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嘉却一点也不温柔体贴地继续说:“上一个人,我把他关入了天牢,他一开始的时候死活不肯承认。不过后来还是乖乖听话了,怎么想的,做了什么,交代得一清二楚。”
    徐元嘉把他当初对燕六做的那些事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说出来。
    他的神态自然,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问人家今天吃过饭了没有。
    他越是这样轻描淡写做出这种事情,,那小姑娘越是觉得可怕,为什么有人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那么多种可怕的刑罚。
    光是嘴上说说还不够,他还是真的叫人折腾那个背叛者。
    只听场面,她就觉得自己很想要吐出来,可徐元嘉在,她哪里敢吐,干呕都不行。
    富贵险中求,她顺着老太太的意愿努力表现,又不是想要寻死。
    徐元嘉根本不是正常人,她想要同对方好好相处,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真要和魏宁睡了,也许不等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徐元嘉就已经把她很分尸,或者是削成人棍。
    王灵芸打了个哆嗦,连忙为自己辩解。
    王氏听得脸色更是难看,她呵斥慌慌张张的小辈说:“闭嘴,安静。”
    她看向徐元嘉,也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就直说了,江山社稷为重,你若是真心喜欢阿宁,就应该多为他着想。”
    徐元嘉冷笑一声 :“您的算盘打得倒是好,我今儿个一句,不管什么阿猫阿狗,都别想要近子规一步。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王氏气得哆嗦:“你怎么能如此霸道?”
    徐元嘉坦坦荡荡:“若大度包容就是要让自己的男人同别的女人睡,我自然选霸道。”
    王氏被他的态度气到,连着说了好几个你,她断断续续的,到底最后还是顺利地把话说完:“你以前分明不是这个样子,难道你在我面前都是装的。”
    徐元嘉也没有半点遮掩:“老夫人当真聪慧,我的确是装的没错,您希望看到一个温柔体贴大方的孙媳,为了不让子规为难,所以我这样做了。”
    王氏发出来发自内心的质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徐元嘉冲她一笑:“我原本是为了子规,可现在想着,没有那个必要,免得有人得寸进尺。”
    这天底下,除了魏宁之外,还没有谁有那个本事动摇徐元嘉的念头的,他看重王氏不过是因为爱屋及乌。
    对方想要送人到魏宁床上,不管是受了人蛊惑也好,自己一时间起了兴致也罢,徐元嘉都不会原谅她,不过他想,王氏也不需要他的原谅。
    想到这里,徐元嘉有些意兴阑珊,突然失了再逗弄这两人的兴致:“夫君不日便要出征,我去为他准备好行囊,你若是无其他的事情,我就先退了。”
    王氏还想喊住他,但看到徐元嘉远去的背影,她又闭了嘴,不再自寻不快。
    那个被王氏精心挑选出来的小姑娘,次日便狼狈地被人赶出了这座宫殿。
    她洗掉了妆容,不再模仿徐元嘉的仪态,甚至得变丑,
    要命还是要脸,徐元嘉给了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当然还是选择了要命。
    为了给魏宁祈福,徐元嘉才选择了这样比较温和的手段,但很显然,这事情还没完,接下来,他要开始算王氏和她身边人的账了。
    第131章
    徐元嘉从王氏所在的寝宫回来, 虽说没有吃什么亏,可想到先前那张脸, 便觉得很是几分恶心。
    他从来不是那种会憋在心里默默忍受的人, 魏宁回来之后, 他毫不留情地把今儿个王氏做的事情抖落出来。
    不然什么都不说, 委屈不是白受了。
    魏宁听完也不说话, 其实他也能够理解祖母,她年纪也这么大了,最大的愿望,便是含饴弄孙,偏偏她的独子早逝,只留下他这么一个孙儿。
    老太太这个年纪, 想要老蚌生珠, 那基本上是不大可能,她又没有夫君,操心的事情太少,主意不就自然而然地都转到了他的身上。
    魏宁倾身向前, 凑到徐元嘉边上:“你这是生气了?”
    徐元嘉冷眼瞧他:“怎么,你是觉得我做的不应该。”
    魏宁冲着他笑:“你这话说的可真是伤我的心,我哪里说过你做的不应该。”
    在这个时候, 他肯定是不能偏向王氏的:“祖母她老人家的确做的不对,都没有知会你一声,便擅做主张。”
    徐元嘉准确地抓住了魏宁言语中的漏洞:“你的意思是,她同我知会一声, 这事情就能做了?”
    魏宁摸了摸鼻子:“她要是同你知会了,你肯定不同意,那肯定就不会有今日这事情发生嘛。”
    徐元嘉一双漆黑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魏宁:“你到底是站在你祖母她那一边,还是站在我这一边?”
    魏宁想都没有想,语气肯定地答复说:“这还用说吗,我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我要是真想要找什么女人,铁定老早就找了,哪里用得着祖母她这般费劲心思地给我塞女人。”
    徐元嘉沉默,这倒是实话。依着魏宁的身份地位,他找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宫中只他一个,反倒显得不大正常。
    他发作了好些人,可每日递上来的折子,还是会有人不死心的各种暗示魏宁为了子嗣的繁衍,应该扩充后宫。
    这或许是同魏宁的态度有关,他虽然娶的是男妻,可表现的对女子并没有十分的厌恶排斥,与其说是天生断袖,倒不如说是贪恋他的美色。
    就是因为魏宁这个态度,所以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死心。
    真想让世界上只有女人,或者把那些试图管别人家世的男人女人都剐了。
    魏宁敏锐得察觉到徐元嘉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阴暗,他伸出手指,戳了戳燕王妃单薄的肩膀:“元嘉,你想什么呢?我也就这一个祖母,你看在我的份上,原谅她好不好?”
    徐元嘉没好气道:“我觉着她老人家根本不需要我的原谅。”
    他也不是不能体谅魏宁这个夹心饼干的状态,事实上,她看在魏宁的面子上,以前总是对王氏多有体谅。
    你看之前,王氏说了魏宁多少次,他不是每次都只让她倒一点小霉。
    说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若非她是魏宁的祖母,可能如今坟头草都三丈高。
    可一次次的退让,他换来的是什么,换来的是王氏的得寸进尺。
    这次她还给他留了几分颜面,虽然是直接拉了人过来,但明面上也是在同他商量。
    那下一回呢,王氏是不能直接把人送到魏宁床上去。
    王氏那边他等魏宁走了再算账,魏宁这边他同样不能松懈,不然等到事情发生便无可挽回。
    徐元嘉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他都不用说出来,魏宁就看出了他的潜台词。
    魏宁叹了口气:“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徐元嘉纠正说:“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对别人没有。她到底是你的祖母,同你又这般亲近,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哪日你若是没有提防,遭了算计又要如何?纵使你武艺高超,若是醉了酒,下了药呢?”
    魏宁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祖母想的那样不讲道理:“她怎么会给我下药?再说了,不是有元嘉你么。这样好不好,如果她找我,我便同你一起去。”
    徐元嘉又问他:“那若是我也着了道呢?”
    别人有心算计,若是无心提防,对方总能找到机会。
    “而且,燕六能够背叛你,你如何笃定祖母一定不会。”
    魏宁摇摇头:“若是祖母也背叛了我,那世上便没有我可以信任之人了。”
    王氏是他两世为人最为信任依赖的亲人,人活在世上,要是连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
    徐元嘉语气幽幽:“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人?”
    魏宁辩解说:“祖母是亲人,你是我的妻子,燕六是手足,亦或者可以说是主仆之情。这三者分别还是颇大的,你同祖母,对我而言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亲情爱情友情以及君臣之情,本来差别就很大。
    好吧,这么说也能说的过去,徐元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祖母她自然不会叛你,但对她而言,把无害且能诞下子嗣的女子送到你的床上。让孙儿在安全的情况下,吃下对身体无害但助兴的药物,或者说,把误入歧途的孙子扳回到正道上来,这并非什么背叛吧?”
    王氏一直深受魏宁敬重,魏宁封王之后,也从来不在她面前摆一个王君的架子,以前在荣国公府祖孙两个如何相处,现在便是如此。
    王氏能够罔顾魏宁的拒绝,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说服魏宁,本就说明她根本没有真的把自己放对位置。
    魏宁再度沉默下来,徐元嘉说得不错,如果站在王氏的角度,她的确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在父母眼里,儿女们就算是白发苍苍,也依旧是个脆弱无比的孩子。
    王氏心中,他可能永远都是那个没抢到东西就会掉眼泪的奶娃娃。
    作为他的大家长,王氏的确是可能会做出徐元嘉说的事情,他没办法肯定她不会。
    魏宁深吸了一口气:“我向你保证,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徐元嘉问他 : “你拿什么保证?”
    魏宁语气坚定:“出征之前,我会去寻她,把事情说清楚。”
    徐元嘉道:“那你的祖母怕是又要怪罪到我的头上来。”
    人都是这样的,自家小孩同别人小孩了打了架,即便是自家人没有道理,但内心中还是会毫无道理地偏向自家,甚至可能会认为是对方把自家小孩带坏了。
    在王氏眼里,他徐元嘉可能就是那个把魏宁带坏的隔壁小孩。
    魏宁自然清楚徐元嘉的顾虑:“我会同她好好讲,完完全全地讲清楚,不会让你来背这口黑锅。”
    他想了想,给出来另外一个允诺:“这样吧,我拟一道旨,免了你向祖母请安。”
    徐元嘉道:“不需要这个旨意,我也是想什么见她就见。”
    他一向任性,平日里对王氏虽然客气,可绝对没有半点谦卑。
    或许正因此如此,王氏才越发看他不顺眼。
    毕竟她对魏宁是有掌控欲的,做婆婆的,总是希望媳妇温婉大方知书达礼。
    王氏同徐元嘉不算是婆媳关系,不过也差的不多了。
    可惜的是,他徐元嘉注定要让王氏失望了,他不仅要让王氏失望,他还要让王氏伤心难过。
    魏宁皱眉:“那你要还是不要?”
    徐元嘉肯定地回答:“要。”
    不要白不要,魏宁既然要给他,他又怎么舍得拒绝。
    “这还差不多。”魏宁小声嘀咕两句。
    他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你以后若是不愿意单独见她,就搬出这道旨意,让她老人家知道,你不过去,这也是我的意思。”
    徐元嘉这个人,极富有天分,也非常有灵气。
    魏宁尽自己所能,给了徐元嘉最大程度的自由。
    魏宁保证道“明天,明天我就去同祖母说清楚,不会容忍有你料想的事情发生。”
    徐元嘉便软下来,像是一只刺猬,收起一身尖锐的刺,朝着魏宁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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