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说罢,不再多说一句话,抬腿便走。许皇后惊怒追了几步,见楚楠不为所动,自己留不住他了,便紧紧跟着送出了门口。看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为什么事情突然失控了,官家突然生起气来,难道真的那样宠信范氏,连她说上几句都不舍得?
    不,她没有错的,她都是为了官家好。
    许皇后努力镇定,却心里发慌,觉得浑身无力。官家从未这样冷对过她……
    小宫女们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担心帝后争执的事,但也不敢劝。只敛声屏气,缩肩耷头,鹌鹑似的。
    许皇后一向不与她们多话,她只同女官亲近,起码会透露些心里话。但这会儿女官都不在跟前,她只能自己胡思乱想了。
    楚楠怒气冲冲地走了,回到瑶华宫,众人都看出了不对。他走时虽不是高高兴兴的,但起码心情还是不错的,但回来的时候却沉着脸,眼睛都能凝出冰,烧起火来了,任谁也能看出不对来。
    碰到这种情况,众人是恨不能把自己塞到地缝里去,让他看不见才好,省得哪里招了眼,被当了出气筒。
    别人都能退,都能躲,可是范雪瑶却不能。她摆摆手,让她们都出去,走过去,亲自服侍楚楠解了氅衣,把角落里的小炉子上煨着的羊肉汤盛了一碗。羊肉汤是一早她就弄好了小火煨着的,本来就是拿来外出回来时吃一碗暖身子的,炉子边上摆了个小几,上面几个盖碗里放着葱蒜末,香菜碎。
    用羊腿骨敲开了,放到锅里煮,以小火熬煮了一晚上。现杀的羊,羊肉非常新鲜,小火慢炖,已经炖烂了。里面加了点桔皮、花椒、山楂和萝卜,这几样都是去膻味儿的。又煨了这么久,就只能吃到鲜味,不见膻味儿了。
    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撒上点香菜碎和葱末,汤色白似奶,配着碧翠的香菜和青葱,煞是好看。
    端给了楚楠,他接过来,直接端在手上,一手拿碗一手拿牙箸,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他平时虽然在她面前很放松,不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出声什么的,但也不至于这般放肆。楚楠生在宫里长在宫里,礼仪比谁都好。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高贵。
    范雪瑶看出楚楠一是潜意识里依赖她,相信她。二是借此发泄怒气。
    她已经差不多知道楚楠是生谁的气,因为什么生的气了,但是再详细的楚楠心里没想,她也就听不到,毕竟她的超能力是读心术,不是搜神术,不能去翻他的记忆,只能听到他想的。
    楚楠在想什么呢?人想的东西其实是乱七八糟的,很少会想口语一样有条理,有形容人说话没条理的话叫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其实人想的更加乱,甚至有的是半截儿的。这就需要很强的理解能力,联想能力了。
    楚楠想的是:皇后太小心眼,以前看着倒是端庄贤惠,现在一点小事就看出她的本性了。我不过给了瑶娘一副缂丝画,她便紧抓不放,借题生事……喜爱瑶娘?妒忌瑶娘吧……巧舌如簧,伶牙俐齿,哪还是从前那小心畏缩的模样?……真是变了太多……
    瑶娘见他都是在想许皇后小题大做,借机生事,又提到什么缂丝画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虽然知道,她还是得装不知道。
    楚楠稀里哗啦地把一碗羊肉汤连汤带肉都吃干净了,一面拿了手帕同热茶给他擦手漱口,一面让乳娘把儿子抱过来。
    楚楠是去了皇后那里才怒气冲冲的,她是嫔妃,这事不该她插嘴。就是想表现一下温柔体贴,顺带加深许楚楠对皇后的恶感,这也不是适合开口的时机。否则传到别人耳里,一句柔奸性成,妄图离间帝后和睦,便能使她前功尽弃。
    见瑶娘不说话,只微笑着看着自己,如水一般的眼中萦着忧虑。就像一股暖流似的,刹那间楚楠心上的浮躁便被抹去了。
    只是她恪守本分,他也不忍为难她。他痛斥皇后发泄一场倒是痛快了,但这举动无疑是将无辜的瑶娘架在了火上烤。
    便是事实是皇后借机生事又如何,这事落到别人耳目中,平白无故的也会成了她的过错。只因她是嫔妃,而皇后是正宫。
    楚楠微微叹了口气,咽下心底说不出的惆怅与惋惜,笑着说:“我看外头阴沉沉的,许是又要变天了。”
    瑶娘温婉一笑,顺着这话说了起来。
    他有意扯开话题,她也不会去故作纠缠。况且,这事压在楚楠心头对她也有益,她何必强求他立即放下心结,与许皇后重归于好?
    帝后闹僵对她无益,帝后太好对她也没益处。她可不是为了做个给皇室传宗接代的工具而进宫的,帝后恩爱和睦的话,她还争什么?
    将来便是旭儿做了皇帝,还得尊许皇后为圣母皇太后呢。所以她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顺势为之,不去提起他跟许皇后争执的事。左右他也没同她说起这事,便是旁人问及了,她只推说不知情便能无虞。
    帝后一语不合,楚楠愤而离去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韦太后的耳中,等她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而起的争执时,韦太后顿时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徐女官道:“从前我看皇后持重寡言,处事还算踏实,如今连这点好的都没了。从前万婕妤那般张扬,她都稳重过来了,如今怎么反倒在瑶娘身上过不去了。”
    女官低声道:“许是急了吧,二十好几了,膝下还未有个一男半女。昭仪还未满十六,仙姿玉质,又兼婉约可人,如今诞下了一子,圣心稳固,皇后也是女子,心里有些意见也是在所难免的。”
    她这话说的讨巧,说的是宽解韦太后理解皇后的话,可落入韦太后的耳中,又岂能当真理解许皇后?
    韦太后轻轻“哼”了一声,也说不清是不屑还是怎样,但到底许皇后再不得她的心,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后,帝后不和久了于国不利,她不会罔顾这些。所以心里虽对许皇后颇有怨言,还是派人去请了楚楠过来用膳。
    膳后,楚楠亲奉汤药,韦太后趁机进言,劝导他要体谅许皇后,包容她的过错,莫要因一些小事而至夫妻离心。
    楚楠虽然不大高兴,但是娘娘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回去以后,楚楠没急着对皇后示好,那样表现的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娘娘劝过他,然后他听了。要是让皇后误以为无论她做了多少次错事,娘娘都会一直劝他们和好的话,心中有恃无恐,就不会知错而改了。晾个她几天,她才能知道错,日后更加守本分,循规蹈矩。
    过了好些天,都快到腊月下旬的时候才同许皇后言归于好,只是虽然和好了,到底在两人心中留下了一个结。
    且不说楚楠对许皇后的印象差了几分,许皇后对范雪瑶倒是真的怨愤起来。
    范雪瑶隔三差五去给她请安时,开始会面临些许刁难。
    不过许皇后毕竟不敢做的太过分,先前的事才刚刚过去,范雪瑶又深受楚楠宠爱,韦太后也喜爱她。只能故意在请安时晾一晾她,叫她多站一会儿才赐座,言辞针对一下罢了。
    这一切范雪瑶都忍了下来,一如既往地温婉柔顺,没有半句怨言,也不曾同官家或是韦太后抱怨过。
    但是许皇后却不像从前那样轻视她了。反而愈发生气,还在背地里揣测她是不是抱着更大的阴谋。
    在她看来,范雪瑶这幅样子都是装腔作势,不可能是真老实。她是面上和善,心里却都藏着奸的。不然为什么官家会同她生气?都是她挑拨离间,吹枕头风叫官家同她离心的。
    许皇后暗自警惕,也自我警醒过,自己不该同官家争执的,她应该像以前那样做个贤能的皇后,让官家敬重她才对。只是人毕竟是人,要是能百分百理智,想怎么做就能做到,那就不是人了。
    虽然想的很明白,当真正看到范雪瑶和楚楠时,许皇后还是不免为情绪所控。做不到真正的冷静自持。而她本就不是真正贤惠大度的人,就算装,看到敌人宠爱一日盛过一日,也很难装的彻底,装的真实。
    对这一切,范雪瑶都很平静。跟许皇后相处也快两年时间,深的不说,这些事情她还是有数的。嫉恨归嫉恨,许皇后兴许会折磨她,但是下毒动刀子这些都不会有,也不可能有。
    一来许皇后没这天分,杀人不是嘴上说说的,得有这个天分。看看那些激情杀人的,有多少是在逃多年后终难抵抗内心的折磨,投案自首?可见杀人这事,真的得看天分。有的人天生心硬,杀了人也不会有什么害怕愧疚的情绪,有的人心软,莫说杀人了,就是害死只猫狗都会害怕。
    许皇后会折磨人、虐待人,但是杀人,她还不敢。现在也没到这个地步。何况许皇后要是杀她,自己也逃不掉。不到走投无路,许皇后不会自毁长城。
    而只要是不关性命,她又有什么害怕的?只要死不了,她就有信心占据赢家的位置。
    所以面对画屏、巧巧等人的怨言,她只是淡淡地劝导:“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有什么忍不得的呢。她是皇后,我是嫔妃,她要教训就得受着。放心罢,也只是这般罢了。再过了娘娘也不会容忍,坐视不理的。”
    韦太后劝楚楠同许皇后和好,是为了后宫平静,所以楚楠听了。许皇后只是拿她撒撒气,叫她吃点小苦头,她得忍受着。谁让许皇后是皇后,而她是嫔妃呢。皇后要教训,她就得受着。
    但是,这出气有个度,许皇后要是做的过分了,那就挑事了,韦太后头一个就不答应。她劝帝后和好是为了后宫平静,但是不代表她是向着许皇后,支持她的,许皇后不能仗着她去欺压后宫。公然与官家过不去。
    这个道理她没说的太详细,但是意思摆在这里,几个小宫女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先前不明白,这会儿听了也就明白过来了。
    几人虽然明白过来许皇后不敢做的太过,但是还是不大痛快。雪瑶又劝了几句,她不能让她们心怀怨怼,然后什么时候不经意走露了心思,坏了她的事。
    既然要做自然就要做到最好。既然已经在许皇后面前任劳任怨了,就没必要回到自己的地方再抱怨什么。一句话不会让她经受的磋磨消失,除了发泄一下怨气什么用都没有,反而会毁了先前的所有忍耐。
    近来韦太后总找她过去说话,留她用膳,夸她柔顺贤淑,其实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给许皇后擦屁股罢了。既然要任劳任怨,那么就不能传出去半句怨言。
    虽然雪瑶有意避让,但她与皇后之间已经不复一开始的和平,这种如履薄冰一般的关系,在楚楠愈发宠爱她的情况下,彻底破冰也只是迟早的事。
    但只要一日不到她真正站稳的时候,范雪瑶都有足够的准备,面对一切刁难。
    第八十六章 日常
    过了几日,宫务事儿便愈发多了起来。许皇后也顾不得为了那点子男女之事拈酸吃醋了,她整日与一众女官,各司各局的管事见天儿的忙,看这个算那个,不得一天清闲。大到缮治供张,新造的家具器皿,小到夜里照明的灯油蜡烛,各处过年的月料等等,都得细细的算。
    这宫里宫外的,人员调动频繁,该添的该补的,容不得疏忽。若是其中出了岔子,多了的,虚耗的钱少不得得她自己掏腰包补起来,皇后的那点奉养,可不够她大肆挥霍的。
    若是少了的,后面再补上,就不如一开始便操持的稳稳妥妥来的好看。许皇后是最讲究颜面的,她岂能受的了被人认为自己能耐不够?
    她才因雪瑶的事同楚楠起了回争执,心里那口郁气还没来得及散去,紧接着便立即繁忙起来,这口气压在心里,又兼火旺。没多久皇后病了的消息传出来,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而别苑内,因为几位大佛都在的缘故也是超前的热闹。缤纷琳琅的过年器物都纷纷采购了齐全,分放各处。各处的宫女内侍也都穿上了新衣,头上纷纷簪上簇新的鲜艳宫花,放眼望去,着实是赏心悦目。
    早晨范雪瑶起来,梳洗好穿着家常的袄子坐上榻,预备用膳。楚楠不知忙什么去了,一早就到前面去了,所以这早膳是她一个人用。
    早膳是一早就备好了的,等她收掇好,外头就立即进来十几个小宫女,手里皆提着海棠式髹漆戗金富贵吉祥,福寿延年的食盒,里面放着各式小菜,果子。又进来十几人,都端着雕漆嵌螺松鼠葡萄承盘,里面皆放着海棠式金碗。
    一样一样挨个摆上桌,揭了盖子,雾气便漫了出来。原来是各色的汤羹粥。
    瑶娘往那碗里一看,几碗都是用江米、白果、核桃仁、栗子等煮的腊八粥,已经许多日都连着上这些了,不禁蹙眉道:“腊八粥还有呢?”
    上膳的小宫女回道:“腊八那日煮的明日该吃完了。”
    瑶娘点点头,腊八粥有个习俗,就是要多煮很多,保存着吃好多天,意为“年年有余”,是个好兆头。
    宫女内侍们吃的比较简陋,用料档次低了许多不说,煮的手艺也差很多,只在装碗时在粥面上撒些细碎的费工精细的果子做装饰。大户人家可能家奴都有几百,更别提宫里头了。
    就是这别苑里都有数百宫人,要煮他们吃几天的粥,哪怕是搓一样花生米儿,都得耗费许多人工了。只为了更加体面,实在没必要。
    主子们吃的就不比宫女内侍们的简陋了,都是费工费时的精细粥,上好的核桃仁,瓜子仁,都不带碎掉的。百合、莲子、龙眼干、杏仁、花生、榛仁……一律皆是精中选精,处理的尽善尽美,熬煮够了火候,吃起来滋味浓厚,香甜可口。跟前世吃的那种罐装的速食八宝粥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但是再好的腊八粥,吃多了也会腻,何况还是一样的。
    瑶娘盛了半碗山菌粥,佐着小菜吃完了。十几样小菜里有道酸紫姜味道很特别,她本不爱吃姜的,再嫩的姜都嫌辣舌头,所以姜糖,腌姜什么的她都不吃的。但是这紫姜很嫩,辣味儿淡淡的,腌渍的酸酸的,酸中和了辣,吃起来十分爽口。
    鸡茸金丝笋也很好吃,清爽,拌着粥吃,很鲜美。
    野鸡瓜酢味道不错,野鸡肉口感紧实越嚼越香,酱瓜爽口,倒没有一大早就吃肉的腻感。
    榻下布了鼓凳,乳娘抱着楚小旭坐下来,喂他吃饭。快满周岁的小孩儿了,奶水早就不管饱的。现如今他每天会吃两顿辅食,其余时间是吃奶水。
    今天呈上来的是蔬菜猪肝泥,是范雪瑶吩咐做的,胡萝卜和菠菜,加上切碎的猪肝泥做成的,煮好后还加了一大匙的羊奶,楚小旭很爱吃,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的。
    一个乳娘负责抱他,另一个乳娘端着小碗喂他吃蔬菜猪肝泥,范雪瑶则稳坐如山,在一旁吃着早膳。这样的一幕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的。
    吃了两小碗粥,范雪瑶便放了筷子。桌上大半都是没动过的,这会儿除了羹汤还冒着点儿淡淡的热气,其余的差不多都冷了。小宫女们这些日子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口味,上的都是小菜儿,馒头饼饵只意思意思各上了一盏,知道她不大爱吃。
    “也别撤下去了,搁炉子那儿热一热,你们吃了吧。”瑶娘接过清茶漱了漱口,净了手,摆摆手示意宫人将桌子撤下去。
    楚小旭仰起小脸望着蝴蝶儿一样好看,步履蹁跹的宫女们,黑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他现在的好奇心非常重,总喜欢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摸摸这个,舔舔那个的,把乳娘和宫女们可忙坏了。
    瑶娘坐到边上,摸了摸他黏了点儿菜泥的脸蛋儿。嫩呼呼的,很有弹性。
    顺势接过碗勺,亲自喂儿子吃饭。
    “旭儿似乎胖了些,这两天把辅食的量减一成,再多让他玩闹会子,只是注意些莫叫他着了凉。倘若衣裳汗湿了,得即刻换上干爽的。”
    方乳娘拿出汗巾儿给楚小旭擦脸,一边答道:“奴婢知道了。”
    楚小旭觉得不舒服,躲躲闪闪的,范雪瑶一勺香喷喷的蔬菜猪肝泥递到他嘴边,他便下意识张大嘴啊呜一口。方氏趁机把他脸颊上沾的菜泥擦了去。
    范雪瑶正喂着儿子,穿着杏红缎子比甲的画屏走了过来,说:“娘子,长孙昭容那边来人了。”
    “去问问有什么事。”范雪瑶头也没回地说道,依旧不疾不徐的,喂完之后又喂了楚小旭两勺温开水,那边画屏就过来回话了。
    “长孙昭容说是看今日天气清朗,一早命人扫了落叶,并擦抹桌椅,预备茶酒器皿,等着娘子抽空过去坐一坐。”
    范雪瑶正手里拿着个缠彩线的响铃藤球儿逗着楚小旭在榻上爬走活动消食,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她这隔三差五便邀去吃个茶吃个酒的,也不嫌累得慌。”
    听到娘亲的声音,楚小旭睁大了眼睛,滴溜溜的眼珠子望着她,以为在和自己说话,咯咯咯地笑起来,嘴里还咿呀咿呀的,好似在回答一样。
    画屏笑道:“这寒冬腊月的,本就闲来无事,乐得请娘子过去说话呢。”因不是在披香殿里头,画屏说话通常十分只道个三分,省的又叫哪个浊才料抖落出去,倒叫她们难做人。
    范雪瑶笑了笑,长孙昭容纠缠不休的,她不好始终拒绝,心情好,没事做,偶尔也会应一两次的。免得做的太过了,显得她孤僻,没人缘,与妃嫔们不合。
    看了看天色,外头果然天气清朗,再想楚楠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一时也回不来,她没必要守在这里。
    这里又不是她的披香殿,想同她的人说说闲话,还得提防着被口风不紧的听了去。与其在屋里闷着,倒不如去陪长孙昭容磨工夫呢。
    她也得多和这些嫔妃见见面,才能知道她们近来发生过什么,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虽然有读心术,可是不在面前,也听不见。总是跟楚楠一起,她也会感到烦累。谁高兴总伏低做小地附和别人,乐他所乐,悲他所悲的?做个温柔体贴的人很伤神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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