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爬回来码字......
    今日收藏惨淡......心好痛【捂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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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苏敛和邵小胖两个人手挽着手,宛如老马识途一般,齐头并进的走到杏林堂跟前,才猛然意识到就在刚刚,这座住了多年的屋子已经转手变卖给了别人。
    这种感觉很奇特,有点儿悲伤,却又有点儿滑稽。
    苏敛是个不肯轻易认输的,抢在王员外前头将能卖的家具都变卖了,一点便宜也不给人占去,邵小胖跟在她后面惶惶不安的奔波:“敛敛,都卖了你怎么过日子啊?”
    “房子都没了要家具有什么用?”苏敛将一小包凑齐的银子往邵小胖怀里一塞:“走吧,回你家乡去,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在小地方买块田种还是够的,总比替别人做工受欺负的强,况且,你不是还有个瞎眼的外婆要养么?”
    “可你怎么办?”邵小胖顷刻间红了眼眶:“银子都给我了,你一个人咋过啊?”
    “我一张嘴好养活的。”苏敛笑了笑说:“带着你就不一定了。”
    “敛敛......”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苏敛满脸轻快的说:“若是当初詹平不收留我们,我们也不会互相认识,当这么久的家人,这已经是上天的恩赐的际遇了,随缘聚,随缘散,有缘还会再见。”
    她抬起双臂,豁达的用力的拍了拍邵小胖的肩,毅然转身。
    她走的那么义无反顾,生怕邵小胖追上来挽留她似的,却走着走着,感到呼吸滞涩难当,风逆向吹来,像是带着倒刺,吹的她眼角酸胀难忍。
    原来,安顿别人很容易,安顿自己很难。
    华灯初上,夜凉如水,巨大的变故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节日的氛围,反倒让四角齐全的百姓家中愈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团圆。
    不知不觉,竟是中秋了。
    即便皇帝因为洋人的事大动肝火,可中秋该过还是得过,中秋夜宴是大周皇宫里每年的惯例,阖宫皇亲团聚宴饮,今年因着灵珂长公主远嫁,太后心情不虞,皇帝又刚生完气,内务府操办的时候没少胆战心惊。
    许是对顾盈内疚,皇帝往含凉殿赏了不少好东西,包括金流沙月饼和新衣裳,顾盈施施然谢恩,却也看不出欢喜,他去里屋新换了衣裳出来,微微诧异道:“七殿下呢?”
    一宫人道:“回五殿下,七殿下急急忙忙出去了,说让您不用等他,他不去中秋夜宴了。”
    顾盈轻轻一哂:“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风口浪尖,还敢往外跑。”叹完他只冲着宫人摆了摆手,转动轮椅:“罢了,咱们去。”
    顾歧这次出宫比往常更加随意,连升平也没叫上,与其说他不想叫,不如承认他是忘了叫了。
    自皇帝下圣旨驱逐洋人开始,顾歧就有些乱了章法,他几次三番想出宫,都被皇帝一句话掬在御书房里头,也不干别的,就格外温柔的与他话家长里短,这种男人之间的诡异温存令顾七殿下简直坐立难安,也实在搞不清皇帝为什么突然父子情切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内务府的人来上报夜宴是由,顾歧终于得以脱身,直奔含凉殿,同顾盈招呼了一声便马不停蹄的出了宫。
    他骑马穿过街巷内斑驳昏黄的灯影,杏林堂在尽头的一片幽暗之中,大门朝里敞开,昔日五脏俱全的厅堂内如今空无一物,唯独那块匾额躺在角落里,像个被遗弃的尸体。
    顾歧进去搜寻了一圈,除了一层灰浮在空气中,无所收获,他皱眉跨出,正撞上两个人,那二人手上拿了浆糊和封条,正准备往门上贴。
    “让你早点贴你不贴,拖拖拖拖到现在,黑灯瞎火的怎么贴!”一人骂道:“我给你贴脸上去!”
    “要我说老爷多此一举。”另一人道:“有什么可贴的,直接拆了新建个花楼,就照着那百歌楼的样式建。”
    “你这么能耐老爷的位子让你给坐啊,人家卖的是房契,又不是地契,这种年头不短的老宅子且值钱着呢,老爷不得好好想想怎么处置啊!”
    顾歧目光如剑,在黑夜中生生擦出如星月之光般的亮堂来,令那两个家丁浑身一震。
    “什么人!”他二人吓得叠在一起连连后退:“鬼,鬼啊!”
    他二人退的速度赶不上顾歧出手的速度,顾歧一手一个拽住了那二人衣领,将两个人左右分开,提到跟前,厉声道:“这家里的人呢?”
    “卖,卖了房子回老家了吧!”
    “也,也有可能另谋高就了!”
    “我们当真不晓得!不晓得!”
    “不晓得?”顾歧一把将那俩人抵在墙上,撞得墙灰扑簌落下,口气不善到了极致:“再给你们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其中一人被提的两脚悬空,他脸憋得紫涨,抓着顾歧的手腕叫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颈子上力道一松,空气灌入,顿时舒缓,他咳了两声急忙道:“我傍晚的时候在钱塘码头看见这家的小姑娘了。”
    “她一个人?”顾歧皱眉道。
    “对,就一个人!”
    顾歧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了一声,飞快的松了手,旋而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往钱塘码头奔去。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中秋十五的皎月硕大如银盘,半沉水中半悬天际,水浪粼粼,裹挟苍然月色,可堪清晓凝霜,犹如化身寂寞的嫦娥,疏离的俯瞰着整个人间。
    码头上杳无人烟,顾歧策马疾奔而至,他竭力的在岸边寻找苏敛的身影,风将他的鬓发和衣袍吹得舞动,将他长时不瞬的眼眸吹的干涩疼痛,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在短短的一截码头边缘处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背影,乌发素衣,全身的轮廓都闪烁着迷离的微光,几乎要与月色融为一体了,她衣袍浮动之时,宛若下一刻就要踏月而去一般——
    “苏敛。”顾歧无意识的喃喃,唇角上扬,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庆幸。
    可接下来,他看见苏敛弯下腰,慢慢的脱下了脚上的鞋,端端正正的摆在了码头一隅,随后,面向转往开阔无垠的水面。
    作者有话要说:  顾歧:我x,我媳妇要跳江!
    感谢倾城一笑的地雷啊嘤嘤!
    啊又是涨幅惨淡的一天tvt。求收藏求评论!1551就是软妹哭泣噫呜呜噫【捂脸o(*////▽////*)q
    榜单要求一万五,稍微压一下字数,=3=不要害怕,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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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顾歧的思绪根本来不及运转,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猛地坠下去,产生了失重的恐慌感,同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如离弦之箭般扑过去。
    “苏敛——”
    苏敛整个人几乎在原地小跳了一下,猛地回头,表情堪称精彩纷呈,可就那一下小跳,她原本还站的挺稳,一个趔趄就往水里摔去。
    顾歧沉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好在他手指尖触到了苏敛的衣袖,猛地抓住了她。
    这种满掌心握住她的感觉终于让顾歧找回了一丁点的踏实,他前臂用力,硬生生的将半身落水的苏大夫给提了上来。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两个人一上一下跌倒在硬邦邦的码头边上,苏大夫把金尊玉贵的顾七殿下当成了垫背。
    顾歧急促的喘了两口气,感到心如擂鼓,一下一下捶的胸壁钝痛,他心里头憋着一股邪火,忍不住推了一下怀里一动不动的苏敛,怒声道:“你脑袋坏掉了吗?”
    苏敛懵了半刻,就着顾歧的动作坐直了,有点茫然的望着自己湿透的下半身,衣袍吸饱了冰冷的江水,沉甸甸的垂落,石头一样盖在腿上,她前倾身体用力的拧了一下布料,蓦地一怔,回头瞪大了眼道:“你凶什么凶啊!”
    顾歧:“.......”
    这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回嘴?
    顾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眼睁睁看着苏大夫坐在他身上心安理得的拧湿衣服,拧出来的水都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那可是上好的杭绸——顾歧觉得自己已经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仁至义尽,一个翻身把苏敛拱了下来。
    “哎哟喂!”苏敛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大马趴,顾歧站在离她八丈远的地方掸衣服,一面打理一面又走近了两步,咬牙切齿道:“真应该成全你,一了百了。”
    苏敛没作声,侧脸贴在木板上,面朝外,似乎在眺望无边无际的江面,她这趴姿实在是不雅,顾歧到底看不下去,又凑上来拉她。
    “起来。”
    “你别碰我!”苏敛扭身躲避。
    “你以为我乐意碰你?”顾歧说:“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苏敛站直了,吊着眼睛瞪他:“什么?”
    “成了精的鲶鱼。”顾歧面无表情的说。
    “.......”苏敛的瞳孔里有一小撮火苗跳跃起来,猛地扒拉了一下贴在脸颊上的头发丝:“你才鲶鱼,你全家都是鲶鱼!”
    顾歧的唇角不易察觉的一扬,又飞快的落回原处,他抄起手臂讥诮道:“至少我不会大晚上的跳江自尽。”
    “谁跳江自尽了!”苏敛的声音都变了调,居然有点委屈巴拉的:“你不吓我我才不会掉水里去呢!”
    “你——”顾歧一愣,伸手指着那双摆的端正的鞋:“我明明看见你脱鞋——”
    “我走了一天了脚疼!”苏敛大声道:“我还不能把鞋脱了吗!”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泪吧唧吧唧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还不能脱个鞋吗!你们这群有钱人怎么都这样啊——”
    这回换顾歧懵在原地了,他张了张嘴,骤然间词穷——该说点什么来着.......别哭了?我......我错了?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将那几个词咽回肚子里,想他顾歧铁齿铜牙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苏敛一边哭一边去拎鞋子,然后一手提溜着鞋子一手抹着眼泪,凄凄惨惨的绕过顾歧,像没看见他似的往外走,顾歧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好像谁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苏敛你给我站住!”他拧着眉头喝道:“我扳指还在你那儿——”
    这个理由在顾七殿下看来堪称机智非凡,然而苏敛的反应却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苏敛把鞋子往地上一丢,腾出手来拉扯脖子上的那个羊脂玉扳指。
    “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她气急败坏的说。
    然而她情绪起伏剧烈,手忙脚乱死活解不开颈子后头的那个结,拉扯了几下反倒勒出红印来了,顾歧冲上前劈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此种堪称自虐的行为。
    “我没让你还。”他终于感到无可奈何:“这个扳指价值连城,你何不变卖——”
    “这又不是我的东西。”苏敛吸了一下鼻子,鼻音浓重:“迟早要还给你的好不好。”
    顾歧哑然。
    这就是苏敛,防备心重,不肯轻易欠人情分,他算是领教过了。
    可她即便如履薄冰的小心度日,还是被自己牵扯进这暴雨腥风之中了。
    “他们为什么要赶走西洋人?詹平做错了什么?”苏敛忽然问,她抬起眼睫,认真的望着顾歧,湿漉漉的睫毛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显得脆弱而易碎:“你不是皇子么?皇帝不是你爹么?他为什么这么做!”
    顾歧张了张嘴,症结想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许是荣王动的手脚,可眼下也没有证据。
    他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到喉咙口却通通逼仄住了,只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苏敛嘴一瘪又要哭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要你说对不起!”顿了顿她更正说:“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詹平回来。”
    提到詹平简直触着伤心痛处,苏敛看一眼四下无人,稀里哗啦抹了一把眼睛,“呜呜呜”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天雷动地火,后来干脆蹲下去,抱着膝盖团成了个刺猬,脸埋在看不见的地方,这阵势叫顾歧难以招架,在他的印象中,宫里女人闹起来是常哭的,但是哭的讲究梨花带雨,啜泣抽噎,既要体现悲伤又要不失柔美,像苏大夫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哭法,还真是少见。
    “别哭了。”顾歧艰难的说:“哭的难听死了。”
    苏敛头也不抬的从一旁捡起一只鞋砸过来,发出更加惨烈的哭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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