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脸一僵,像青云这样的玩意儿,是不会有银钱的。所以这红花的来路,就解释不清了。
    碧姜淡淡地看着她们,“老夫人的定论是不是太轻率了,没有询问,没有对质,就定青云的罪。青云刚才
    说得没错,她没有办法弄到红花。真的是她把红花放进药里的,那红花的来路就得仔细查查。”
    周琴娘原就憋着火,听她说要查侯府,不由得火冒三丈,“郡主好生威风,连我们侯府的事情都要插一
    手。不知郡主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们侯府的事情,我们侯府想要查什么,处置什么奴才,郡主你在一旁指手划
    脚,是不是不合规矩?”
    没错,老夫人心道,琴娘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郡主,琴娘年轻,说话直了些,你莫往心里去。”
    碧姜轻轻一笑,“我怎么会与她一般见识,刚才周小姐说我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情。那我就明明白白地
    告诉你们,其他的人我不管,但绿衣是我的妹妹。我是她的娘家人,来过问此事,有何不对?”
    绿衣一听,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青云咬着唇,原来在碧姜妹妹的心里,只有绿衣才是她的姐妹。
    为什么都是绿衣?
    比起自己,侯爷明显喜欢绿衣些,留在绿衣屋子的时候多。绿衣还有姨娘的身份,还能时常出府,还能进
    出公主府。
    为什么同是姐妹,自己就是比不上绿衣?
    “一个姨娘,哪里来的娘家人?”周琴娘斜了绿衣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轻视。
    碧姜突然就笑了,这周琴娘倒是提醒了自己。绿衣是个姨娘,侯府不会认一个姨娘的亲戚。绿衣想享一辈
    子的福,此番也是因为自己才遭的罪,她是不是该想想如何补偿绿衣?
    她的笑,让老夫人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
    “郡主,琴娘是无心之言,你莫放在心上。你说得没错,确实得好好过问。来人哪,去把大夫请来。我要
    问问,他给绿姨娘开的是什么药,怎么就混进了红花?”
    那婆子明白了她话的意思,快速地去请人。
    青云身子抖得厉害,几乎快要倒地的模样。到底是没怎么见过世面,也不知道后宅的一些手段,她现在满
    心的后怕。
    要是没人承认,那自己就成了顶罪的。可是她不敢供出柳夫人,一旦把柳夫人拉进来,恐怕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碧姜冷冷地看着她,目光犹看一个死人。
    青云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其实不光是她这样想,老夫人亦是如此想的。无论这事到底是谁指使的,到头来,扛罪的都是青云一个人。
    一个下贱玩意儿生死,没人会看在眼里。
    第42章
    那老大夫被请来后,指天发誓说自己的药里没有红花。
    “老夫行了一辈子医,哪里会不知道小产后的妇人不能服用红花。说句不忌讳的话,在产后的妇人药中加
    红花,那是有损阴德的。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
    药单子上是不可能出现红花的,药虽然是在大夫自行配的,但不用细审,也知道老大夫没有撒谎。
    碧姜相信他,老夫人自然更相信他。
    至于红药是谁给的,无外乎就那么几个人。
    老夫人当下就要处置青云,“我就说是你这个贱婢害人,连自己的姐妹都害……”
    “慢着,老夫人,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好好查查红花是从哪里来的吗?青云身无分文,不能出府,总不能凭
    空变出红花来,你说是不是?”
    “谁知道她怎么弄来的,总之药是她煎的,不是她放的,还能有谁?”
    这是要强行定罪?倒也没错,青云不过是个买进府的奴才,侯府想处置一个奴才,哪用得着讲什么证据。
    说穿了,下人们的命都是掌握在主子们的手中。主子们若是不喜,随意打杀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青云脸色白得吓人,失声尖叫,“老夫人,不是奴妾做的,是柳夫人威胁奴妾做的……”
    “你住口,还想把事情赖到别人的头上!”
    “老夫人,奴妾没有乱说,柳夫人弄来的红花……说是什么补药。奴妾哪里认识什么红药,听都没有听过。
    想着绿衣身子不好,正是要补的时候……当时,奴妾还在心里感激柳夫人,觉得柳夫人是好人。”
    青云说完,碧姜深深地看她一眼。
    性命攸关之时,倒是没有蠢人。
    这番解释合情合理,老夫人脸色不好看了。看郡主的样子,明显是想一查到底。而且真是自己想的那样,
    是侄女心急,想除掉绿衣。
    “老夫人,你看是不是要把柳夫人请来问一问?”
    “问什么?我表姐就算做了又如何,绿衣是个姨娘,而且又是那样的出身。本就不配有子嗣,早些绝了后
    患有何不对?郡主,我们侯府不要一个低贱女子生出来的子孙,这是我们家务事,还请郡主莫要插手。”
    “琴娘!”
    老夫人喝住周琴娘,忙向碧姜赔罪,“郡主,琴娘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碧姜冷冷地站起来,老夫人是摆明包庇柳氏。也好,自己确实不能越俎代庖处置侯府的人。
    “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我等会就走。柳夫人和青云,你想怎么处置都是侯府的事情。只一样,绿衣我要
    接走。”
    绿衣吃惊地看着她,嘴唇嚅动两下,似是很向往。
    “谁也不能把她接走。”
    随着男子的声音响起,周梁进了屋子。绿衣眼中的光亮黯下去,很快恢复如常,楚楚可怜地望着来人。
    “郡主,绿衣是我的妾室。她跟着你走,名不正言不顺。”
    “可是,你府中有人想害她。我怕她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害死。”碧姜心知,想要带走
    绿衣没那么容易。
    周梁看了一圈在场的人,再看着碧姜放在桌上的药碗,还有跪着的青云。
    “是你要害绿衣?”
    他问青云,青云猛烈地摇着头,泪珠滚落下来,“侯爷,奴妾与绿衣是姐妹,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是柳
    夫人……她让奴妾在大夫开的药里加一味补药,奴妾不认识红花,不知道那药会害绿衣。幸好被郡主认出来,否
    则奴妾就要犯下大错,害了绿衣妹妹……”
    “柳氏?”周梁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一沉,“一个贱奴说的话也能信,她说是柳氏做的,有何凭证?”
    “老夫人,若不是柳夫人给的,奴妾从哪里得到那红花?”
    “那我们哪里知道,你想害人,总会有法子的。”老夫人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碧姜一眼。
    碧姜心中好笑,以前父皇说得真是没错。老侯爷夫妻二人,一个混不吝,一个拎不清。就算是嫁祸,都显
    得那样可笑。
    果然,周梁脸色一变,朝碧姜作一个揖,“郡主,此事我定会查清楚。你放心,绿衣是我的妾室,若是连
    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我周梁也太窝囊了些。”
    “侯爷!”叫出声的是老夫人,她知道梁儿最近在朝堂上不顺,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
    口。
    “郡主,你请回吧。”
    周梁对碧姜下逐客令,碧姜看一眼绿衣,“侯爷,等会宫里的常太医会来给绿衣请脉,我希望下次来时,
    不要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太医?她一个妾,哪里来的脸请太医?”周琴娘叫起来,被周梁瞪了一眼,不服气地低下头。
    “有没有脸不是周小姐说的算,公主与我觉得她有这个脸面,那她就有。如此,我就信侯爷一回,先行告
    辞。”
    碧姜一走,屋子里的气氛就冷下来。
    周梁盯着青云,冷声道:“去把柳氏请来。”
    老夫人哪里同意,忙喝道:“不许去,一个奴才什么你就信,你还像个侯爷吗?”
    “母亲觉得我不像个侯爷?”周梁青着脸,想起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越发的难堪。
    那些私下说他不像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公主自请与他和离,是因为他无能。若是别人知道在
    他的府中,他连个妾室都护不住,那些人不知还将如何诋毁他。
    “娘,既然你要护着柳氏,那儿子无话可说。只不过她到底是有害人之心,若不惩戒,将来还会再犯。我
    与公主已经和离,府里再也不需要有什么侧夫人。柳氏侧夫人的身份,换成姨娘。”
    “梁儿,她可是你的表妹。”
    “娘,你看京中哪个世家除了正室,还有侧夫人的?我府里有这么一个侧夫人,你觉得还会有人想要嫁进
    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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