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有天下午在魔法研究会里,他们召唤出了一个非常……非常丑的生物,那两个小朋友都哭了,长胡子好像也很怕,他一边忍受着害怕一边哄着小朋友,太辛酸了。”
    迟朗每次都有很多话和谢菲尔德说,好像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讲给谢菲尔德听,这件事就多了一些色彩。
    而谢菲尔德回他:“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召唤的生物总是觉得面目可憎,久了就不喜欢用召唤魔法了。”
    “不过现在想想,当初应该把召唤魔法练好一点……”谢菲尔德靠过来,“说不定,能够早一点把你召唤到我身边了。”
    迟朗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拍了拍谢菲尔德的肩,然后用力地摇晃了他两下:“醒醒,你那时候召唤,我说不定还没出生。”
    他们这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床上去(),迟朗在被窝里打着哈欠。
    等到一个话题结束的时候。谢菲尔德又听到了一次钟声,他笑着问了句:“要做吗?”
    迟朗有点困:“可是我有点想睡觉……”他的眼睛几乎要闭上了。
    谢菲尔德在他的眼睛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后开始亲吻他的嘴唇,往常谢菲尔德绝不会亲得如此缓慢,这个时候却把时间拖得很长。
    亲完后,谢菲尔德接着低声说:“要做吗?“
    迟朗清醒了,他心里升起一团火,把困意全驱逐了:“明天有事吗……魔法研究会,好像也不是很重要。”谢菲尔德又亲了他一下。
    迟朗的眼睛亮起来,嘟囔着:“那来吧。”
    ……
    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夜晚,所以他们俩几乎每天都起得很晚。
    迟朗每次睁开眼,再看看时间,都有种堕落的感觉,他反思:“谢菲尔德,我们真的不能这样了,要开学了,生活要规律啊,早睡早起。”
    谢菲尔德也没有起床,他向来是个自律性极其高的人,最近仿佛也变得不在意时间了一样。
    “你想早起的话,以你需要下棋的时间,和聊天的时间,再加上……的时间,”谢菲尔德笑着说,“你起码得下午四点就开始玩。”
    迟朗想了想,下午四点就开始玩,这好像也有点堕落,但是让他削减任何一项娱乐的时间,他都有点舍不得,所以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苦闷。
    迟朗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决心洗心革面,从今天开始上进,不能荒废时间,他慢悠悠地把衣服穿好了,看见谢菲尔德还躺在床上。
    “你怎么比我还懒?快起床。”
    谢菲尔德的头发有些乱,但即使这样他也看起来姿态从容。
    谢菲尔德伸出了手臂,笑着说:“是啊,不是很想动了……不然……你帮我穿一下衣服?”
    迟朗当然没有接受这个要求,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并且在出门之后还一直说着谢菲尔德。
    “你都多大的人啦,连自己穿衣服都不会吗,这样惯着你,你是不是以后连脱衣服也要让我帮你脱了?”迟朗压低着声音说。
    谢菲尔德替迟朗理着袖口上的褶皱,一边说:“这不是很公平吗?反正你的衣服也是我帮你脱的,你也从来没自己主动脱过啊。”
    迟朗:“……那是特殊情况!”
    谢菲尔德慢慢地点着头,像是接受了迟朗的说辞,他在迟朗唇边亲了一下:“可是我觉得,你也很想几乎脱我的衣服。”
    行吧。说不过他。迟朗又一次哑口无言,关键谢菲尔德每次说的话,都能刚好戳中他心里的想法。
    他们俩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怀特太太的酒馆里。
    谢菲尔德还很奇怪:“为什么你要缩着头,这样进酒馆?”
    “别看我,你走前面,我躲你后面。”迟朗躲在谢菲尔德身后溜进了酒馆里,到最角落的地方坐了下去。
    迟朗拿手比了比谢菲尔德的头,问他:“你能不能……把你的头变大一点,你不是会变化系的魔法吗?可以做到的吧!”
    谢菲尔德:……
    “你这是在躲谁啊?”
    迟朗一想起这件事就很郁闷,他垂着头:“还是你的错。我之前和怀特太太说好要在那天来酒馆,开始新学期的工作,但是前一天晚上,你……你勾引了我!然后第二天我就睡过了,后来我就把这件事忘了。”
    “然后乔伊斯告诉我怀特太太很生气,就差没写上‘米迦与变化系崽子不得入内’了,我又在新生里找了一个人去帮怀特太太的忙,但我现在还不敢见她。”
    谢菲尔德笑了笑:“那你好好躲着吧,等一会人多了,她应该发现不了你。”
    黛娜作为高年级生,要稍微协助管理一下元素系的一个新生班,就在开学前先请他们聚一下,顺便把迟朗他们俩也请过来。
    乔伊斯不知为什么也混了进来,他也鬼鬼祟祟地坐在了谢菲尔德和迟朗的对面。
    “你们好,我绝不打扰你们,我就在这里待着。”乔伊斯说。
    迟朗忽然想起来之前黛娜对他说过的话,心里对乔伊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恰巧这个时候谢菲尔德被黛娜叫了过去。
    迟朗便问:“你当初是说黛娜是你的前女友?”
    乔伊斯:“怎么忽然问这个?我难道还会乱说吗?”
    迟朗:“……不是,你对女友怎么定义的……我觉得你们也许可能理解不一样。”
    乔伊斯睁大了眼睛:“都亲过了难道不算吗?虽然是喝醉了之后亲的。”
    迟朗:“……除此之外呢,你们就没别的……了吗?”
    乔伊斯:“没有了吧,后来她又不理我了,这就算分手了吧。”
    迟朗把桌前的食物递给了乔伊斯:“吃吧,你多吃点,开心一点。”
    “我真是不明白,明天就有新生的入学考试,他们居然今晚还来喝酒。”乔伊斯碎碎念着。
    “那你明天没事吗?”
    乔伊斯很努力地回想着,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哦!我明天,要监考。”
    迟朗:“……不如你们一起醉倒在这里,然后你给他们都通过算了。”
    乔伊斯朝着右边指了指:“你看。”
    迟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怀特太太,他惊了一下:“我觉得待在这里也不靠谱了,我还是去找谢菲尔德吧。”
    他慢慢地往谢菲尔德的方向挪,刚刚他就注意到谢菲尔德已经和黛娜说完话了,只是站在人群里,没回到位置上。
    他好不容易挤到谢菲尔德身边,问他:“有什么好喝的吗?为什么我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从来没看到过这些酒。”
    谢菲尔德指了几种,笑着说:“黛娜的珍藏,这几种都还不错,但是度数比较高。”
    昨天的那位新生艾拉同学,正站在谢菲尔德的身边,正在请教一些问题。她几乎是立刻就发现谢菲尔德的神色变了。在迟朗没有过来之前,谢菲尔德虽然脸上也挂着笑容,但是笑容很格式化,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没怎么变。
    但在迟朗站过来之后,他脸上的表情生动了很多,那些冷淡疏离的感觉骤然消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有温度。
    她听见谢菲尔德笑着说:“慢慢喝吧,小心一会又喝醉了……虽然你喝醉了我也不介意。”
    然后谢菲尔德转过来,看着她:“请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态度挑不出毛病来,神色也没有不耐烦,但语气一下子疏离了很多。
    “没有没有了。”艾拉低着头,“谢谢您。”她向外走了好几步。
    等她再往回看时,谢菲尔德和迟朗好像在争一瓶酒,这瓶酒里只剩下了一点酒。谢菲尔德把酒瓶举得老高,然后抢先把酒喝了下去。
    他微微俯下身,把酒朝着迟朗的嘴里送了过去。微光打在他们的脸上,就像是他们依偎着光一样。
    艾拉之所以能确定酒被这样喂到了迟朗的嘴里,是因为在他们唇齿相接的地方,有一些酒滴在往下落着。他们亲得很入神,但位置站得比较偏,在人群里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艾拉只看了几眼,脸红了红,不敢再看了。她心里的那一点点绮思也荡然无存了。
    *
    谢菲尔德在替迟朗擦着衣服。
    迟朗还抱怨着:“你好幼稚啊,还和我争酒喝。我要去再拿一点过来。”
    谢菲尔德笑道:“我帮你拿吧。”
    迟朗:“不,到时候酒又在你手里,万一你又不给我喝怎么办。我去拿,这样我可以偷喝一点。”
    迟朗握着谢菲尔德的手,把他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了身体两侧,再开口:“你好好地在这里站着,等我回来啊。”
    谢菲尔德没忍住笑了笑,迟朗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他做口型——“站好啊”。
    迟朗躲着怀特太太的目光,找到了黛娜。
    黛娜把酒递给了他,意味不明地说:“我以为你现在会有点不高兴。”
    “为什么?”他天天吃好睡好,性生活也和谐,真没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黛娜将目光投向人群里,笑了笑:“刚刚来这里以后,已经来了七八个向我打听谢菲尔德的新生了……男女都有。”
    迟朗不明所以,“哦”了一声。
    “不过我告诉了他们实情,让他们最好还是熄了这份念头。”
    “哦。”
    黛娜觉得他的反应很奇怪:“你不在意这些的吗?”
    迟朗:“啊,其实对他有好感的人应该挺多的吧,我一直都这么觉得。”迟朗往回看去,他透过重重的人群看见了谢菲尔德。
    谢菲尔德站在人群里,却显得很寂寥。
    “你看,我觉得,他明明长得也挺好的吧,性格也挺好的吧,学习也挺好的,还有家务应该也还可以……他叠的被子可整齐了!”
    迟朗想了想,继续说:“感觉他也不缺钱,但有时候我就觉得,他被……过去给限制住了,显得很孤独,有时候还会有一点点不自信。”
    黛娜怔了一下,没说话。
    “有时候他会说一些话,就会说自己不是很好的人,即使我已经那么肯定他了。”迟朗慢慢地说,“其实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我就可以对他说,即使不是我,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他,愿意接受他的……”
    “他可以更加,自信一点。”迟朗向黛娜笑了笑,然后说了声“再见”,就往谢菲尔德那边走过去了。
    谢菲尔德接过酒瓶,摇晃了一下,挑眉:“你还真偷喝啊。”
    迟朗很得意地说:“对啊,对啊,这是好不容易给你留下的。”
    “你不会醉吗?”
    迟朗:“还好吧,我现在可清醒了。”
    谢菲尔德笑了笑,语气向上扬了一些:“你能再亲我一下吗?”
    迟朗摇着头:“人太多了。”
    谢菲尔德摇晃着酒瓶:“如果你亲一下,这些酒都给你喝?”
    迟朗眨了眨眼睛,伸手,将谢菲尔德的衣领往下拉,谢菲尔德的头不得已向下垂了些。迟朗在谢菲尔德的唇角碰了一下,然后把酒瓶夺了过来。
    他又想睡觉了,元素系的新生们好像在玩什么游戏,有些闹腾,但谢菲尔德陪他坐在椅子上,迟朗又觉得他的周遭是安静的。
    “他们在玩说真话的游戏,你要玩吗?”谢菲尔德问他。
    “真话……不,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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