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笑着拉住顾青青的手,告诉她自己已经跟秦远说了,“秦少卿说他可以做主,那我就来帮忙给你促成这桩婚事。现在只要你应一句话,我等两日就把人名告诉秦少卿。大娘这样安排你,是因为你没娘家人,怕嫁过去受欺负,跟秦少卿扯点干系,你也算背后得有个靠山,以后嫁过去说话就底气足了。”
    顾青青害羞地应承,多谢王大娘如此细心的为她考虑。
    随后从王大娘家出来后,顾青青左右看看,回到自己院子把门关上,然后赶紧把躲在屋后头草垛里的周小绿拉了出来。
    “没事了,人走了。”顾青青道。
    “给你添麻烦了。”周小绿垂着眼眸,歉意地抓住顾青青的手。
    “我们姐俩谁跟谁呀,你能回来我就高兴了。”顾青青笑着拉周小绿回屋一起用饭。
    一炷香后,秦府。
    方喜带着小厮搬了六坛樱桃酒回来,告诉秦远这些酒分别是长孙府、孙府和戴府归还回来的。
    秦远应承,心里挂记着另一件事,随便打发方喜把酒放回库房就是。
    “郎君。”侍卫匆匆回来给秦远行礼。
    秦远立刻起身,盯着侍卫。
    “郎君所料不错,周小绿人就在顾家。郎君走后,顾青青和王大娘聊了几句之后,就鬼鬼祟祟回家,将周小绿从屋后领出来。周小绿头上挂着稻草,属下推断郎君去的时候,她应该是急忙藏身在了草垛之中。”
    侍卫随即问秦远,要不要把周小绿立刻带回来。
    秦远蹙眉默了片刻,摇头,只吩咐侍卫盯紧了周小绿。
    次日,秦远情绪不高地抵达大理寺。长孙无忌瞧他此状,嗤笑起来,“有趣了,你赢了我们六坛酒回去,怎么反而不爽快了?倒说说,是什么人惹你不快了?”
    “周小绿回京了。”秦远道。
    “回京?”长孙无忌愣了下,疑惑看着秦远,“可她才走没多久吧,半月?”
    长孙无忌随即问秦远可当面找人问清楚缘故没有。
    秦远摇头,“没,先叫人观察两天。”
    “如此也好,先看看她的目的。”长孙无忌担心异人盟死灰复燃,而且要干更大的坏事。
    “照理说不会,如果她真有此野心,应当不会回去找顾青青。看样子她在顾青青那里应该住了有几天了。”
    “女人心啊,琢磨不透,等两天要是还没有事,我劝你亲自去问问。”长孙无忌瞄一眼秦远,用手指了指他。
    秦远不解:“什么意思?”
    “连什么意思都不懂,你这男人做得是够没意思了。”长孙无忌一脸嫌弃地叹道。
    秦远更加听不懂长孙无忌的话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
    “无语。”长孙无忌对秦远吼道。
    秦远觉得长孙无忌莫名其妙,立刻拱手告辞。
    长孙无忌本还有事儿没说完,突然念头一转,他不想说了。长孙无忌只命属下赶紧收拾东西,他们这就离开大理寺。
    至申时,宫里忽然来了太监宣旨,擢升秦远为大理寺卿。
    太监传旨之后,告诉秦远,这次圣人之所以会再次破例下旨提拔秦远,主要是因为朝中已有数位重臣举荐秦远,其中尉迟公最为尽心竭力,甚至愿以性命担保。
    秦远心里咯噔一下。
    秦远谢过太监之后,就在一众人等的祝贺声下,去寻长孙无忌,发现他的屋子已经搬空了。
    小吏笑着告诉秦远:“长孙公特意留话,这屋子以后就是秦寺卿的了。”
    秦远笑了,“他倒识趣,晓得早早地给正主让地方。”
    小吏闻言怔住,赔笑着胡乱应和。
    半个时辰后,秦远刚布置好自己的新房间,长孙无忌便直冲进门。
    第89章 粪尿争论
    秦远见到长孙无忌到了,高兴地请他坐。
    “听说我刚走, 你便嚣张, 特来瞧瞧。”
    长孙无忌就在长孙无忌邀请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然后挑眉去故意盯着秦远, 看他要唱什么戏。
    “其实我是故意那么说, 不然长孙公哪会屈尊肯来我这。”秦远激动地让长孙无忌瞧瞧他这屋子布置得如何,是不是比他之前摆设得好看。
    长孙无忌白一眼秦远,“你故意放话激将我来, 就为了让我评判一下你这破屋子好不好?”
    “怎么能是破屋子呢,长孙公呆过的屋子必然福禄盈盈,和和顺顺, 必有好事儿。”秦远笑呵呵道。
    长孙无忌已然不吃秦远这套, “照你这么说,我在墓地呆着也能好了?”
    “能啊,要不你试试?”秦远故作一脸认真地提议。
    长孙无忌气得瞪秦远,“少耍贫嘴, 总归这趟我不能白跑了。你既然升了官, 该设宴款待,感谢恩人。”
    长孙无忌所言的‘恩人’自然是指自己。
    “让我请尉迟公和魏公?”秦远直摇头,“我可不敢!”
    长孙无忌此刻真恨不得一棒槌打死秦远, 警告秦远以后有事千万别找他, 去找他的好恩人尉迟敬德和魏征去。
    “好好好, 怪我不会说话, 六坛樱桃酒都给你赔罪如何?”秦远立刻机灵地反问。
    长孙无忌坐回原位, 脸色稍有缓和。
    “我有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想问你。”
    秦远犹豫了下,几次尝试开口,最终都没说出来。
    “你到底说不说?”长孙无忌不耐烦地催促秦远。
    “咱俩关系好不好?我是不是什么问题都能问你?”秦远看看左右,悄悄地问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瞧秦远这样,就越加谨慎,轻轻点了下头。
    “你说我还有多久能做到一品?”秦远竖起一根手指。
    长孙无忌等了会儿,见秦远没有下话,居然真的只是问这一句,惊讶地上下打量秦远。
    “你野心倒不小,而今为官不足半年,已然位居九卿之列,居然还不满足?你还想要做到一品?”
    “做人就要永攀高峰,求进步呀。”秦远解释道。
    “头一次听人把贪权求禄说得这么好听。”
    长孙无忌转即见秦远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倒不好再出言骂他。人都贪心,难免的。秦远能对不避讳地这样问他,说明他信任他。
    长孙无忌便和秦远解释,他这个要求有点难。而今的实职的官职没有一品,秦远想要谋一品,那只能靠立大功得封爵。而今朝中位居一品等级官爵不是皇亲便是开国功臣。这段时间秦远虽然很高效地破案立功,但他那些功劳与开国功臣们相比相差甚远。再说圣人已经根据秦远的突出表现给他封官了,根本轮不到封爵的时候。
    “唉,我也觉得难。”秦远无力地趴在桌上,琢磨着自己说不定要继续混个二三十年才可以达成官一品的目标。
    “你现在领着实职三品,位居九卿,比起那些光有爵位的人家其实更厉害。你已经是无比荣耀,令人艳羡了,为何还贪心不足,非要爵位?”长孙无忌劝秦远收敛些,不要因为做了高官便自视甚高,轻狂得意,否则总有一天会跌得很惨。
    “那我不要实职,只有一品爵位也行。”秦远道。
    长孙无忌愣了,默然看着秦远。
    秦远被瞧得浑身发毛,问长孙无忌怎么了。
    “你不为了权,只要一品这个名却是为何?”
    一般来讲,有实职的官,掌实权,甚至会被那些只有爵位的人如祖宗一般敬重。权在手中握,这才是最令人得意的事。秦远居然愿意放弃大理寺卿之位,只领一个闲爵位。这想法跟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刚刚以常人的想法去衡量秦远果然是错了。他还以为秦远真动了贪欲,不像以前那么超脱,结果秦远依旧还是那个怪秦远。
    “我——”
    秦远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总不能告诉长孙无忌,他想把官品坐到头是为了自己以后可以如常饮食,不必再受农场食物的影响。
    “罢了,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是我心急了。”
    “莫非你想得爵位,传承给子孙?”长孙无忌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这点,哈哈笑着拍大腿,“可是你至今连个女人都没有,上哪儿有子孙去!”
    秦远气得把无数个白眼还给长孙无忌。
    “不许我觉得当官累了,只想求清闲度日?”
    “你孑然一身,早前就隐居山林,不在乎功名利禄。而今真想要清闲度日,还会在乎爵位?”长孙无忌琢磨不明白秦远奇怪的要求到底出于什么目的,“真是越来越弄不懂你了。”
    秦远:“我就是这么的不同凡俗,不然慧眼如炬长孙公,哪会这般器重我?”
    长孙无忌倒是挺喜欢秦远恭维他,但听秦远先夸自己,就不那么顺耳了。
    “你这脸皮怕是比鞋底子还厚。”
    天色渐晚,长孙无忌起身要走,临走前记仇地警告秦远,“你今天戏耍我的仇记下了,改日一定给你好果子吃。”
    秦远立刻问:“什么果子,甜的酸的?”
    秦远的话又把长孙无忌气了一回,冷哼而去。
    秦远追出去喊:“我送你酒了还记仇啊?”
    长孙无忌没理会他,背影很快就在秦远的视线中消失。
    秦远唏嘘一声,感慨自己不容易,交个朋友却碰见这样小心眼的。
    戴胄和孙伏伽闻声凑了过来,问秦远刚才是不是说要送酒。
    “跟你们没什么干系。”秦远说罢,见二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还笑着恭贺自己升官。秦远心一软,便给他们二人一人分了两坛刚酿好的荔枝酒。
    “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秦寺卿刚来咱们大理寺的时候,就喜欢恤下,刚来便给大家分樱桃吃。”戴胄叹道。
    孙伏伽应承,这事儿他也记得清楚,恍如就发生在昨天。可转眼今日,秦远已经成了他们的上级。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但秦远的办案能耐有目共睹,这该服气的地方还是要服气。
    “是呢,秦寺卿可不要忘了体恤下官等人。”孙伏伽跟着附和戴胄,目的就是为了从秦远那里多讨点好酒喝。
    “大理寺诸多事宜还要仰仗二位帮忙,不然我一人可撑不起来。”秦远一改刚才在长孙无忌跟前的轻狂做派,非常谦逊恭谨地对戴胄和孙伏伽行礼,而且还是在门外,当着大理寺一众人等面前。
    此举可是给足了戴胄和孙伏伽的面子,二人忙道不敢,也行礼回去。
    “休沐日请你们吃酒,管饱喝!”秦远小声道。
    二人遂了心愿,高兴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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