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潇宜听罢,不解道:“那海氏的皇帝怎么能凭着一个女巫的话,便……海氏的朝臣们难道没有反对的吗?”
    “听闻那个女巫似乎有些能耐,能看出不过两月的孕妇怀的是男是女,知道第二天的天气是晴是阴,知道今年哪里会有天灾……几个月前,海氏落了一块天石,那女巫便称是上天送来了贺礼,祝贺海氏的皇帝即将拥有西北广阔的搭理为其国土。所以,海氏的皇帝便就信了。而那些朝臣中不是没有反对的,可那皇帝似乎是被迷了眼,竟是将那些反对的朝臣全部斩杀,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人敢反对了。”姜祁两手一摊,好笑的说道。
    “早就听闻海氏民间崇尚巫术,却不想一国帝王竟然也不能免俗。如今两国交战,我朝百姓又是何辜?”严潇宜叹道。
    姜祁安慰道:“放心便是,过不了多久,海氏就会退兵的。”
    梦中对这场战事记得并不是十分的清晰,就连这个像是笑话一般的起因他似乎也是没有什么记忆。而最终结果姜祁却是记得的,过不了多久海氏必然会退兵的。
    只是这场战争的起因虽然像个笑话,但百姓所承受的却是个灾难。李淼看着武威侯到了兖州之后所呈上来的奏折,气的在大朝时候直接下令将看押在天牢,原本作为两国邦交的海氏使臣押至西市口斩首。对已经蒙难的派去海氏的使臣家眷加以抚恤。
    然而因为这场战事,海氏本国也受到弥天了灾难。原本收到两国通商影响,百姓生活有所恢复。战事一起,哥哥通商口岸逐一关闭,原本消失的海贼像是幽灵一般,又重新出现了。海氏水军顾着打仗,无暇去管海贼。沿海的百姓不得不搬离家园。
    通商一被阻断,海氏京城的世族大家的利益也受到了损害。他们可以不管沿海百姓如何,可自己的利益一旦受损,便是伤筋动骨。
    经过联系留在海氏未能及时离开的本朝商队,四处散播谣言,称海氏的皇帝受了妖物的蛊惑,迷失了心智。就连那皇帝本性的暴虐昏聩也按在了那巫女身上。
    不到半月,海氏沿海冒出了一支以海民为主的起义军。他们烧了停靠在港口的海氏战船,声称要替天行道,斩除妖孽。原本不过百人的起义军,半个月被增为数万人。起义军夺了战船,沿着内河一路打到了京城脚下。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到两个月,海氏内部暴民四起。海氏国内乱了,坐着美梦的海氏皇帝被一个个的战报砸的清醒了过来。然而即便是他现在将那巫女推出来,也已经是晚了。
    李淼看着战报,乐的直接下旨封了涉险潜去海氏,煽动海民暴乱的廖长霖为定海侯。虽然没有另行下旨,但不出意外,廖长海将继任武威侯世子。
    为此,姜文正忍不住有些羡慕武威侯能有廖长霖这样的一个儿子,在看自家只会跟着媳妇跑的小子,心里忍不住叹气。
    不过想到廖长霖因为武威侯不同意他的办法,竟是在武威侯茶水了下了蒙汗药,而自己悄悄带人离开的行径,姜文正觉得姜祁这胸无大志的样子其实挺好。不然就凭着这小子的心思,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大长公主前昨天还去看过廖夫人,听闻她整日的吃斋念佛,为的就是能够求得丈夫和儿子能够平安归来。为此,姜文正觉得即便是儿子胸无大志,起码能够在他出征之时陪着大长公主。如此,也能缓解大长公主的担忧。何况但有个万一,也让自己的媳妇心中有个挂念。
    ☆、廖夫人
    海氏那里, 原本以为海民的起义军不过是乌合之众, 却是没有想到他们竟是打到了京城脚下。没等群臣劝谏,海氏皇帝便毫不犹豫的将那位宠爱备至的巫女推了出来, 以为只要推出了巫女,那些打着清除妖孽旗号的起义军便能够退兵。
    廖长霖看着高高的城头,满心的可惜。若不是海氏除了这京城里的皇帝之外,还有三四个留在封邑手握重兵的王爷在,他手里的这些海民根本抵御不了, 不然他还真想将海氏皇帝给逮了送给陛下做礼物。
    那几个海氏王爷也是有意思,他们从他们封邑之地路过的时候都装看不见。现在打到京城,各个打着勤王的旗号拔营往这里来了。
    想要渔翁得利?想得到是容易。
    一些生出野心的,见廖长霖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便想着夺权。结果被廖长霖一一斩杀。随他起事的原都是一些老实本分的海民,懂的也不多,若不是被逼的活不成,也没有人会想着行这种逆悖的事儿。如今见皇帝将那巫女给斩了, 很多人便想着打道回去。如今那些惹事儿也都被收拾了,自然更是省了事儿。廖长霖便下令让他们分成各小队,借着夜色四散而去。
    海氏的宫城之中还都在为起义军的兵临城下而惶惶不安的时候,天色微亮之时,听到守城将军来报,说起义军连夜弃营而走,如今城下除了空空的兵营之外,无一兵一卒。
    然而海氏的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 便得到了诸王勤王的军队达到城外的消息。那几个王爷见到城外的那空空的兵营也是傻眼了,本想着借着勤王的由头,弄死现任的皇帝,自己登位。可谁想那些起义军竟是凭空的消失了?
    这该怎么办?他们这一路来也是花了不少的粮草呢!总不能什么都没得着,灰溜溜走了吧?几个王爷一商量,既然如此,那就打呗!先把宫城里那个傻子打下去再说。
    就这样,国力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海氏再次陷入了战事。眼看京城落难,原本攻打兖州的那些海氏水军无奈间只得是退兵,使船进入内河去增援京城。
    只是这场战争的功臣廖长霖,一回到大营便被武威侯派人给绑了。皇帝册封的圣旨到的时候,他正被掉在校场挨鞭子呢!
    因为战争,已经瘦得看不出原样的廖长海哭哭啼啼的扶着被打的血淋淋的廖长霖,磕头谢了恩。李嘉恒羡慕的看着廖长海,这廖二胖子能有这么一个大哥真的上辈子修来的好运气。不过想着,今次自己也是带着小队收复了两个镇子,理应也是能够得到嘉奖的,李嘉恒觉得即便自己没有廖二胖子那样的运气,自己也是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立下功名的。
    潜入敌国丝毫无损的廖长霖,竟是被武威侯给打的血肉模糊。宣旨的内监见了,在感叹着武威侯的严厉的同时,表示如今海氏已经退兵,大可现将廖长霖送回京城养伤。
    武威侯下手不轻,廖长霖回到京城的时候,都未能下得了床。
    姜祁和严潇宜登门去探望的时候,瞧着武威侯门前车水马龙的,忍不住叹道:“武威侯当年剿海贼回来的时候也没这个阵仗呢!”
    严潇宜笑道:“这一门双侯也不是谁家都能得的。定海侯不顾危险潜入海氏,将海氏搅得内乱四起,使得海氏自顾不暇无奈退兵,这样的功劳同辈之中又有何人能够相比?”
    姜祁看了严潇宜一眼,问道:“宜儿可是喜欢这样的男子?”
    严潇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哪里有作夫君的给自己的娘子按罪名的?”
    姜祁摆手道:“宜儿误会了,为夫只是觉得女儿家理应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严潇宜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妾不需要。妾只要世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陪着妾一辈子。”
    大英雄虽然令人向往,但在严潇宜看来,一直爱护自己的姜祁又何尝不是她自己的英雄?
    姜祁将严潇宜一把搂在怀中,轻吻着她的脸颊,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马车外周忠禀道:“世子,这巷子都被堵了,我们的马车进不去。咱们要不要明天再来?”
    姜祁讪讪的松开手,撩起车帘指着另一边的巷子,说道:“正门去不了,我们从侧门进。”
    “侧门?”周忠犹豫道。
    “本世子都不讲究,你小子计较什么?快走!”姜祁说完放下车帘,回到车内。
    周忠听了姜祁的话,自然是立即催促着车夫进了姜祁方才所指的巷子。自己先一步去武威侯府侧门那里叫门。
    廖家下人听闻有人敲侧门,打开一看竟是跟在宁国公世子身边的人,得知姜祁和严潇宜往侧门而来,便立即让人转报廖夫人。
    廖夫人正好没有借口打发眼前这个企图将自家庶女送进来当大儿子妾室的夫人,听的姜祁和严潇宜来了,立即笑盈盈的起身送客。
    那位夫人不甘心,但听得是宁国公府的人,也只得是离开了。
    姜祁和严潇宜进了前厅,见廖夫人满身的疲累,也是明白了缘由。姜祁在廖家随意惯了,直接摆着手对一旁候着的侯府管事说道:“去将府门前的人全给打发了,定海侯伤病床上休息呢!这没完没了的,诚心不让人好好养伤啊?”
    那管事闻言看向廖夫人,廖夫人点头允了。廖夫人并不怪罪姜祁,若是以往,廖夫人也不会这般犹豫,只是如今廖长霖得了侯爵,是要自己开府的。如果因为如此得罪了别人,被他人说廖长霖居功自傲可就不好了。
    姜祁这一来,不仅为她解了困,恶名倒是他自己担了,如此她又怎能够怪罪?
    “世子可是来看霖儿的?”廖夫人问道。
    姜祁点头道:“听说廖大哥受了伤,我手里有宫里的伤药,想着应该能用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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