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食言
“嘉儿，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了，我的耳朵都冻僵了，我们回去吧。”
舒翰哲穿着银灰色的小羽绒服，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只瑟瑟发抖的文鸟。
一旁的姬嘉儿没有回答，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上神情凝重。
是啊，她已经在上次跑出幼儿园的地方站了这么久了，那个人怎么还不出现呢？
说好的下次她再乱跑就来抓走她呢？
难道抓小孩的坏人周末也放假吗？
经过上一次的风波，舒翰哲学乖了不少。今天难得姬嘉儿竟然打电话邀请他出去玩，没想到竟然还是来这个地方，他一直害怕地左顾右盼，唯恐再遇到什么坏人。
他可是真的担心被抓走，那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虽然平时嘴上总说他“臭老爸”，但如果真的有一天见不到了，那他肯定会“男子汉落泪”的。
而且嘉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原来最听老师的话了，这次连嘉儿妈妈都警告她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了，难道是和她妈妈吵架赌气了？
“嘉儿，万一上次的坏人又来了怎么办，我们俩腿这么短，肯定跑不赢他的。”
没有回应。
“嘉儿，你在听吗？”
“嗯。”姬嘉儿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应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妈妈给我买的儿童手机上有一键报警的功能，书包里还有警示蜂鸣器，我还带了妈妈的防狼喷雾出来。”
姬嘉儿说着，转过身给舒翰哲比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手势。
虽然这三样东西她一次都没用过，如果真的遇到突发状况，仅凭她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的应变能力也来不及使用。
不过是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证明自己是有备而来，给自己一个不听妈妈话独自行动的理由。
“哦……”舒翰哲怯生生地应着。
女人真可怕。
又等了一会儿，寒风料峭，两个孩子哆嗦着，挤在一起取暖。
“嘉儿，你站在这儿，到底是要干嘛呀？”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事啊，还得大冬天地站在这儿等。”舒翰哲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当时出门太着急了没戴手套，本以为姬嘉儿会邀请他去室内玩，没想到竟然是站在大街上吹冷风。
别说游戏机和可乐了，连杯热水都没有。
姬嘉儿神情沮丧，喃喃答道：
“我也不知道……”
“……”
平时姬嘉儿看上去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孩，怎么今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舒翰哲向手里哈了哈气，“如果是很重要的事，还是和你妈妈或者我爸爸商量一下吧。”
“不能叫我妈妈来！”
“那……就叫我爸爸来？”
“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不能被所有大人知道，你爸爸如果知道了，平时和我妈妈一聊天，不就全露馅了吗？”
建议不光没被采纳，还被对方嫌弃了，舒翰哲噘着嘴，有些难过。
姬嘉儿见状，脱下自己的一双小白兔手套递给他。
“喏，手套给你戴一会儿吧。”
本以为舒翰哲会很快接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我是男子汉，怎么能用女孩子家的东西呢？！”
“凭什么不能用！你看不起女孩子吗？！”
舒翰哲提高了声音，没想到姬嘉儿吼得比他还大声。
此时此刻，一直跟随着两个孩子的黑衣保镖，同样在寒风中陪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冻了一个多小时。其中一个人一边擦鼻涕，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
“少东家，二小姐已经在双叶幼儿园附近的街道上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虽说有我们看着不会出事，但今天气温这么低，街道上风又大，您看……”
千里之外的一间办公室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接听电话的男人站在半闭着的百叶窗前，低头凝视着下方街道上的车来车往。
在他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跪在书桌下的阴影中瑟瑟发抖，左右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壮男子，面无表情，目露凶光。
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充满了压抑、惊恐、命悬一线、一触即发的窒息感。
听到百叶窗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的西装男人吞了吞口水，两只颤抖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向上观察了一下，一双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圆睁暴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继续看着。”
“可是……万一二小姐冻生病了怎么办？”
“无所谓。”他淡淡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拿开左手的香烟，呼出的青灰色烟雾萦绕在面庞周围，神秘中带着点儿诡谲。
回过头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等待发落的男人，一双墨玉般温和儒雅的眼睛里噙着些许笑意。
只是这笑却丝毫都没有温度，反而让人觉得阴冷。
“听说东部的场子黄了？”
他慢悠悠地绕着跪地的西装男人漫步，滚烫的烟灰滴落在后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对方保持着一动不动，连缩一下脖子都不敢。
“少东家，是我的失误，不过，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西装男人声音雄浑地起誓，但这也掩盖不了他说话时尾音的轻微颤抖。
他转了一圈，走到西装男人的面前，轻轻蹲下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对方。
半晌。
“抬起头来。”
西装男人颤颤巍巍地扬起脖子，表情僵硬地露出一个谦卑讨好的笑容。
他眸色微眯，冷然道，“你是我父亲的故交，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但如果你下次再搞砸，就只好请你……把身体的每个部分兑换成货币来谢罪了。”
“带出去吧。”
西装男人在一阵感激涕零的道谢中被身旁的两个男子拖了出去。
他重新回到窗前，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
脸上玩味阴厉的笑意不再，只是静默地望着窗外失神。
这个天气，路上的行人很少，就是有也是裹紧衣领匆匆赶路。
外面很冷吗？
抬手打开了点儿窗户，冷风立刻顺着这一点儿缝隙挤了进来。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对紧锁的眉头。
低头，掏出手机，回拨了刚才的那一通电话。
“喂，还在吗？”
“在的在的，少东家，我们几个一直守在这儿呢。”
“没问你。”
“哦是的，二小姐也还在那儿呢，少东家。”
“之后按我说的做。”
——————
姬嘉儿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了，一会儿妈妈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家，肯定会着急。
“嘉儿！嘉儿！有人过来了！”舒翰哲在一旁大喊。
一听这话，姬嘉儿眸色一亮，赶紧踮起脚尖向舒翰哲指着的方向看去。
当看到对方是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后，先是失望，再变成了疑惑。
两个小孩的鼻头红红的，那个小男孩的脸上还挂着一截清亮的鼻涕，一看就是在外面已经冻了很久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警官俯下身，温柔地询问：
“小朋友，有居民报警说你们和父母走丢了，是怎么回事啊，给叔叔阿姨说说。”
“我没和妈妈走丢，我在等人。”姬嘉儿发了愁，究竟是谁报的警？
“你在等什么人呀，你们两个小不点没有大人陪同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另一个男警官说。
“小朋友，知道自己家住在哪儿，或者父母的电话是多少吗？”
姬嘉儿清楚地知道，如果是警察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去警察局接自己，妈妈肯定以为自己出事了，之后也一定会发火的。
“警察阿姨，我知道家在哪儿，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可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太危险了，你家的住址是哪里，阿姨开车送你回去，一会儿还要和你父母取得联系，确认你已经安全回家了。”
说完，两个警察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小手向停在一旁的警车走去。
姬嘉儿垂头丧气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离开。
今天不光没达成目的，回去还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训斥。
有些不甘心地回望一眼。
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明明说好下次会来抓她的。
骗子！
舒翰哲穿着银灰色的小羽绒服，两个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像只瑟瑟发抖的文鸟。
一旁的姬嘉儿没有回答，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上神情凝重。
是啊，她已经在上次跑出幼儿园的地方站了这么久了，那个人怎么还不出现呢？
说好的下次她再乱跑就来抓走她呢？
难道抓小孩的坏人周末也放假吗？
经过上一次的风波，舒翰哲学乖了不少。今天难得姬嘉儿竟然打电话邀请他出去玩，没想到竟然还是来这个地方，他一直害怕地左顾右盼，唯恐再遇到什么坏人。
他可是真的担心被抓走，那就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虽然平时嘴上总说他“臭老爸”，但如果真的有一天见不到了，那他肯定会“男子汉落泪”的。
而且嘉儿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原来最听老师的话了，这次连嘉儿妈妈都警告她不可以一个人乱跑了，难道是和她妈妈吵架赌气了？
“嘉儿，万一上次的坏人又来了怎么办，我们俩腿这么短，肯定跑不赢他的。”
没有回应。
“嘉儿，你在听吗？”
“嗯。”姬嘉儿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应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今天做了充足的准备。妈妈给我买的儿童手机上有一键报警的功能，书包里还有警示蜂鸣器，我还带了妈妈的防狼喷雾出来。”
姬嘉儿说着，转过身给舒翰哲比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手势。
虽然这三样东西她一次都没用过，如果真的遇到突发状况，仅凭她一个幼儿园小朋友的应变能力也来不及使用。
不过是求一个心理上的安慰，证明自己是有备而来，给自己一个不听妈妈话独自行动的理由。
“哦……”舒翰哲怯生生地应着。
女人真可怕。
又等了一会儿，寒风料峭，两个孩子哆嗦着，挤在一起取暖。
“嘉儿，你站在这儿，到底是要干嘛呀？”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事啊，还得大冬天地站在这儿等。”舒翰哲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当时出门太着急了没戴手套，本以为姬嘉儿会邀请他去室内玩，没想到竟然是站在大街上吹冷风。
别说游戏机和可乐了，连杯热水都没有。
姬嘉儿神情沮丧，喃喃答道：
“我也不知道……”
“……”
平时姬嘉儿看上去那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孩，怎么今天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舒翰哲向手里哈了哈气，“如果是很重要的事，还是和你妈妈或者我爸爸商量一下吧。”
“不能叫我妈妈来！”
“那……就叫我爸爸来？”
“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不能被所有大人知道，你爸爸如果知道了，平时和我妈妈一聊天，不就全露馅了吗？”
建议不光没被采纳，还被对方嫌弃了，舒翰哲噘着嘴，有些难过。
姬嘉儿见状，脱下自己的一双小白兔手套递给他。
“喏，手套给你戴一会儿吧。”
本以为舒翰哲会很快接过去，没想到对方竟然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我是男子汉，怎么能用女孩子家的东西呢？！”
“凭什么不能用！你看不起女孩子吗？！”
舒翰哲提高了声音，没想到姬嘉儿吼得比他还大声。
此时此刻，一直跟随着两个孩子的黑衣保镖，同样在寒风中陪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冻了一个多小时。其中一个人一边擦鼻涕，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
“少东家，二小姐已经在双叶幼儿园附近的街道上站了一个多小时了，虽说有我们看着不会出事，但今天气温这么低，街道上风又大，您看……”
千里之外的一间办公室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接听电话的男人站在半闭着的百叶窗前，低头凝视着下方街道上的车来车往。
在他身后，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跪在书桌下的阴影中瑟瑟发抖，左右各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壮男子，面无表情，目露凶光。
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充满了压抑、惊恐、命悬一线、一触即发的窒息感。
听到百叶窗前的人轻轻叹了口气，跪在地上的西装男人吞了吞口水，两只颤抖的手掌心里全是冷汗。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向上观察了一下，一双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圆睁暴出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继续看着。”
“可是……万一二小姐冻生病了怎么办？”
“无所谓。”他淡淡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拿开左手的香烟，呼出的青灰色烟雾萦绕在面庞周围，神秘中带着点儿诡谲。
回过头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等待发落的男人，一双墨玉般温和儒雅的眼睛里噙着些许笑意。
只是这笑却丝毫都没有温度，反而让人觉得阴冷。
“听说东部的场子黄了？”
他慢悠悠地绕着跪地的西装男人漫步，滚烫的烟灰滴落在后者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对方保持着一动不动，连缩一下脖子都不敢。
“少东家，是我的失误，不过，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西装男人声音雄浑地起誓，但这也掩盖不了他说话时尾音的轻微颤抖。
他转了一圈，走到西装男人的面前，轻轻蹲下身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对方。
半晌。
“抬起头来。”
西装男人颤颤巍巍地扬起脖子，表情僵硬地露出一个谦卑讨好的笑容。
他眸色微眯，冷然道，“你是我父亲的故交，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但如果你下次再搞砸，就只好请你……把身体的每个部分兑换成货币来谢罪了。”
“带出去吧。”
西装男人在一阵感激涕零的道谢中被身旁的两个男子拖了出去。
他重新回到窗前，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中。
脸上玩味阴厉的笑意不再，只是静默地望着窗外失神。
这个天气，路上的行人很少，就是有也是裹紧衣领匆匆赶路。
外面很冷吗？
抬手打开了点儿窗户，冷风立刻顺着这一点儿缝隙挤了进来。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对紧锁的眉头。
低头，掏出手机，回拨了刚才的那一通电话。
“喂，还在吗？”
“在的在的，少东家，我们几个一直守在这儿呢。”
“没问你。”
“哦是的，二小姐也还在那儿呢，少东家。”
“之后按我说的做。”
——————
姬嘉儿看了看表，这个点儿了，一会儿妈妈回来发现自己不在家，肯定会着急。
“嘉儿！嘉儿！有人过来了！”舒翰哲在一旁大喊。
一听这话，姬嘉儿眸色一亮，赶紧踮起脚尖向舒翰哲指着的方向看去。
当看到对方是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后，先是失望，再变成了疑惑。
两个小孩的鼻头红红的，那个小男孩的脸上还挂着一截清亮的鼻涕，一看就是在外面已经冻了很久了。
一个扎着马尾的女警官俯下身，温柔地询问：
“小朋友，有居民报警说你们和父母走丢了，是怎么回事啊，给叔叔阿姨说说。”
“我没和妈妈走丢，我在等人。”姬嘉儿发了愁，究竟是谁报的警？
“你在等什么人呀，你们两个小不点没有大人陪同是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另一个男警官说。
“小朋友，知道自己家住在哪儿，或者父母的电话是多少吗？”
姬嘉儿清楚地知道，如果是警察打电话给妈妈让她去警察局接自己，妈妈肯定以为自己出事了，之后也一定会发火的。
“警察阿姨，我知道家在哪儿，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可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太危险了，你家的住址是哪里，阿姨开车送你回去，一会儿还要和你父母取得联系，确认你已经安全回家了。”
说完，两个警察一人牵着一个孩子的小手向停在一旁的警车走去。
姬嘉儿垂头丧气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离开。
今天不光没达成目的，回去还免不了被母亲一顿训斥。
有些不甘心地回望一眼。
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明明说好下次会来抓她的。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