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方皇后带给他们的几乎致命的危机,亦没有证据,就证明是她撺掇了方皇后,与方皇后合谋的,那如果他能求得祖母同意,姑母想来也不会再坚持定要置四叔和他们母子于死地了吧?  祖母又自来最疼他……只是祖母一直病着,连话都说不利索,他再一跪一求,只怕很快便能传得阖府尽知,哪怕他自认没有私心,问心无愧,别人却未必会这么想,尤其代氏如今还有了身孕,万一一个
    胡思乱想之下,就……
    却是代氏进门几年后,终于于二月里诊出有了身孕,只还没三个月,不宜声张,怕扰了孩子,所以如今只靖南侯府自家人知道罢了。
    而靖南侯夫人好容易盼来了这一日,自是加倍的看重,也是凡事都顺着代氏,还特意敲打了傅烨两次,让他不许惹代氏生气。
    所以傅烨有此一虑,他当初既答应了以后会善待代氏,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何况孩子不是代氏一个人的,也是他的,他岂能不心疼的?
    且不提傅烨的满腹心事,却说小庆子因方才傅烨的神情实在让人不能不怀疑,余下的路上,便一直在试图套许夷光的话儿,“二爷倒是很敬重县主呢,说来县主虽是长辈,好似年龄还没二爷大吧?”
    他是后来才跟太子的,自然不若之前跟太子的人知道的多,眼见太子又要荣登大宝了,当然恨不能什么都替太子想在头里,让太子越发的喜欢倚重他,指不定就让他坐了御前常公公的那个位子。
    许夷光却是神色不变,只淡淡道:“年龄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辈分摆在那里,所谓‘摇车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子’,那二爷敬重我这个做长辈的,不是理所应当吗?”
    小庆子听她不高兴了,他还不知道许夷光方才在皇上寝殿惹得皇贵妃与太子都不高兴了之事,忙赔笑道:“奴才也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县主请。”
    心里仍很怀疑傅二爷莫不是也存了跟自家殿下一样的心思?  说来康宁县主的确生得美貌,可无论是自家殿下,还是傅二爷,都是那缺美人儿的人吗?那应当是表兄弟两个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所以爱好品味都差不多了?不然就是康宁县主有旁人都不知道的特有
    之处?
    小庆子一路送了许夷光回到东宫她暂住的院子后,便又赶回乾清宫等待太子随时差遣了。  大寒待他走远了,方压低声音,急声说道:“夫人,方才在皇上寝殿时,不止皇贵妃,我瞧着连太子都恼上您了,万一皇贵妃再想对您不利,只怕连太子也不会护着您了,可如何是好?您也太冒险了。
    ”
    方才大寒一直跟着许夷光的,自然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便吓白了脸,到这会儿脸色都还没有血色,身体也是木的。
    许夷光闻言,皱眉道:“我何尝不知道太冒险,可机会实在难找,我除了铤而走险,又能怎么着呢?倒是没想到会遇上傅二爷。”
    也不知道真到了紧要关头,傅烨肯不肯与她开一开方便之门?想来是不愿的,到底攸关靖南侯府的存亡兴衰……惟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许夷光与大寒低声说话儿时,镇国公等臣工已都出了皇上的寝殿,随太子前往乾清宫前殿议事,皇上的寝殿里只剩下皇贵妃一个人服侍了。
    皇贵妃这下自不必再顾忌什么了,自沉香手里接过滚烫的药碗,便要亲自“服侍”皇上吃药,“这药要是凉了,药性可就不好了,皇上还是趁热吃吧。”
    皇上自不肯配合,可惜身体实在虚弱,挣不过皇贵妃,到底还是让她把一整碗滚药都灌进了肚中,立时从口腔到咽喉,都火辣辣的剧痛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看向皇贵妃的目光简直能吃人。  皇贵妃却是一点也不怕,反而轻笑起来,凉凉道:“皇上这会儿心里很高兴,终于能让许夷光那个贱人给你治病,你便能找到可乘之机了吧?也算是不枉您当众装晕一场。可惜臣妾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那
    样的事情发生呢?臣妾今晚就让那贱人‘生病’,等过上几日后,再让她病情加重,一命呜呼,谁又敢有半句二话?”
    她本来就恨死那贱人,早想结果她了,偏偏儿子猪油蒙了心,一直护着她,总算今日连儿子也一并恼了她,那她自然不会再客气,今夜便打发人往东宫给贱人灌药去!  皇贵妃说完,见皇上看自己的目光越发能喷出火来,收了笑冷声继续道:“我劝皇上趁早打消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老老实实尽快禅位于太子的好,那我还能容皇上多活些时日,当风风光光的太上皇,否则,晟儿做不出弑父的事来,我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弑夫的。反正在皇上心里,我早已是毒妇,皇上也早恨毒我了,也不介意再让您多恨我一点了,毕竟您也就只能空恨恨我,实则什么都做不了了,不
    是吗?”  顿了顿,继续往皇上的伤口上撒盐,“对了皇上,您说镇国公和几位阁老都是聪明人,应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可惜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尤其镇国公还是您的表兄呢,一样只知道明哲保身,不顾您的死活,您这个皇帝,当得可真是有够失败的!”
    第1199章 赐死
    见皇上被气得脸色铁青,大口大口的直喘粗气,却仍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动弹不得后,皇贵妃方通体舒畅的往外去了。  老不死的,就只会骂她‘毒妇’,无情无义,还骂她的儿子‘孽子’,也不想想,他以前都是怎么待他们母子的,那样的小意温存,那样的孝顺懂事,依然换不来他的另眼相看,反而动辄得咎,受尽委屈,
    从来都只记得自己是君,不记得自己还是夫、是父,到底无情无义的是谁?
    他既无情在先,就怪不得他们母子无义在后!
    余下皇上怒火中烧的躺在床上喘了一会儿,总算没有那么生气了,取而代之的却是悲哀与着急。  一代帝王竟落到这样的困境,被自己的妃嫔和儿子这样的折磨与羞辱,简直就是他毕生的耻辱,偏偏眼看终于能迎来转机了,又被傅氏那贱人给识破了,根本不可能给他以任何的可乘之机,他要怎么
    办?难道真禅位与那个孽子,以后便做个空有花架子的太上皇,贱人与孽子让他生他才生,他们让他死,他就得死不成?
    这样的耻辱,他宁愿死,也是断断不能忍受的!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那康宁县主果然是个聪明人,亦有能力自保,再徐徐图之了,——皇上巴巴的将许夷光弄来给自己看病,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看重的就是她与方皇后之间的联系,许宓既是许氏的
    庶妹,那她的那些不堪过往到底是谁告诉方皇后的,不言而喻,而许氏为什么要告诉方皇后,与方皇后合作?  只怕是靖南侯府内部出了问题,不然当初傅御也不会避走张掖了,他留在京城,岂不是前程更远大?对傅家的助力也更大?他自己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傅律那个逆臣也不可能想不到,结果傅御仍然拖
    家带口的去了张掖,当中怎么可能没有缘故?
    那许氏便大有为他拉拢所用之希望,她又是大夫,要给自己看病,总要近自己的身,不像那些臣工,觐见时都离他远远的,他想说什么做什么,哪有机会?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贱人也越发的嚣张,越发的变本加厉了,也不知道如今皇后与母后都怎么样了?
    入夜之后,许夷光正担心傅御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来,心里是既盼着他来,又怕他真来,他再有本事,布局得再周全,皇宫到底守卫森严,万一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后果不堪设想。
    就有宫女引了皇贵妃跟前儿的沉香进来,“县主,沉香姑姑奉皇贵妃娘娘之命来给县主送东西。”
    沉香屈膝稳稳给许夷光行了个礼,“县主。”
    许夷光笑着说了一声:“沉香姑姑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面上虽在笑,心里却是一紧,因为沉香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四个太监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捧着一个匣子,下意识就给人以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沉香起身后先将那个宫女打发了出去,方看向许夷光笑道:“奴婢奉命来给县主送吃的。”
    她身侧那个捧了匣子的太监便应声将匣子打开了,里面却是一个小葫芦瓶。  沉香伸手拿了那个小葫芦瓶在手,笑着继续道:“这里面装的是鹤顶红,县主医术高明,自然听说过吧?县主您看是自己喝呢,还是让奴婢伺候您喝呢?要奴婢说,您还是自己喝的好,好歹也能走得体
    面些不是?”
    许夷光早猜到皇贵妃不会轻饶她了,却没想到她竟嚣张到这个地步,都当着众臣工的面儿说了明日要她过去给皇上治病,今晚依然敢灌她毒药,真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太后,能一手遮天了吗?
    可她一介女眷,就算明日没能去乾清宫给皇上治病,皇贵妃也可以借口她病了,怕过了病气给皇上,来个缓兵之计。
    如此过个三五七日的,再说她病重不治,已经去了,谁还能公然的反驳皇贵妃,替她伸冤不成,——不怪皇贵妃嚣张,他们母子如今的确已经有一手遮天的底气与本钱了!
    许夷光想着,淡淡一笑,道:“那我要是自己也不喝,也不要你伺候我喝呢,你待如何?”  大寒则早已惨白了脸,既是怕的,也是气的,闻言也道:“我们县主又没犯错,皇贵妃娘娘就算再尊贵,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灌我们县主毒药吧?何况、何况太子殿下知道此事吗,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一
    定不会允许你们这般对我们县主的,姑姑最好掂量清楚了,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便惹怒太子殿下,还有可能坏了太子殿下和皇贵妃娘娘之间的母子情分,到底值不值当。”
    大寒着急之下,倒是急中生智,想出了抬太子来压沉香,纵然她满心的厌恶太子,这会儿也是顾不得了。
    沉香冷笑起来:“你这贱婢,是在威胁我吗?还敢抬太子殿下来压我,压我们娘娘,也不想想,我们娘娘可是太子殿下的亲娘,殿下岂有为了一个残花败柳,便与自己亲娘生分的?”  说完看向许夷光,“这么说来,县主是打算不吃敬酒,吃罚酒了?那奴婢少不得只能成全您了!你们两个,把这贱婢给我制住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服侍县主,也省得洒了药,辜负了娘娘亲自为县主
    挑药装药的一番心意。”
    许夷光也白了脸,敌众我寡不说,沉香既敢这般肆无忌惮,可见太子这会儿定然不在东宫,只怕早让皇贵妃给远远的支开了,她一时间还真没了主意。
    可要让她这样憋屈的被毒死,也是万万不可能。  惟今也只能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有转机了……念头闪过,许夷光已冷冷道:“皇贵妃娘娘凭什么毒死我?就为我出于医者父母心,见了皇上的病,便忍不住想给他治吗?那好歹也是皇贵妃娘娘的夫君,人在做天在看,她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何况当着镇国公和一众阁老们的面儿,皇贵妃娘娘说了要我明日去给皇上治病的,她就不怕臣工们见她食言了,定要追问个究竟,怀疑她这是欲盖弥彰吗
    ?”  顿了顿,又道:“太子殿下有多看重我,别人不知道,沉香姑姑应当很清楚才是,自来得不来的都是最好的,这么几年的求而不得下来,纵然我已是个残花败柳呢,架不住太子殿下喜欢,那在他眼里,我便是个天仙,是个宝贝。若姑姑不信因为我会惹得太子殿下与皇贵妃娘娘生分,就只管一试便是,太子殿下可不是普通的儿子,将来皇贵妃娘娘纵然再后悔,也是悔之晚矣!”
    第1200章 千钧
    “……且皇贵妃娘娘是亲娘,太子殿下打不得骂不得奈何不得,只能自此敬而远之,姑姑与姑姑带来的人,却都是奴才,死不足惜,届时太子殿下怒极之下要打杀你们,难道皇贵妃娘娘还拦得住不成?只打死几个奴才,便能让太子殿下消气,让母子关系有所缓和,想来皇贵妃娘娘也压根儿不会拦。姑姑若是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就尽管一试,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姑姑的,想来我也等不了姑姑太久,至多不
    过三两个时辰而已,姑姑自己掂量吧!”
    许夷光心里只有比大寒更厌恶太子的,若不是他色欲熏心,禽兽不如,又岂会引出这么多事来?
    可如今已到了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她纵然再厌恶太子,也只能扯了太子的虎皮做大旗,看能不能为自己挣得一条生路了。
    总算她的这番口舌没有白费,沉香脸上流露出迟疑之色来。
    康宁县主说得对,太子殿下就算再怒再恨,的确都奈何不了娘娘,可要打杀几个奴才,却是谁也拦不住的,难道真要明知前路是死路,依然硬着头皮一条道儿走到黑不成?
    她可还没活够呢!  问题是,办不好娘娘交代的差事,回去后娘娘一样饶不了她,她的主子也自来都是娘娘,而非太子殿下,想要左右逢源,只会让她死得更快,也更惨,难道娘娘因她差事没办好,坚持要打杀她,太子
    殿下会救她不成?
    定也不会为了她一个奴婢,白惹娘娘生气的……  念头闪过,沉香已冷笑道:“县主当真是伶牙俐齿,死到临头了也不改本色,可惜你吓不住我。我们娘娘既敢让我来赐死你,自然便有万全的把握善后,娘娘当众答应了你明日去给皇上治病却出尔反尔了又如何,难道臣工们还敢逼娘娘定要把你请过去不成?他们都家大业大,且没那个胆子得罪未来的皇上和皇太后;人在做天在看又如何,我们殿下是真龙天子,老天爷当然要帮着自己的儿子。至于太子
    殿下,别说他也已经恼了你,便是没有,我们娘娘杀了你也是白杀,还真当自己多重要呢,这天下间美人儿多了去了,要不了两日,殿下便把你忘到了九霄云外!”
    顿了顿,又道:“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拖延时间而已,想着拖得越久,太子殿下赶来救你的希望便越大,对吗?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给我制住了?”
    后一句话,却是对身边太监说的,至于大寒,早被另两个太监给制住了,是既挣不脱,又喊不出,若是眼光能杀人,沉香与那几个太监早被她的眼刀扎得浑身血窟窿了。
    那两个太监闻言,却是忍不住犹豫,真惹得太子殿下大怒了,沉香姑姑或许还能让皇贵妃娘娘保下,他们却是只有死路一条……
    沉香见二人磨磨蹭蹭的,如何猜不到他们在想什么?
    喝道:“还愣着做什么,上啊!磨磨蹭蹭的,以为回头太子殿下能饶你们,娘娘也能饶你们了?娘娘只会让你们死得更难看!”
    喝得两个太监不敢再迟疑,上前便一人一边,反剪住许夷光的手,让她再动弹不得。  沉香方拿着小葫芦瓶,一步一步走近了,一面笑道:“县主放心,这药吃下去,您也就只会痛苦那么一小会儿,便会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也知道,您心里这会儿不定正怎生的恨怎生的不甘,可谁让要勾
    引不该勾引的人,要惹不该惹的人呢,那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记得下辈子千万被再狐媚子外道的惹你不该惹的人,勾引不该勾引的人了。”
    说着拔出瓶塞,把药瓶送到了许夷光嘴边,“您放心,我们娘娘说了,就算不能为您风光大葬,也一定不会让你暴尸荒野,还会找了高僧好生替您超度的,所以您安心的走吧。”
    许夷光把头一偏,怒极反笑道:“勾引不该勾引的人?皇贵妃还真是丈八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呢!你回去转告她,我就算做了鬼,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让她不得好死,血债血偿的!”  沉香猛地钳住她的下巴,钳得她挣脱不得后,方冷笑道:“你活着便斗不过我们娘娘,死了自然就更斗不过了,不过你既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我少不得只能成全你,让我们娘娘请了高僧做法,镇压得
    你连鬼都做不成,永世都不得超生了!”
    许夷光还待再说,沉香却不给她机会了,捏了她的嘴巴,便要把鹤顶红把她嘴里灌。
    许夷光一开始还能偏来偏去的躲闪开,不让她得逞,几次过后,便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葫芦瓶挨上自己的嘴唇了。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外面终于传来了一声怒喝。  然后太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先一脚踹得沉香“哎哟”一声,跌坐到地上,再一脚一个踹开了制着许夷光的两个太监,把许夷光护到自己身后后,方指着沉香声色俱厉的大骂起来:“狗奴才,孤的人你
    也敢动,真是好大的胆子,看来是活腻味了!来人,把这个贱婢被孤拖出去,乱棍打死……等一下,先把这瓶子里的东西给孤灌了她,再拖出去给孤打,一直到打死打烂为止!”
    沉香瞧得是太子来了,又惊又怕,也顾不得被踹的地方火辣辣的痛,根本爬不起来了,忙翻身跪下,告起饶来:“都是奴婢该死,求太子殿下饶命,求太子殿下饶命……”  娘娘不是把太子殿下叫去乾清宫说话儿了,还保证在贱人毒发身亡之前,绝不会让他听到一丝风声的吗,怎么会,忽然人就赶回来了?那娘娘知道殿下赶回来吗,娘娘这会儿人又在哪里,会不会跟着
    赶过来救她,怕是不会吧……这下可该怎么办,难道今日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那四个太监也早唬得魂飞魄散,连还制着大寒的那两个太监,也忙忙松开她,与另两个一道跪下了,抖得筛糠一般。  大寒得了自由,忙上前扶住了许夷光,才叫了一声:“县主……”已是哽咽得说不下去,双腿也因劫后余生,软得几乎要站不住。
    第1201章 奴才始终是奴才
    许夷光也因劫后余生,浑身都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却仍眼尖的注意到了跟太子来的人里,一身小太监服制的大暑赫然在列,见她看过去,还几不可见的冲她点了一下头。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大暑见势不妙,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太子给搬了来,不然今儿她和大寒真要当冤死鬼了!  太子满脸的怒不可遏,指着沉香道:“现在知道求饶了,方才你要灌康宁县主毒药时,怎么没想过孤知道了,会不会饶你?真当你是母妃身边的老人儿,孤平日叫你一声‘姑姑’,你就与旁的奴才不一样
    了?孤告诉你,你在孤眼里什么都不是,孤要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难不到哪里去!”
    喝命左右,“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孤让你们给这贱婢灌药呢?贱婢,孤今儿就来一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尝尝瓶子里东西的滋味儿!”
    便有两个太监应声上前,钳住了沉香,让她落得了与方才许夷光一样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的处境。
    沉香没想到这么快便攻守掉了个个儿,又慌又怕,哭道:“殿下,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啊,求殿下看在奴婢服侍娘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太子横眉以对,“现在才知道求饶,迟了!给孤灌!”
    他是因白日的事恼了夷光不假,可再恼那也是他求而不得多年的心爱之人,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人杀了她?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母妃,也不行,事先连假意知会他一声,或是象征性的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亦没有,就更不行了!  沉香眼见鹤顶红已到自己嘴边了,越发害怕了,尖叫道:“殿下您不能杀奴婢,让娘娘知道了,一定会怨您,与您母子生分的,难道在殿下心里,娘娘这个亲娘,还及不上一个外四路的女人吗?殿下今
    日若是杀了奴婢,明日一定会后悔的,殿下……”  太子没想到沉香死到临头了,还敢抬出皇贵妃来压他,本来就恼着皇贵妃管得太多,太霸道,他堂堂一国太子,马上还要成为一国之君了,却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这个太子还当来做什么
    ,皇帝又还当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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