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给她拿了件她平时穿的常服,“没有呢,您是在关心使团的事吧,奴才等会儿出去打听打听。”
    “事关重大,该你知道的会传过来,不该知道的你打探不出,”楚璃穿好常服,自已选了几样头饰,“上官烨新登上宝座,天下初定便出如此棘手的大事,想必正焦头烂额,不管凶手是谁,起因为何,这事儿想好好解决怕是不能,左右少不了脱层皮,出点血。”
    “殿下说的对,”阿年附和,“这回可算给殿下出口气了。”
    听言楚璃微微皱眉,顷刻间眼中便染上了薄怒,“我跟上官烨的矛盾如何,并不想涉及天下与百姓。使团一事恶化,新朝伤筋动骨,苦的不还是民众,上官烨又不会下底层陪百姓们吃苦受罪,他还不是好端端在宫殿中享受锦衣玉食?”
    阿年听着也对,认同地叹道:“殿下说的对,苦的都是百姓罢了,百姓民不聊生,皇上照样锦衣玉食,美人在怀啊。”
    方才说到美人,小林子迈着小碎步走进内室,勾头道:“殿下,皇上让您去一趟金殿。”
    “金殿,你没有听错?”
    “奴才哪敢听错,请殿下即刻前去。”
    皇帝理政的地方有二,较随意的地方有宣政殿,在那儿百官们可以穿着常服,边与主子喝茶边说起正事,时间可不固定。
    而金殿是朝务重地,重中之重,入殿者必须穿朝服执笏板,按时早朝,谨命以待。
    自从上官烨夺权,楚璃再没去过金殿了。
    象征着至高权力的地方,不允许前朝人随意进入。
    真不知上官烨这么做是出于何意。
    “我即刻便去。”
    阿年不像楚璃那般内心强大,听见点儿风吹草动小心脏便拎了起来:“昨夜使团出事,皇上又看见您跟无忧在一起,今日让您去金殿,该不会与昨晚的事有关吧?”
    “阿年莫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怕什么?”楚璃抖抖袍袖,自给自足地乐道:“我看是上官烨之前跟我商量事儿商量惯了,自已一人坐在那儿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吧,哈哈。”
    “殿下……”阿年也哈哈:“您心真大。”
    殿上鸦雀无声,安静的表面下剑拔弩张。
    等楚璃转入殿门,才听见“卟、卟”的击打声,原来有人正在挨刑杖。
    只是挨杖的那人唇齿紧咬,不放出一声哼吟。
    楚璃低头一瞧,这人正是三卫统领、新皇近身侍卫长,卫显卫大人。
    她倒不诧异,做为三卫统率,卫显亲自调派人手加护岑国使团,虽是属下人出了差池,但他治下不严、相关事务处理不当,以致祸事发生,他不担责谁担责?
    楚璃小心地从卫显身边走过去,尽量不影响他挨揍的心情。
    象征性对上官烨作揖。
    上官烨面带疲惫,应当与她一样彻夜无休,但他的眼神依旧幽深凌厉。
    “哼,”有人嗤之以鼻。
    楚璃转头一看,是高坐在太师椅中,面色沉冷的成国公上官北。
    在她转看时上官北眼中杀气更浓,如同一把镶满钉子的铁刷,在楚璃身上狠狠剐去。
    楚璃自动无视上官北杀人般的目光,视线微动,看见无忧和周傥也在殿上。
    两人无不是一脸冷淡,尤其副使周傥,白净的脸因悲恨交加,已然是一片菜色。
    “够了,”上官烨淡淡出声,侍卫正挥动的板子应声而停。
    上官烨挥挥手,两名侍卫将卫显拖出殿外。
    周傥目送卫显像条死狗般被人拖走,冷蔑地哼了一声,“盛皇陛下是打算拖个人打一顿,以此来消我们岑国的怒火么?我们岑国数十优秀子民死在你辖下,这件事还请盛皇谨慎对待,不要跟我们和稀泥才好。”
    “凌晨我与正使商定,一日后将使团遇害一事的结果送上,一日不过刚刚开始,周副吏已然沉不住气了?”上官烨的声音沉稳淡素,经过了一夜消化,该沉的,都沉下了。
    “哼,”周傥狠狠抹了一下嘴,眼中露出猎人见着猎物时的残酷,“是啊,我不比你,死的不是你朝的人你自然沉得住气!那三十多具尸首,昨天还跟好好地跟我们一同进入上州,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堆尸体!盛皇,我知道你看我们岑国不顺眼,恨不得立马发兵把我们给灭了,但有本事咱们战场上见真章,偷偷摸摸背后搞这些算什么?”
    礼部冯尚书哆嗦着道:“周副使过于激动了,出这种事我们每个人都不想,事情既然发生,我们应当全力以赴寻找真凶才是。”
    “给我闭嘴冯老头!”周傥全无理智地指着冯尚书,瞪目道:“你身为礼部尚书,对此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委实该杀!”
    “周副使消消火,本官我……”
    “盛皇!”周傥咄咄逼人地看向上官烨,“请盛皇即刻处死冯尚书,以平消我们心头之恨,所有涉及此事的渎职人员理应全部处斩,如此,方可彰显你大国风范。”
    周傥看着细皮白面,倒像个没有坏心、带着些痞气的公子哥,但此刻的他暴戾恣睢,一身腾腾杀气,宛如一个误入世间的阎王。
    这股气焰,生生将理亏的大盛臣子们吓得不敢多言,生怕又会成为周傥拉出来清算的对象。
    冯尚书双膝一弯,面向上官烨跪倒:“皇上明鉴,礼部确实负责招待使臣,但使臣出此安全问题,却是交由……”
    “推来推去就是你们的官场作风了,呵呵,”周傥索性胡搅蛮缠起来,“使臣出事,你们朝廷各个部门都有责任,盛皇你倒是会做事,拉一个侍卫长出来挨板子,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消气,以此来避重就轻是么,你当我们岑皇好糊弄不成!”
    刑部尚书钱进上前道:“周副使,你们使团中有人出事,何尝没有你们自已的责任?你们号称所带护从全是大内出身,出事之前他们在做什么?诚然我们大盛有错,你们便是完全清白的么?口口声声说岑皇不好糊弄,在你们企图将自已该担的责全部推向大盛,从而逃过岑皇对你们的责难时,又把你们高贵的岑皇当作傻子了不成?”
    周傥被钱进的这番话说得一愣,心头似被什么东西突然堵住,哽了一哽。
    楚璃默默地站在大殿一旁,心想她之前虽然不待见钱进这人,但承认钱进的话说的真好,中气十足,字字犀利,一招直接扼在周副小将的颈脖上。
    周傥叫噎得几乎跳脚,正要上去理论,这时无忧抬起手轻轻一拦。
    他将周傥拔至一旁,上前一步与钱进说道:“钱尚书,你这么神气活现地跳出来,可是真凶的身份查明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厘清了?”
    “查案需要时间,靠的绝不是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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