的年轻将军,远远看着时他的身姿就格外挺拔沉稳,这么近了,我算是明白天下人对他的赞誉了。
    早有小娘子忍不住叫了出来,对下面的楚炼扔香囊锦帕,奈何对方无动于衷。
    我想惊为天人用来形容他才是对的。
    因为我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人,那种气概由内而发,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威压,一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被他吸引,他神色冷淡,目光冷冽不怒自威,骑在马背上的身姿挺拔如松,仿有顶天立地之势,隔得这么远都让人强烈的感受到他的威压。
    这就是把突厥打的落花流水的人!
    我在心里啧啧称叹,多亏阿姊寻了个二楼的好位置,才能让我仔细看清,今天当真是不虚此行。
    忽然面上一凉,我看到纱巾往下飘去,赶紧伸手去抓。
    “阿娆!”阿姊惊呼一声,赶紧把我往回拉。
    因着我大半个身子都越过了凭栏,她吓了一跳,我抓着纱巾也呼了一口气。
    “一条纱巾而已,你这是不要命了?”阿姊抓着我的手还在发抖。
    我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这是本能,让阿姊担心了。”
    被我这么一吓,阿姊没了兴致,拉着我就要走,我有些不愿,毕竟年轻英俊的将军难得一见,我回头又看了一眼,心里大为赞叹。
    次日我出去散步,阿姊不愿出来,我独自随便走着,走到了涧河,在一颗桃树下坐下,对着波光潋滟的河面发起了呆。
    忽然旁边一道清冽的声音:“这位可是韩小娘子?”
    我回神,看到来人愣住,这不是昨天才见过的……楚炼吗?他穿着常服,玄色的衣服使得他沉稳成熟,很少有如他这般年纪的人穿这样的颜色,便是穿了也不如他这样能驾驭得了。
    因我是坐着仰视于他,愈发觉得他高大英气,还有些压迫人,我站起来,满腹疑窦的回道:“正是。”
    他微微颔首,接下来的话让我再度愣住,他说:“我是修文坊定国公之子楚炼,今次特来求娶韩小娘子为妻。”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与他从未有过交际,他居然想娶我?还用了求字。
    见我说不出话,他又道:“如果你愿意,我便让父亲去向韩文史求亲,若你不愿意,我不强求。”
    这人定是知道我阿耶的心思,所以才来私下问我,因为问我阿耶,阿耶肯定愿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和阿姊高嫁,然后换取他和哥哥的仕途,我和阿姊无可选择。
    我很意外,不仅仅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求婚,还因为他居然会来问我是否同意?
    “是正妻吗?”我的家门与他相比,差的太远,今次来京城,我已经做好了为人妾的准备。
    “当然。”他肯定的答道。
    春风和煦,我看着对面年轻的将军,有桃花落在他的肩上,忽然很想去抚落那朵桃花。
    “我愿意。”
    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楚炼的名号早已在大周传遍,包括他的生活,他行为自律洁身自好,从未有过通房,也未去过娼肆,当然也不好男风,而我命运未知,可能为人.妻,也可能为人妾。
    楚炼笑了一下,并不意外,也确实没什么好意外的。
    我有些窘迫,垂下眼盯着地上的青草,一只绘着桃花的小瓷盒出现在我眼前,他说:“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我更为吃惊了,还有礼物?我忐忑的接过,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的打开,里面是胭脂,色如春桃,禁不住的我低头闻了闻,香若桂花。
    是上品的胭脂,颜色细致,味道甜香不腻,余味淡雅。
    后来我才知道,他送我胭脂是因为那日在楼下看到了素面朝天的我,在一众打扮精致美丽的小娘子中格外显眼,我也庆幸那日我的面纱掉了,得以让他看到我。
    楚炼速度很快,向我求婚的第二天就跟我父亲提亲了,我父亲如得馅饼,再听楚炼说四月初三就办婚礼,更是大喜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我也很吃惊,想不到楚炼这么急,是不是因为他很喜欢我?我暗喜又有些忐忑。
    阿姊也很高兴,我成了楚炼的正妻,她就有更好的选择,我也可以借定国公的名号给阿姊找门好婚事。
    婚期很快就到了,中间未见过楚炼,我实在太不自信,坐上了车还想逃跑,怕这是一场梦,怕楚炼是骗我的。
    拜堂时我移开扇子露出脸,忍不住偷看他,他虽无笑意,但通身不见冷冽之气,眼眸中只有我一人,着着实实是一个为人夫的样子。
    我心跳极快,进到青庐后跳的更快,今晚会发生什么我知道的很清楚,因为父亲担心我伺候不好楚炼,请了有经验的女子教我。
    我很反感,但无法拒绝。
    那女子说了很多,告诉我怎样能让自己的初次少受一些罪,能让男子更快活一些,还有一句交代让我至今都脸红耳赤,她说楚炼是武将,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纵然教了我一些技巧,但也是要吃些苦头。
    帘子被掀开,楚炼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他看到我就问:“面上的胭脂是我送的吗?”
    他的声音不是初次听见时的清冷,微哑带着……调.戏的意味。
    我窘迫的不好意思回答,今天妆娘给我梳妆时,确实用了那个胭脂。
    他低声一笑,与我喝了合卺酒,杯子刚放下,青庐里寂静无声。
    正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时,肩膀一紧,对上一双眸色幽暗的眼睛,还未及反应,我就被推倒在锦被上,他笼罩在上方,一双眼睛紧盯着我,绝对侵占,而我无处可逃。
    “本来想与你说说话,但是我等不及了。”他说完,还不容我作反应,就吻住了我的唇,我呆住了,他故意捏了我一下,捏回我的神思,让我回应他。
    我沉浸于他的亲吻中,早就不知身在何处,但该有的疼痛还是有的,我想起那女子的话,说声音在这个时候要娇媚一些。
    我学不来那种叫声,满脑子只有痛,痛的想推开他,但这只能想想,我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好在楚炼知道克制,这让我好受了一些,我总算明白那女子说的要“吃些苦头”是什么意思。
    楚炼气息渐重,许是见我紧咬着嘴唇,他舔了舔我的唇,低哑的说:“痛就叫出来。”
    我不仅叫了,还抓伤了楚炼的背,心虚无比,也异常无力,身体的明显不适让我对他很生气,明明我都那样求他了,他还是不肯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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