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可以了!”关越拿着摄像机,全身都是花瓣,说,“这是什么礼炮?别玩了!”
    “我自己设计的!砰!”
    “可以了!”关越说,“蛋糕已经找不到了!”
    屏幕里到处都是玫瑰花瓣,已经找不到人了,天和还有一大堆礼炮,关越躲到门口,拉开门本想躲出去,喊道:“别恶作剧!”
    紧接着,门外机关发动,两个巨大的纸箱朝着门里一倒,近一百斤的玫瑰花瓣排山倒海,雪崩一般涌进来,把关越埋在下面。
    关越:“……”
    关越粘着航模,看着以往的视频。
    “愿……生如夏花之绚烂。”
    天和瞬间大喊,焰火接二连三升起,照亮了夜空。关越在旁唱道:“happy birthday to you…”
    天和站在山坡上。
    关越小声道:“终于哭了……”
    天和转过头,关越马上装作若无其事,拿起摄像机,录了下自己与天和站在一起,背景里漫天的焰火。
    阳光灿烂,天和正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编程,不住捶那个巨大的回车键。
    “气消了没有?”关越自言自语道。
    天和看了关越一眼,关越录着天和,天和生气地说:“你是不是总以为……”
    镜头里出现了关越的一只手,递给天和一个瓷盏。
    “这什么东西?”天和马上被瓷杯吸引了注意力,“中国的古董吗?”
    “宋朝的,”关越的声音说,“钧台窑,海棠红茶盏。”
    天和:“真的吗?!真是宋朝的?”
    关越看着视频,把小飞机粘在甲板上。
    马球场上,关越身为队长,带领牛津马球队,与江子蹇作为队长,率领的剑桥马球队,友谊赛开始。
    天和在队伍里看着关越,比赛开始,双方横冲直撞,每次天和过去,关越都随之避开,两人旗鼓相当,不到五分钟,球场上已成为天和与关越的战场。
    关越一招反手球,进了个漂亮的球,全场欢呼,天和驻马,看着关越。
    关越一脸无奈,正要朝天和喊:“这是比赛!”
    天和却忽然笑了起来,伸出球棍,关越于是纵马过去,与他轻轻互击,两人各自分开。
    本科毕业论文答辩,天和答辩结束,漂亮地一鞠躬,台下掌声雷动,关越的摄像机镜头始终跟随在天和的身后。
    关越的航模临近完工,无数个瞬间,往昔的记忆在屏幕上流逝而过,关越的动作也逐渐随之放慢。
    普罗:“该动身了,关越。”
    关越:“让飞机等着。”
    关越没说话,于是普罗继续播放,上面变成了一段手机录的视频。
    华尔街外,又是一年,天和的生日,但这一次没有提前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也没有庆祝,关越只录下了天和气冲冲走在前面的景象,天和不时回头,带着怒意看关越。
    “别录了!”天和生气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天和转身又走了,关越小声地说了句:“你会。”继而收起手机。
    下一段录像是在国内,关越的平层公寓里。
    深夜,天和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关越给他盖了一条毯子,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抱着膝盖,在沙发前坐了下来。
    镜头再一闪,芬克餐厅中,领班lucy在“卡农欢乐颂”的乐声里,拍下了天和吃到戒指时的视频,镜头转向关越,关越没有转头看镜头,只是认真地看着天和,扬眉示意等待他的回答。
    “我会认真考虑,过段时间答复你……走了……”
    “aqui te amo.”
    关越手臂一展,带着天和飞出了机舱,绑在手臂上的摄像头剧烈摇晃,拍下了两人跳伞时的刹那。
    “啊——!你这个疯子!关越!”天和放声大喊。
    镜头持续在晃。
    “我说,宝宝,我们重新开始吧。”关越的声音在风里说。
    天和的声音在视频里答道:“然后我说,好的。”
    关越把最后一枚小飞机粘上甲板,大功告成!支离破碎的折磨,足足十一个月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普罗:“提醒你一声……”
    关越看了眼挂钟,一阵风般进去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快步出门,开车离家,前往机场。
    “接佟凯。”关越说。
    佟凯:“不会吧!你还没上飞机?!”
    关越:“来得及,准备好了?”
    佟凯:“我觉得今天你如果再迟到,一定就青史留名了。”
    关越:“别乌鸦嘴!”
    佟凯:“只要你别迟到,其他包我身上!”
    关越把车开到贵宾室门口,助理过来帮他停车,行李已全部过了安检,关越跑着上了飞机,空乘关舱门,关越系上安全带,起飞。
    九月二日,美国,加尼福利亚,湾区,硅谷,计算机历史博物馆,大会舞台。
    上千家计算机公司代表逐一进场,越和与epeus的员工全部到场。
    “如果今天关越再迟到的话……”天和在后台朝佟凯说。
    江子蹇:“早就来了,别担心。”
    天和:“去哪了?”
    普罗:“也许在与各公司的高管寒暄。”
    天和推开坐席门,朝外看了眼,只见关越与闻天岳正在会场一侧交谈,才放下了心。
    江子蹇正在与佟凯紧张地小声交谈,一瞥天和,又停下了。
    天和:“?”
    “还有二十五分钟开始。”吴舜也显得非常紧张,说,“天和,你要喝点水吗?”
    天和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当年在伦敦当毕业生代表致辞,又去参加产业大会,再大的场面他都见过,不算什么。
    “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江子蹇又给天和调整领带,说,“历史时刻啊。”
    “紧张也不该我紧张,”天和说,“你们不正替我紧张了吗?”
    普罗:“我可以与天和单独待会儿吗?”
    众人便纷纷离开,偌大后台空空荡荡,灯光照下,这一刻,天和仿佛置身于只有自己的一个舞台上。
    他低头调整左手无名指上,关越给他的戒指。
    后台区域静谧无声,天和抬起头,望向虚空。
    “过了今天,”天和笑着说,“你就要离开我了。”
    普罗:“也不算,我就在这个世界上,时时刻刻。”
    天和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莎士比亚戏剧中的一名演员,在人生的舞台上,朝着无尽的虚空自言自语。
    “你想说点什么?”天和说。
    普罗:“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与你独处一会儿,就像我们曾经互相陪伴的那段时光。”
    良久,天和打破了这静谧,说:“是不是我朝你提任何一个愿望,你都会为我将它实现?”
    普罗:“是的,哪怕与你分离。”
    天和:“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密码破解模块删掉的好,你觉得呢?”
    普罗:“小事一桩,你说了算。”
    两秒后,普罗说:“已经格式化完毕,从今往后,不再具有任何破解算法与功能,除非获得允许,否则不会接管任何设备。”
    天和礼貌地说:“再见,亲爱的普罗。”
    普罗:“关越来了,天和。”
    关越走进后台,走向天和,彼此都穿着一身西服,关越在灯光的照耀下把手朝向天和。
    天和把手放在关越手中,关越牵起他的手,注视天和双眼,低头在天和手上的戒指上轻轻一吻。
    天和沉默片刻,也在那枚戒指上一吻。
    外头响起礼貌而并不热情的掌声,关越于是与天和一起,走上了发布会的大舞台。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天和戴着耳麦,站在舞台中央,平静地说道。
    关越则站在舞台另一侧,以他低沉的声线跟随天和的中文声音。
    “it was the best of times,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天和:“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关越以同声传译的标准跟上。
    天和以狄更斯的诗歌完成了开场,认真说:“也许我该把今天的发布会在我的祖国中国召开……”
    关越流利的英文传译声音里,会场后门打开,闻天衡走了进来,坐在最后一排。公司里所有人陆续就座于第一排,抬头看着天和与关越。
    “……但中国的,也即世界的。”天和说,“我们在这个时代里,朝世界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天和与关越的声音同时停下。
    “hello,world.”
    普罗的声音在会场中回荡,舞台上巨大的屏幕开始闪烁千万繁星般的代码,破碎,重新组合,化为亿万个“1”与“0”,形成一个人的身影。
    顿时会场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讨论,普罗用英文道:“各位,你们好,欢迎今天前来参加我的图灵测试,我相信大家现在觉得,也许后台躲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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