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窗外大片阴翳的天色和陌生的环境。
    她躺在床上,身体麻痹,胸口处泛着一阵阵的疼痛。
    那是心脏的位置。
    记忆还停在子弹穿胸而过,她洁白的裙子骤然被鲜血染红,再然后她倒下,不省人事。
    胸口持续钝痛,她往瞟了瞟,露在被子外的裙角依旧血迹斑斑,她轻轻呼了口气,脑袋里一片混乱,什么情况,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有脚步声传来,她费力的转头去看,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您醒了啊,小公主!”女人上前掏出仪器开始给她检查身体。
    “......您是谁?”她问道。实际上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看着女人好像是认识她的样子,就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现在无比确定她没有死了,至于过程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女人替她检查完,开始自我介绍,“我是埃琳.贝特利多。”
    安娅有些愣了愣,重复道:“......贝特利多?”她总感觉很耳熟。
    埃琳笑了笑,好心提点道:“那位神父的全名是雅尼克.贝特利多。”
    一瞬间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信息,安娅有些急切的想挣扎着起来,却在轻微抬起身子时被疼的又跌回去。
    她无奈转头,看着埃琳。
    埃琳早在安娅跌回去的一刹那就吓的赶紧又上前查看,发现胸口的伤口没有渗血,她这才解释道:“那枪是特制的,火力不大,并不能射穿心脏,里面藏了麻醉针,所以您在中枪后才会倒下。”
    想了想,指着安娅胸前可怖的血迹,她补充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戏还是要做一做的。”
    安娅点头,表示理解,但其实她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神父救了她。
    可是为什么啊......她已经没了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
    埃琳见她突然失落,以为她介意神父没有跟她提前讲清楚,忍不住出声道:“在教会和女王的眼皮子下搞小动作不容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安娅诧异一瞬,明白过来,顺着她的话接道:“我没有怪他这个......”
    思考了下,她有些犹豫的说:“萨特已经灭亡......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我要一生都躲躲藏藏的吗,还是躲在他的庇护下小心翼翼的活?他是神父......”
    埃琳愣了愣,完全没想到小公主想问的是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神父没同她说过和小公主的这些,她本来在东镜待的好好的突然被神父揪过来帮忙......
    埃琳想了想,回道:“别想这些了,您现在需要好好休息,麻药的劲头明早就会过去,他这两天忙,忙完了就会过来看您,您不如亲自问他这些问题。”
    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果然麻痹的感觉消失了不少,但胸口处的疼却愈发清晰。
    埃琳进来看见她醒了,熟练地掏出仪器边给她做检查边道:“伤口长得挺好的,再有个几天就结痂脱落了......”
    安娅起身坐起,问她:“您和神父很熟悉吗?”
    对神父这个人安娅可以说是知之甚微,她对神父的了解仅限于他在教会向她所展示的面貌和信息,以及和她做爱时那些缠绵悱恻似真似假的话语。
    埃琳看着她眼里的好奇,笑了笑回道:“我和神父,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埃琳感慨着道:“太可怕了,他这个人。”
    于是安娅接下来有幸听到了神父少年时代的辉煌事迹。
    她听见埃琳讲述少年时的神父是如何老谋深算如何心狠手辣的杀死家族里和他敌对的人,踩着斑驳的鲜血脱颖而出,成功威慑众人,与贝特利多家族的长老谈判,他不像个少年人。
    也听见他如何叛逆不服从家族安排,熟练地运用计谋权术戏弄众人坐上了神父的位置,扼住了贝特利多家族的命脉。
    只要他愿意,贝特利多家族可以在他手上繁荣,反之也可以迅速落败。
    他就像个驯兽师,嚣张的野兽愤恨的瞪着眼睛却不敢再造次。
    教会必须是贝特利多家族来掌握,所以没人会想去招惹神父。
    安娅托着头认真的听,却没有太多的真实感,她笑道:“像在听故事。”
    神父对她一直是温和的,哪怕是她先招惹上他,却也没有被过分对待过。
    唯一一次在她面前杀人,也是为了她,甚至还不忘将尸体盖上。
    她知道埃琳说的是真的,那些才是神父真正的样子。
    埃琳看着小公主的神色,犹犹豫豫半天说了句:“你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
    已经被骗了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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