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喝水……”叫唤了一晚上,苏芩的嗓子干渴的厉害,她使劲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极度的想喝水。
    斐济起身,随意披了一件外衫,替苏芩倒了一碗茶来。
    苏芩窝在纱被里,不想动,只闭着眼朝人噘了噘嘴。
    斐济低笑一声,那声音穿透安静的屋子,惹得苏芩又是一阵面红心热。
    昨晚上,这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处,窸窸窣窣的没个正经,直将她推到了天上。
    将小茶盅凑到苏芩唇边轻碰了碰,斐济拢着宽袖,脖颈、胸膛顺势而下,细细的带着尖锐指甲掐出来的痕迹。
    那是昨晚上苏芩受不住,在斐济身上留下的痕迹。猫儿似得挠痒,直惹得斐济越发兴奋难耐,叼着嘴里的软肉怎么都不肯放,活像是只发,春的狗儿。而昨晚上明明被煨了熏香的人是苏芩。
    苏芩红着脸,张开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一碗茶,小嗓子终于好些。
    “我昨晚是不是被金锦屏给算计了?”苏芩将脸埋进纱枕里,鼻息间能闻到尚未散去的膻腥气,在封闭的锦帐内尤其清晰。她想起昨晚的事,不自禁老脸一红,娇花软玉般的身子在纱被内拱了拱,然后又拱了拱。
    纱被很薄,贴在小姑娘窈窕纤细的身子上,衬出那前凸后翘的身段。直惹得男人又是一阵呼吸一滞。
    苏芩尚无所觉,依旧趴在那里,慢吞吞的拨着粘在脸上的青丝湿发。
    斐济沉着一双眼,放下小茶盅,转身推开一侧槅扇,然后拨开了锦帐。
    屋外日头倾洒进来,满院青翠碧绿,鸟叫虫鸣,一派祥和宁静。
    “斐济……”没听到男人说话,苏芩软绵绵的又唤一声。
    斐济从洗漱架处取了一块湿帕子,拿在手里,走回拔步床前,将苏芩从纱被里捞出来,然后细细擦了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金锦屏自食恶果,与你无关。”
    原本神色懒懒的苏芩一个机灵,抬着小细腰仰起脑袋,双眸亮晶晶的看向斐济。“你的意思是……”
    斐济挑了挑眉,还没说话,就听外头传来小丫鬟细细的交谈声,窸窸窣窣的断断续续落入苏芩耳中。
    “听说昨晚上金姑娘在凌风阁被发现和晋王世子衣衫不整的睡在一处……”
    “是呀,闹了一夜呢,如今金家大老爷和大夫人都来了,正跟咱郡王和郡王妃商议呢。保不齐呀,金姑娘要嫁到晋国做世子妃了。”小丫鬟说话时,难掩羡慕,“这可是因祸得福呢。”
    “什么因祸得福,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是没瞧见那晋王世子的模样,跟咱们世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我倒是宁愿嫁给咱们世子做侧妃,也不要嫁给那晋王世子做正妃。”
    “想的美呢你,咱们世子爷那是你能高攀上的?就我们世子妃的容貌,纵观天下,可真真是再挑不出第二个来了,怪不得世子爷这么疼爱。昨晚上那么大动静,也不知世子妃的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两个小丫鬟说了半刻,苏芩听得一阵迷糊,但却依稀能猜出来昨晚上事态的发展。
    这金锦屏果真是如斐济所言,自食恶果。而斐济方才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思,应当就是那金锦屏被圈进了她自个儿设的圈套里。
    凌风阁内有男人,有扰人心智的熏香,苏芩就算是再蠢,也能猜到金锦屏想做什么。
    她伸手揉了揉额角,将脑袋靠到斐济大腿上轻蹭了蹭。
    斐济伸手,抚了抚苏芩的小脸。
    苏芩想,昨晚上若是没有斐济,她就要着了那金锦屏的道了。想到这里,苏芩不自禁一阵后怕。
    如若她真被旁人沾了身子,就算斐济不介意,她自个儿心里头也是过不去的。幸亏,幸亏这厮将她抱了出去……
    苏芩伸出藕臂,圈住斐济劲瘦的腰肢,将脸往他身上贴。
    小姑娘面颊上的绯红还未完全褪去,身上未着寸缕,裹着纱被,露出青丝披散的纤美后背,寸寸肌理,带着殷红粉印,就如盛开在白雪中的娇媚红梅。
    斐济搭在那香肩处的手微微一顿,不自禁的暗暗收紧几分力道。
    “呀……”苏芩觉出不对劲,小嗓子一软,裹着纱被的身子往里一滚,声音细细道:“你做什么?”而且这厮怎么连亵裤都没穿?所以她方才靠到的地方……怪不得一阵黏糊!
    苏芩气呼呼的使劲把脸往纱被处蹭了蹭。
    小姑娘红着眼,整个人软绵绵的就跟裹在糯米糍里头的红豆沙一般,甜软香糯,恨不能让人一口吞食进去。
    斐济单手搭住床沿,屈膝跪住纱被一角,声音暗哑道:“若是想睡,先让绿芜进来将被褥换了。”
    苏芩下意识伸手触了触身下的被褥,濡湿黏腻一片,可见昨晚战况之激烈。
    小姑娘红着脸,裹着纱被,朝人伸手,有些虚张声势的可爱。“我的衣裳呢?”
    男人低笑一声,指尖触到苏芩的面颊,慢条斯理的替她擦去那粘在耳畔处的白色痕迹,笑道:“又不是没见过,姀姀害羞什么?”
    苏芩刚想说话,冷不丁的往下一看,当即就一把推开了男人。
    男人身上只一件外衫,连条亵裤都没穿,方才跪着时,角度绝佳,苏芩直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已经滚了一晚上了吗?那这厮为什么还这么精神!到底是不是人了!
    看到一副羞赧到骨子里模样的小姑娘,斐济脸上笑意更甚,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拨了拨搭在肩背处的长发,起身褪下外衫,从木施上取下亵裤穿好,慢吞吞的系上腰带。
    苏芩躲在纱被里,看到男人站在外头的身子。
    颀长纤瘦,白皙如画,尤其是那宽肩窄腰的身体,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明明看着是个清瘦身子,但其中蕴含的劲瘦力道,却一点都不比那些武将少。
    苏芩正盯着,冷不丁的男人转头看过来。
    苏芩面色一瞬涨红,心虚的转开眼,然后又慢吞吞的转回来。
    “想看?”男人系着衣襟的手一顿,大大方方的扯开带子,露出大片胸膛,“那姀姀就大大方方的看。我全身上下,都是姀姀的。”
    男人说话时,语气散漫,带着股揶揄笑意。
    苏芩隔着纱被,狠狠朝人蹬一脚。
    斐济笑着避开,系紧衣襟带子,道:“这处可不能乱踢,踢坏了后悔的可是姀姀。”说完,斐济不等小姑娘再撒泼,径直走到屋门口,吩咐绿芜备热汤。
    “是。”绿芜带着丫鬟、婆子,将早已预备好的热汤抬到屋内屏风后。
    斐济径直出门,去侧间洗漱。
    “姑娘?”绿芜上前,从木施上取下外衫绸裤,替苏芩穿戴好,然后扶着人从拔步床上起身。
    苏芩软绵绵的着地,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去,震到腰肢,细细哀嚎出声。
    昨晚上绿芜守了半夜,里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再瞧见自家姑娘这副模样,当即便道:“姑娘,奴婢在热汤内放了舒筋活血的药物,您多泡泡,过会子自然就好了。”
    苏芩颤巍巍的起身,整个人就跟老媪一般连腰都直不起来。被绿芜扶着,苏芩将身子泡进热汤内,浑身松乏下来,那股子身体被大石碾过的感觉也渐渐消失。
    这都秋日了,那只狗怎么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绿芜,金锦屏那处怎么样了?”苏芩靠在浴桶上,微仰头,露出纤细下颚脖颈,星星点点的暧昧痕迹顺势往下,直没入白烫热汤之中。
    绿芜一边替苏芩浇着热汤,一边道:“寻死觅活的厉害。奴婢听说,金夫人竟还想着要将金姑娘嫁给咱们世子做侧妃呢。”
    苏芩闭着眼,嗤笑一声,道:“异想天开。”
    别说金锦屏如今名声已坏,她就是完璧之身,斐济也不会要她。若是要的话,早就娶了,哪里还会等到今日。
    而且说起来,金锦屏沦落到如今地步,也是自作自受。
    若非她自己起歹毒心思,哪里会被斐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泡好了热汤,苏芩满身舒爽的起来,就听前头传来消息,说是晋王应金府之意,订下了亲事,择日便娶金锦屏入晋王府,做世子妃。
    对于这事,苏芩没什么感觉。
    那金锦屏瞧着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嫁给晋王世子做世子妃的。
    “姑娘,不好了。”红拂急匆匆的奔进来,急道:“金姑娘说,昨晚上是您陷害她失了身子,如今她正在明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讨公道呢。”
    苏芩拿着桃木梳的手一顿,笑道:“这金锦屏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不错。”
    说完,苏芩起身,从衣柜内挑了一件艳红色的石榴裙,细细装扮好,然后才施施然的领着绿芜和红拂去了前厅。
    前厅内,金夫人扶着金锦屏坐在雕漆椅上。金锦屏面色惨白,双眸红肿,整个人一副摇摇欲坠的可怜相。
    反观苏芩,淡妆艳抹,明媚动人,就跟盛开的一朵灼灼牡丹,单只站在那里,就已惑人心神。
    苏芩提裙进门,先拜见了项城郡王、项城郡王妃、晋王等人,然后转向金锦屏,单刀直入道:“金姑娘说我陷害你,那我倒是要问问,我为何要陷害你?”
    金锦屏红着眼,抽抽噎噎道:“你嫉妒我要抢走表哥,才想出这么龌龊的法子来害我。女儿家的名声如此重要,苏芩你怎么这般歹毒……”金锦屏又哭起来,金夫人细细安慰,看向苏芩的目光简直恨不能生吃了她。
    苏芩掩唇轻笑,声音清脆如莺啼,“金姑娘说这话真是让人误解。你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身段比我好?你说我嫉妒你,难不成我是嫉妒你长的不如我?”
    苏芩此话一出,众人下意识视线一兜转,看一眼金锦屏,再看一眼苏芩,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放在平时,金锦屏也算是个美人。可若是将人与苏芩一比,那便颜色尽失,连绿叶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是人家根根旁边的一捧泥。
    所以像世子妃这样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怎会嫉妒金锦屏?
    苏芩一句话,便扭转了局面。
    金锦屏张了张嘴,面色更白。
    苏芩对上金锦屏那双愤恨眼眸,突然掩嘴轻笑,双眸无辜道:“难不成其实是金姑娘嫉妒世子爷与我恩爱,这才想出这法子来诬陷我?”说完,苏芩装模作样的表现出一副害怕模样,连连摇头。
    “金姑娘这法子实在是……太不高明了。”
    “苏芩!”金锦屏气得尖叫出声,瞧那模样,就跟只快要气炸的母鸡一样,横眉瞪眼的,难看至极。
    “苏芩,你不过就是个破鞋寡妇,还真当自己是块料了?我告诉你,表哥他只是喜欢你的皮相罢了,待你人老珠黄,看表哥还要不要你。”
    “那真是可惜了,金姑娘连皮相都没有呢。”苏芩面色渐冷,凉凉道。
    金锦屏气得一仰脖,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金夫人赶紧又是替人拍背,又是替人抚胸的。
    明厅入口,穿戴完毕的斐济施施然进门,他似乎是没注意到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只径直朝苏芩伸手。
    苏芩笑颜如花的搭上斐济的手,小鸟依人的靠过去,以绣帕掩面,声音娇娇道:“爷,金姑娘说是我害的她,可昨晚上,人家明明……”说到这里,苏芩面色一红,娇艳如初生流霞,含羞带怯的引人浮想联翩。
    斐济面无表情的点头,揽住人的纤腰,“昨晚上,姀姀一直与我在一处。”
    金夫人厉声道:“那就是她指使丫鬟去做的。只要将她身边的丫鬟抓起来严加拷打,定能问出来。”
    苏芩靠在斐济怀里,细细拨弄着那十根纤纤素手,水雾双眸一转,落到金锦屏身后的丫鬟脸上,道:“既然如此,那不若将金姑娘的贴身丫鬟也抓起来好好拷打一番,说不定另有一番惊喜呢。”
    金锦屏身后的丫鬟沉不住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奴婢看到了,奴婢看到了,是世子妃身边的丫鬟绿芜做的,她前几日还去药铺内买了助兴的药。奴婢有药铺老板可以作证。”
    苏芩双眸一冷,暗暗攥紧了宽袖。
    她倒是差点将这档子事给忘了。
    绿芜低着脑袋站在明厅门口,微侧了侧身,面色稍变。
    “此事好办,只要去世子妃那处搜一搜,就都知道了。”晋王突然开口道:“世子妃觉得如何?”
    现在,苏芩若是不让搜,就是心中有鬼,但若是让搜了,真搜出点什么,她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明厅内陷入一阵沉静,苏芩抬眸,看一眼斐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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