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迎面一阵寒意,从他的领口直窜胸口。他赶紧撑开伞,沿着灯光,踩着积雪快步朝医院大门走去。
    一楼大厅里依旧有三三两两的家属零零散散地坐着,却都是一副困倦不已的模样。
    廖书言见电梯门口一对年轻夫妻在闹别扭,想了想,还是选择走楼梯上了三楼。
    他正要推开病房的门,值班的护士正好从里面出来,见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位先生是病人家属么?”
    廖书言礼貌地笑了笑:“是的,里面的人是我妻子。”
    护士仍然不太放心地打量着他,随手带上病房的门,道:“登记了么?没有的话,就跟我去登记吧。”
    廖书言虽然心急,还是跟着护士走了。
    而他见赵嘉儿的主治医生还留在办公室里,登记完之后,又单独找了他。
    廖书言此来匆忙仓促,又因奔波忙碌了一段时间,精神不太好,嘴唇上方和下巴处甚至有了青色的胡茬。
    主治医生一眼没认出他,戴上眼镜端看良久,才笑道:“廖先生可算回来了!我正想跟您说说您太太的事!”
    廖书言问道:“她的情况怎样?”
    面对廖书言,主治医生也不打算隐瞒,如实相告:“病人病情突然恶化,这是我们这边也没预料到的,药物治疗只能暂时延缓病情,须尽早做移植手术,否则,越往后,风险越大。另外,病人肚子里的孩子也建议拿掉。”
    廖书言闭眼捏了捏眉心,沉沉地问了一句:“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病情突然恶化么?”
    医生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目有些悲悯:“导致病情恶化的原因是病人自己的情绪。廖先生作为家属,应该要多留意病人的情绪,大喜大悲大怒,都会影响病情。您太太……显然是情绪过于消极悲观,最近应该受过几次刺激了。”
    医生的一番话,让廖书言无话可说。
    他知道一切影响她情绪的人和事。
    病房里,赵嘉儿已经入睡。
    几日未见,他感觉隔了好几个世纪。
    病床上的人,瘦小孱弱得让他心口发疼,仿佛纸片一般,风一吹,就会飞走。
    病房里开了暖气,他感觉有点闷热,便将外边的黑色棉衣脱掉挂在了椅背上,慢慢蹲在了床边。
    他怕自己手心里的凉意惊醒了她,等将手慢慢捂暖和后,才轻轻拿起她抓着被角的手掌,轻轻包在了掌心里,埋头亲了亲她的指尖。
    她却突然翻了翻身,从他掌心里抽出手,皱着眉头挠着脖子。
    挠完一处又一处,左侧的脖颈处竟被她抓红了一片。
    廖书言见她指甲太长,想必是很久没有修剪过,生怕她将自己的脖子挠出血来。在她安静下来后,他便找值班的护士要了一把指甲刀,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替她修剪指甲。
    好在她睡得沉,没有再乱动,他也能顺顺利利地帮她将十个手指头修剪得干干净净。
    莫斌夜里不放心赵嘉儿,拐过一道门见赵嘉儿床边坐了一个人,正要叫喊,廖书言听到动静已经向他看了过来:“莫先生。”
    “少爷?”莫斌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您回来了?”
    廖书言起身,示意莫斌去隔壁房间说话。
    赵嘉儿一觉睡到天亮,听到厕所有水流的声音,以为是莫斌,并没有在意。
    但是,看到床边椅背上放着一件陌生男士的黑色棉衣,她又十分疑惑,清了清嗓子朝厕所的方向喊了一声:“莫叔叔!”
    喊一声没人应,她又叫:“莫叔叔!”
    廖书言用毛巾擦干脸,来不及理头发,便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莫先生走了。”
    赵嘉儿怔住了,看着廖书言一步步走到床边,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言言?”
    廖书言俯身看着她,笑道:“不认识我了?”
    赵嘉儿犹犹豫豫地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有些硌手。
    她抬眼望着他,见他面色憔悴,又不忍心去质问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埋怨地问了一句:“这些天,言言做什么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章节删了,后面的章节补上,重新写了。
    第96章 第31章 聚中散(4)
    那天,廖书言送赵嘉儿回了和平公寓,只身一人再次回到云水禅心时,就被廖鹤叫去了书房。
    “我需要你带琪琪去一趟云南,今晚就动身!”廖鹤的语气很急促,并不给廖书言发问的机会,抬手制止了他,“先不要问那么多,到那边有人会接应你们,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一切——记住,你们的行踪,不能告诉任何人!”
    廖鹤见廖书言眉宇间有抵触的情绪,又道:“如果你想你老婆能安安稳稳地活几年,就照我说的做!”
    廖书言皱眉:“您在威胁我?”
    “你认为是就是吧。”
    廖鹤没有多留,只留廖书言一个人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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