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被抓时,对他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让元修终于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原因。
    元徵说:“我不与你争皇位,你放过舒展。”
    原来他喜欢舒展。
    喜欢那个快要没有用的舒展。
    哈哈哈。
    元修觉得好笑极了。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认真其事的点头,“我答应你,待我做了皇帝,便放你们双宿双栖。”
    元修顺利的登上了皇帝的宝座。
    第三日,元徵在天牢失踪。
    不是失踪,他是被若水家的人救了,元修故计重施,在他的饮食中下毒,若水家的人再不出现,恐怕他就得死在天牢了。
    若水家主得知他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弄成了这样,怒不可揭,罚他在若水闭门思过。
    元修并未立舒展为后,反而迎娶了商户之女陈锦。
    他也没有放舒展走。
    他知道元徵对舒展的心意,却从未打算告诉她。
    她是他的人,即使他不要了,也绝不会给别人。
    朝中交口称赞的舒大人,终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皇上再不信任她了。
    以犯上作乱之名将她发配北越。
    那里人迹罕至,去了便是一个死字。
    龙椅上龙袍加身的皇上,威严赫赫如历代诸位先皇,九晏流珠后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怜惜与无奈,冷漠像剑刃割在她身上,自然是疼的,却因疼得太多,早已经麻木了。
    舒大人曾为皇上杀过多少人,做过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所有人心知肚明,却是一个字不敢提起。
    朝中更无人为她求情。
    有些人恨极了她的手段,也恨极了她什么也不要的姿态。
    没有什么能收买她。
    她一不爱权势,二不要钱财,真真是个最最棘手的人物。
    偏偏她权势滔天,挥手咫尺间,不知哪个官员便要人头落地。区区女流之辈,却双脚踩在朝堂之上。
    如今去北越正好,我朝纲纪终于得以明正了。
    元徵得知此事时,舒展已在去北越的路上了。
    元徵不顾家主之命,带着人便往北越去。
    却只来得及替舒展收尸。
    大雪滔滔,舒展的尸身一半被埋在雪中,她的脸白得与雪一个颜色,元徵几乎跌下马去,狂奔几步,在她身前停下。
    眼中被大雪覆盖。
    他蹲下,跪在雪地中,看着她紧闭的双眼以及毫无血色的唇,很轻很轻的俯身,在她已无生气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舒展。”他轻唤,期待她能答他。
    却久久没有回应。
    他终于死心,将她渐渐僵硬的身体搂在怀中,“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脱下厚斗篷将她裹住,然后抱着人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九月等在马前,见他面如死灰,与死去的舒展并无二致,吓得不敢说话。
    “元修这个皇位……还是不要坐了。”半晌,听到他说话,声音又轻又慢,却有一种刀刮在瓷器上的惊悚感。
    九月俯身,“是。”
    元徵没有将她带去徽州,而是带回了若水。
    将她葬在若水湖畔的小楼旁边,他住在小楼里,一生都能与她为伴。
    才做了两年皇帝的元修,本以为自己定是一个能名垂青史的明帝,却死在了睡梦中,他定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睛到死都没有闭上。
    皇帝突然暴斃,近身的公公拿出元修亲笔御书,元修的遗诏中说先皇的十六子聪慧躬亲,贤德有利,是皇帝的不二人选。
    朝中那平日里甚是多言的言官武将们此时却格外统一,纷纷跪拜新帝,誓死效忠。
    元修亲政的两年就像一场闹剧,能载入史册的只有谬谬几笔。
    如今天下四海皆平,海晏河清,谁做皇帝不是一样?
    都是一样的。
    元徵回了若水,一生都住在若水湖畔的小楼里,日日对着湖面,对着湖边那座坟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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